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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老夫亲自栽种的。如何?厉害吧!”
“的确了得。不愧是夕老庄主,果真深藏不露。”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如何想的。一定在暗暗嘲笑就老夫这样的江湖草莽,再怎么做也顶多是附庸风雅,班门弄斧罢了。”
素绾叹气:“妾身不敢。夕老庄主多心了。妾身方才纯是有感而反,并无他意。能使梅树如此繁盛郁郁,是非常人所能。故妾身真心佩服夕老庄主。”
夕老庄主见她说的诚恳,脸色稍霁道:“算你会说话。不过不要以为你随便恭维两句老夫就会手下留情。”
素绾道:“妾身不敢。夕老庄主多虑了。”
“是不是多虑日后便知。”
“老庄主说的是。”
“你……无趣!乏味!”
“多谢老庄主训斥。”
“你!”夕老庄主不悦,转而朝公子墨道,“这样的女子你也能日久天长的相处下去?”
公子墨毫不迟疑地道:“可以。”
夕老庄主无语,瞪着素绾道:“进去,一个时辰出不来便算输;如若出声呼救,更是输。”
凌珏当即反对:“师父,不妥。林中多虫蛇,若是……”
“放屁!”夕老庄主不客气的啐他道,“天寒地冻的,哪来的虫蛇!这梅林老夫每日不知要走多少遭,几时出过意外?偏她金贵了不成?既如此金贵,就不要进我龙啸山庄的大门。我们家可供不起这般金贵的人儿!”
凌珏还欲再劝,即被公子墨挥手制止。但见他自怀中拿出一物,递给素绾道:“有事就吹这个。”
素绾接过细细瞧了瞧那状似短笛的金色物体,不解地道:“夫君,这是……”
未及他回话,夕老庄主劈手夺过,寒着脸道:“孽障!你居然将你母亲留下的保命东西送给墨家娶来的女人,存心想气死老夫是不是!”
公子墨淡淡地道:“惊尘不敢。恕惊尘不得不顾念自己妻子的安危。相信母亲泉下有知也定会应允的。”
“什么安危?”夕老庄主高声质问,“在梅林里会有什么安危不安危的!”继而又朝着素绾道,“你要不能就早说,如今又来矫情个什么劲儿!”
***如若听到此真心想上去理论一番——这个夕老庄主也未免太过不讲理了!公子要送东西又关夫人何事?为何非得咬着夫人不放?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夫人都依依忍让,还越发的蹬鼻子上脸起来了!夫人自小到大何时被这样对待过!他就这般中意那什么米家小姐?除却武功,论姿容,论气度,论品性,论贤淑,她连跟夫人相提并论都不配!那般不顾脸面,不思父母家族的女子就担得起墨氏一族和龙啸山庄的重担?别笑死个人了!莫说别的,只怕就是那个什么汤氏就够她看的。难不成进了深宅内院还可打打杀杀的?那也得问问公子容不容得下。真是气人!早知道就该让如茹她们也跟着过来,好歹能过过嘴瘾。***
公子墨向前一步将素绾护在身后道:“夕老庄主有气只管向着在下人,拙荆自始自终都对夕老庄主恭敬有礼,望夕老庄主莫要迁怒。”
“你个蠢材!我看你真的是被迷入魔了。居然为了这个一无是处的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外祖,真是反了天了!”
“身为男子,不能护自己妻子的周全的才是蠢材。”公子墨轻飘飘地对上一句。
明明是寒冬腊月,众人却有如置身六月般汗涔涔。
素绾无奈地拉了拉公子墨的衣摆,随后小碎步右行而出屈了屈膝道:“夕老庄主莫恼。都是妾身的不是,不关夫君的事。望夕老庄主莫再责怪夫君。那东西既是夫君护身之物,妾身就绝不会夺取。”
夕老庄主睨了她一眼,冷冷道:“谅你也不敢。”
素绾低首细声道:“回夕老庄主,是不能也不愿。”
“随便什么都好。老夫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还是进去?”
“烦请夕老庄主派人开始焚香。”
“不识抬举!”
“多谢夕老庄主教诲。”
“你!罢了。哼,这个东西给老夫带回去。”说着便将那物掷到公子墨怀中。
公子墨随手把玩着那物道:“给出去的东西焉有收回的道理?再说不过借用片时,又在龙啸山庄内,不会有什么意外。”一面说,一面拉过侧边之人的手放上。
素绾无法,只得收下。夕老庄主还要再夺,被凌珏笑着拦住,道:“师父,大师兄不是说今日回来吗?眼下时辰已不早了,您看是不是该……”
夕老庄主这才忆起,当下顾不得许多,向着素绾恶声恶气地道:“还站着做什么?等人来抬吗?”话落迅而旋身大步朝前。
***公子墨眯着眼瞟了瞟凌珏,对方却笑呵呵地装起傻来。公子墨不语的牵起妻子的手跟上。凌珏暗暗吐了口气——再来个几次他不知得折寿几年。素绾则对他口中的“大师兄”好奇不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夕老庄主这般忌惮,连训斥都停了下来?待会儿得想法子好好探听探听。***
转过几道弯,行了约莫一刻钟,眼前蓦地出现一大片白色。
*** “绿萼青枝下凡来,一身冰雪为君开。迎风绽开春笑蕊,彻骨幽香扑入怀。”梅性高洁,绿萼尤甚。花如白玉枝如铁,冰雪林中傲然立。洁白的花瓣在绿色的萼托、枝条的映衬下,略微有些发绿,却更为耀眼醒目。以白为主的冬季忽而有了这般鲜明清新的绿意,很难不令人心生喜悦。其清绝,其清香,无不为世人所赞。连一向对花草不甚感兴趣的公子墨都忍不住欣赏一番。但听他道:“凌叔,今年的绿萼瞧着倒比往年更好了些。”***
凌珏点点头:“可不是么。”想了想又补充道,“许是大师兄寻来那泥的缘故。”
公子墨微讶:“师伯去了南边?”
“说是去办事。顺带寻了那泥。”
公子墨闻言若有所思。
夕老庄主指了指前面的绿萼,瓮声瓮气地对素绾道:“还不快进去!仔细耽误了老夫会客。”
素绾垂首道:“是,夕老庄主。”
甫迈了一小步,即被人拉回,公子墨略微不放心地道:“夫人……”
素绾朝着他微微一笑:“夫君无妨的。五行八卦之类的妾身多少知道些须。”
夕老庄主在旁嗤声道:“岚雾阵可不是光懂五行八卦就可破解的。你以为我女儿是何人?你又是何人?凭你,也行?”
素绾温和地道:“回夕老庄主,母亲的聪慧玲珑妾身自是望尘莫及的。妾身只是不想让夫君太过担心。”
“邀宠献媚,不知廉耻!”
这下连如蓁、飞花都不淡定——您老敢情今天真是来挑刺的。
公子墨冷下脸,道:“夕老庄主这是何意?”
凌珏忙站到二人中间道:“呵呵,还是快开始吧。迟了,就大师兄该到了。”
公子墨似笑非笑地道:“不如我们就等师伯来了再继续。多一个人也多份热闹,夕老庄主您说呢?”
***夕老庄主瞪着他——这臭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明知他的大弟子向着墨家,还说什么等他来。等他来自己还折腾个鬼啊!他这般顾虑自己的弟子并不是打他不过,而是有东西受制于他。说来惭愧,夕老庄平生除却好武,就好一样物什——酒。偏生他宝贝女儿在世时管的紧,将所搜罗到的好酒尽数藏到一地窖里,且那地窖还铸了一道极为复杂的锁。在认识公子墨的父亲后又被如是修改一番,任凭夕老庄主找什么样的大师,都无法解开。在这之后公子墨的母亲又将解锁方式告诉了她的师兄,也就是夕老庄主的大弟子厉昇。原本有些窃喜的夕老庄主得知后简直有如晴天霹雳——他这个大弟子向来冷面冷心冷情,很多时候连他这个师父的账都不卖,全凭自己的原则做事。也不知是女儿的意思还是其他,总之在那之后,他多次当面维护墨家。所以他这次是趁人不在才敢这般公然寻事。等他回来,自己还如何出气?要知道他已经有月余不曾喝那些佳酿了。思及此更不耐了,连连催着素绾道:“快些进去。别杵在这儿挑拨是非!”***
素绾依旧恭敬的答应一声,对公子墨点点头,莲步姗姗的进了所谓的岚雾阵。
待她身影消失,夕老庄主立即眉开眼笑起来:“她今日要能走出,叫老夫认她作什么都成!”
凌珏听了不安地望了望公子墨——但愿师父这次做的不要太过火,否则……唉,大师兄,你快些回来吧。
彼时公子墨的心思全转放在南边事上,一时未察觉其中怪异。
***素绾越至阵中,越觉迷雾重重。到了后,前后左右一望,飘渺缭乱,东南西北不辨。她定定心,想,所谓阵法不过是按着一定的规则排列的迷宫。只要次序对了便可寻到阵眼破解。方才临行之时,公子墨特意划了个“乐”字在她手心,想是其中关键。虽然这样有些胜之不武,但鉴于夕老庄主也是成心为难,她便无甚好推拒的。“乐”?据闻公子墨的母亲擅琴,那么这“乐”字定然指的是乐曲了。可是是哪个呢?岚雾阵,莫非跟雾岚有关?但她偶然听飞花提过,公子墨的母亲最喜的是上古曲,可当中并无这类。那么又是什么呢?岚雾,岚雾。岚与雾指的皆是同一物。岚与兰谐音,难道是《重兰曲》?这般推敲着,她便试着按照曲谱迈步。“宫、商、角、徵、羽,东、南、西、北、中。南二,西三,北一,北二……”一曲走下来,却又回至原点。素绾蹙眉——不是这首?***
***一通冥神苦思,她又试了另一首,不想仍到了原地。正愁眉间,一阵风过,梅片簌簌而下,好不轻盈翩然。梅花,绿萼,会不会是《萼雪曲》?好生奇怪。取名岚雾却全然无关。兴许这样世人才料想不到,才使此阵这般费解。毕竟连名门世家都难得那些上古曲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