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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泽鲫。所有鱼类唯有泽鲫食用禁忌最多,相克之物也最多……”卫嬷嬷蓦地顿住了,不敢置信地道,“小姐的意思是,背后之人并非下毒,而是利用食物相克之道使小姐呈中毒之状,让我们查而不得?”
素绾点点头,云铛惊呼出声:“背后之人竟如此精于算计,究竟是何人?”
素绾轻敲扶手,道:“暂时还不知。不过我想食材管事周碌家的应有参与。”
*** “周碌家的?”云铛思索片刻,“是了,方才孙贵家的说那日她正好私用了一尾泽鲫。哼,这天下哪有这样巧的事!偏偏是她管鱼的,偏偏是她的儿子要吃,这个周碌家的不是从犯就是共犯!小姐,我这就去禀告老太君,剩下的您也不便出面,就让老太君、大夫人处理吧。还有,卢嬷嬷差人来说,明日您的教引嬷嬷和贴身丫鬟就要到了。”***
素绾微微颔首:“晓得了,你去吧。”
“是,奴婢告退。”
待人走后,卫嬷嬷迟疑地问道:“小姐,为何你会想到泽鲫的相克之事?”
素绾起身看着远方道:“自是有渊源的。”
因为前世阿婆最喜吃泽鲫,所以她能辨认出鱼尾的不同;因为阿婆有次吃完泽鲫后腹痛不止,医生来过方知泽鲫食用有诸多禁忌,而后她便托人买来相关书籍,细细记下。阿婆,谢谢您,始终守护着清儿。阿婆,清儿会记住这次教训的,定不会再叫人轻易害了去。
那边,言老太君了解情况后略微沉吟片刻,吩咐:“去,把这些事儿告诉大夫人,让她去办。卢嬷嬷、云铛,你们两个在旁边看着点儿,未查到之前千万不可张扬出去,免得打草惊蛇。”
“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去办。”卢嬷嬷遂同云铛一起退下。
立在一旁的童嬷嬷迟疑地问道:“老太君可是心中有了定论?”
言老太君冷笑一声:“左不过是那起子下作的娼妇,我们府和西府,哪个能干净了去?我年纪大了,心软了,这事交给杰哥儿他娘去办最好不过。 往后……哼!那群娼妇再能作祟也是有限的了。”
第11章 粉葛汤事尘埃落乳母魂归庶女泪()
后三日,杜氏顺着泽鲫的线顺藤摸瓜,不动声色地挨个儿盘查。终于揪出了幕后主使之人——赫然是言茜绾的乳娘,张嬷嬷。
杜氏震怒,二话不说,差几个心腹将相干人等包括言茜绾统统绑到了东府主院。
***洪姨娘闻讯差点晕过去:她怎么生了个这么蠢的女儿!学什么不好,学人玩下毒;下毒便下毒,下谁不好,要下这么个惹不起的主儿;若是毒死倒也罢了,偏偏这么小儿科的养了几日便好了,这不是存心作死吗?什么时候作死不好,偏要赶上这时候,真是个丧门星!无量天尊,可千万别连累到她啊!肚子里的哥儿要是这时候让那群人知道……不行,她得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不能牵连到自己,绝对不能! ***
东府主院内,言茜绾傲然站在院子里,满脸不逊地道:“大伯母,您这是什么意思?不分青红皂白地闯入西府绑了我的乳娘丫鬟也就罢了,怎么连我也绑了?大伯母,您如此作为,老祖宗知晓吗?”
杜氏嘲讽一笑:“老祖宗、大伯母?你还真把自个儿当回事。下流没脸的黑心东西,不过是个姨娘养的,也配在我面前摆款儿?秦嬷嬷,去,给我好好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话落,身旁一个满脸戾气的高瘦婆子应声而去。言茜绾闻言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脑海中响起乳娘往日提过大伯母的身边有个专门管刑罚的嬷嬷,为人最是狠厉,比老祖宗身边的卢嬷嬷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大伯母还特地将她派去刑部女牢一个月,专门学那面上不显,内里却厉害非常的手段。直到此刻她才清晰的意识到言素绾绝不是她能惹的人!
见秦嬷嬷一步步接近,她恐惧地摇摇头,色厉内荏地道:“狗奴才,你敢对我动手?老祖宗、我父亲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啊……”
话未说完,只听一阵凄厉地喊叫声响彻东府主院……
主院外,一丫鬟猫着腰爬出草丛,而后慌慌张张地跑到西跨院内,满脸的惊骇。荷儿忙着急的问:“怎么样?怎么样?”
丫鬟哆哆嗦嗦半天,就是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冯姨娘边爱怜地望着女儿,边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好问的?听那叫声便知道了。想是秦嬷嬷动上手了吧?”那丫鬟忙捣蒜般的点着头。
冯姨娘遂道:“先下去吧。荷儿,给几十个钱让她压压惊。”荷儿闻言便进里屋数钱。
打发走丫鬟后,荷儿小心翼翼的关好门,轻声问道:“姨娘,夫人这么做不怕得罪老太君,得罪西府那边?”
*** 冯姨娘转头晒然一笑:“荷儿,你莫不是傻了不成?没有老太君的默许,夫人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过府拿人?西府?西府的开支嚼用可是领着我们东府的银子。二爷再混,这点事还会拎不清?二夫人那更不必提了。说到底不过是个庶女,有什么值当的?更何况就算今日夫人拿的是西府的嫡女,又能怎样?老太爷还能再当几年宗长?” ***
荷儿默然,片刻后犹豫地道:“那张嬷嬷会不会把姨娘给供出来?”
“供出来?”冯姨娘冷酷一笑:“供出什么?我不过是随口说鲫鱼的禁忌很多,要小心着吃,她能供什么?”
荷儿忙垂首称是。停了一会儿,又道:“这老货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安排计划的那么周详,却只让素小姐腹痛晕倒,将养了七天不到便好了,白费我一番心血!没用的东西,死有余辜!”
***荷儿恭敬地站在旁边不敢言语,只听冯姨娘忽又叹了口气说:“可惜我花了那么多精力在暗中经营,全部栽了进去。此次不成,下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若是不能将素小姐在她及笄前除去,那我的菲儿她……不行,荷儿,你找人重新安排。既然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办事,那么我们便要想法设法的拿别人当刀!对,一切还来得及,素小姐才五岁,我尚有十年的时间,不急不急……” ***
到最后,喃喃着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未曾发现心腹丫鬟眼中闪过讽刺的笑。
言老太君刚歇下,便有奴仆慌慌张张地禀报说杜氏要将言茜绾等处死。遂起身带着嬷嬷丫鬟一同前往后院。
尚在半路,远远地便听阵阵哭喊声传来,老太君皱皱眉头,复又神态自若的迈步向前。
及至门外,恰好撞上言伯平夫妇与洪姨娘。三人忙毕恭毕敬地站到一旁请安问好。言老太君淡淡地扫了扫三人,一声不吭地进去。
言伯平紧随其后,转身时狠狠地剜了眼等在门外的洪姨娘,洪姨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几人入院后一看,只见甬道左右乌压压的跪了一群人,杜氏端坐在正中央,秦嬷嬷拿了本册子挨个儿的念着什么。凡念到名字的奴仆死灰着脸也罢,抢天哭地的喊冤也罢,均被分绑到两边。再近些细瞧,却见杜氏足边匍匐着一个丱发少女——赫然是言茜绾。
老太君轻咳了下,肃然道:“这是做什么呢?”
杜氏忙起身,众奴仆即刻停下行礼。
原本跪爬着的言茜绾如遇救星般地屈步向前,口中嚷嚷着:“老祖宗救我,父亲救我!我是被冤枉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谁料言老太君等视若无睹地越过她,径自往前。
杜氏规矩地福福身道:“回母亲,妾身正在处置给清姐儿下毒的一干人等。”
“哦?主使之人是谁?”
“回老太君,是茜姐儿的乳娘,张嬷嬷。”
“可确实了?”
“回老太君,人证物证俱在。”
话落使了个眼色给秦嬷嬷,秦嬷嬷会意地上前道:“启禀老太君,老奴在张嬷嬷房中搜出未用尽的红曲以及厚朴、麦冬等物;厨房食材管事周碌家的也招认那日趁人不备,将云鲮调换成泽鲫;关在思过堂的绿儿也证实当日指使她的人正是张嬷嬷。而张嬷嬷也已供认自己是为茜小姐出气而使计毒害素小姐。”
言老太君眯了眯眼道:“既如此,将这恶仆打死,家人发卖,其余奴仆按规惩处便是,怎么把茜姐儿也弄得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秦嬷嬷犹豫地望了眼杜氏,硬着头皮道:“回老太君的话,按理既是茜小姐的乳娘,那么说不定茜小姐她……”
“荒唐!我言氏血脉岂会做这类畜生不如的事?谁给你们的胆子妄加猜测主子的?还不差人好生扶回去。”
“老奴该死!老太君教训的是!”杜氏不忿上前,欲理论一番,被邓嬷嬷暗暗扯了扯衣角。
*** 而后老太君又目光锐利地看向言伯平二人:“茜姐儿不会管教下人,你们做父亲做母亲的也不会管吗?闹出这样的事像什么话!言氏宗系只有清姐儿一个嫡女,金贵非常。而今你们府上的刁奴竟敢加害于她。幸好无甚大事;若有,你们以何面目见你们兄嫂?见你父亲和我?见言氏的诸位列祖列宗?”**8
言伯平等立马跪下,直呼:“儿子/媳妇该死!”
言老太君踹了小儿一脚:“带着你的女儿给我滚回西府去!从今往后,清姐儿若再有半点闪失,我唯你们西府是问!”
言伯平忙踉踉跄跄地起身,江氏颤巍巍地随其一同离去。
言茜绾挣开几位婆子的束缚,跪在言老太君足边泪流满面地道:“老祖宗,求您救救乳娘吧!乳娘她一定是被冤枉的,大伯母她们一定是用了私刑逼乳娘招供的!一定是这样的!老祖宗,您就派人再查一查吧!”
老太君狠厉地瞪了她一眼:“放肆!连你大伯母都敢污蔑,看来你的教引嬷嬷失职的很!”
一边的两位嬷嬷立即跪下道:“奴婢该死!”
“哼,是该死!还不快将你们小姐送走!”
“奴婢遵命!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