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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满意的拍拍她的手道:“孩子,阿婆得走了。你放心,只要你过得好,阿婆就能过得好。”
说完,老人的身影越来越透明,不消片刻已然了无踪迹,仿若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伸出手轻轻挥了挥,阿婆,我会好好的,您也要好好的。阿婆,再见。
悠悠转醒,老道捋着胡须笑睇她:“痴儿,可曾悟了?”她眨眨眼,若有所思。老道大笑几声,从怀中掏出一条六角大红形状的山茶花血玉项链系上她的脖颈。旁边的中年男子疑惑问道:“道长,您这是?”
“福生无量天尊!此女与羽茗花渊源深厚,然前尘未净。方才我已送她道别往昔,今后因果如何,全凭她自己。这条羽舞项链且赠于她,望一世安好。”边说边大步流星地向外走,端的是衣袂飘飘,仙风道骨。
第2章 两世为人终有名言府夜语各人心()
***此后一个月间,她通过细心聆听众人或对话或私语,理出部分信息:所处之国唤慕栖国,崇尚道教,有点类似中国明朝时期。她所投身人家姓言,是慕栖国四大百年世族之一,祖父言昌儒,乃言氏宗长;祖母是四大世族中言老太君嫡长女。父亲言伯年,长房嫡长子,娶礼部尚书嫡女,杜氏。上有一胞兄,年六岁,唤学杰,在京郊书院蒙学,每三个月回来一次。另有一庶次兄,年四岁,唤学逊。还有一庶妹,老道来后第二日出生。其余概事,还不清楚,不过每日细细观察琢磨,总能日日增加,这暂且放一边。 ***
***眼前有一件与她相关的大事——两日后就是她的命名礼。在这里,婴孩满三个月要剃胎毛,而后由宗长按族谱命名。当然,这只限于嫡出子女,庶出子女,一般由祖父或父亲按辈分取名即可。因为一个月前老道士意外的说辞以及赠送她羽舞项链(即山茶花中的六角大红,山茶花在此叫玉茗花,后文不再赘述)的事,使得她的命名礼格外隆重。加上兄长近两日恰好休沐回来,母亲杜氏更是笑容满面。及至命名礼当日,果真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
剃罢胎毛,由父亲抱着跪在宗祠牌位前,接受祖父的命名。其余诸人,除了族内的六位长老,包括祖母,母亲在内,均不得入内。只见祖父一手持族谱,一手持拂尘,庄严肃穆地立在父亲旁。等到父亲抱着她叩完三次祖宗之首,便拿拂尘沾了沾左边长老端的玉盆之水,而后点了几滴在她脸上。
观望须臾,见她并没因此而哭闹,众人满意的齐齐颔首:不愧是嫡宗正房之女,确有言氏风范。随后,是宗长诵读族谱概况:“声振朝堂世德传芳求志达道大显家邦……”一番冗长晦涩的叙述后,祖父将手中的拂尘递给右边长老,翻到最新一页:“按照辈分,这一代的女娃该用‘绾’字置末。”
捻着胡须沉思片刻道:“此女与羽茗花渊源深厚,又蒙三石道长赐予羽舞项链,未恐日后骄纵浮夸,为盛名污浊,我且赠她一‘素’字。古人曾云‘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与乳名清儿也相得益彰,不知各位长老意下如何?”
站在两边的六位长老均赞同道:“此名甚佳。”至此,她终于有了两世为人的第一个名字——言素绾。礼毕之后,杜氏吩咐奶娘将女儿抱回后院,并留下三石道长所赠的羽舞项链给众人传看。看过之人或欣羡或妒忌或奉承,不一而足。杜氏均陪着王老太君含笑以对。
是夜,六岁的言学杰在妹妹身边守了半个多时辰无果后,终是不情不愿的跟奶娘回了屋。杜氏送走儿子,确认女儿一切稳妥,才由丫鬟搀着回了主院。梳洗安置好后,便和自家相公聊起了今天的命名礼。
言伯年想到父亲的顾虑,遂嘱咐妻子:“夫人,父亲的意思想必你也领悟到了。依我看,等清儿过完周岁礼,便把她送去母亲身边教养。”
“什么?又要送到母亲身边?当初杰哥儿送去时不是说好了这一胎由我自己抚养吗?怎么又要送到母亲那边?”杜氏不满道。
“夫人,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们并不知清儿会有此来历和造化,所以为了弥补杰哥儿的遗憾,让你自己抚养。但如今很明显,清儿由母亲教养才是最好的。你想想,清儿是我们这一脉的嫡长女,再加上三石道长,以后她的一举一动必有众多的人注目。而对于世族大家嫡长女的教导上,母亲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在这一点上,想必夫人你也是极其赞同的。”
杜氏听完丈夫的话,沉默不语——的确,相较于出身礼部尚书府人口简单的她来说,出身四大世族之首人口众多的婆婆,在嫡长女的教养上更具有能力和优势。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子自周岁后就抱离身边,因为是长房嫡子嫡孙,她的确担不起这么大的担子。但现如今女儿又要……
毕竟是多年夫妻,言伯年怎会不知妻子的想法,但女儿的教养问题绝不容他心软。不仅因为女儿的特殊性,更重要的是,言氏嫡系一脉,近几辈统共才出了两位嫡女。自己这房,女儿是第一个嫡女而且还是嫡长女,这就更加不能容许有任何差错。不过妻子仍是需要安慰的。
遂搂住杜氏调笑道:“夫人且放宽心,再怎么样清儿还是我们的女儿,每日也能常见。为夫和你保证,下一胎无论如何都由夫人亲自抚养,这般可好?”
杜氏羞红着脸捶他:“老爷如今越发会胡说了。我能生下清儿已是意外万分,怎么可能还会再有生育。”
“夫人,殊不知,古人尚有‘老蚌生珠’一说……”“老爷……”之后自是一番夫妻恩爱。
主院东跨院里,朱姨娘看着啼哭不止的女儿烦躁莫名:“哭哭哭,就知道哭!乳娘呢?还不过来把人给我抱走,吵死人了!”
一旁垂手站立的妇人赶紧上前抱起小人往外走。刚出门没多久,一个穿着靛青色袄子的丫鬟急急忙忙地奔了进来。朱姨娘见到来人一骨碌爬起来焦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我的逊哥儿一切可好?”
“姨娘放心,逊少爷刚睡下,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朱姨娘听到“一切都好”方安心地躺下。
那丫鬟立在旁边欲言又止,朱姨娘不耐的挥手:“秋儿,还有什么事快说!被那死丫头吵的我累死了!”
秋儿吞吞吐吐地道:“姨娘,我听那些去了大小姐命名礼的丫鬟婆子们说,今天来的人竟比大少爷周岁来的人还多!姨娘,您看,冯姨娘之前出的主意……”
***朱姨娘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秋儿立马住嘴。“少和我提那**,你打量那贱人能安什么好心?!说什么让我提早生产,还最好生下一个女儿,这样就能博得老爷的欢心。啊呸!硬是把我一个好好的哥儿给咒没了!那娼妇就是条毒蛇!我要真听她的,到时候指不定随便哪里害我一下,怎么死得都不知道!你给我离那贱人远点!自己连个蛋都生不出还想打我的主意,做梦!呸!”秋儿忙点头应是。 ***
西跨院内,冯姨娘靠在竹青色引枕上沉思,一青葱色褙子的丫鬟敛目屏气在旁。须臾之后,冯姨娘忽而娇笑出声:“呵呵,荷儿,你说往后这府里是不是更热闹了?”
荷儿微抬头,小心翼翼的应答:“姨娘说的极是!府里一下子添了两位小姐,可不更热闹了!往常老太君总是感叹咱们府里没有女孩儿,还把西府的那位给抱过来养。这下可好了,有三位小姐陪着,老太君那不知道有多满意呢!”
冯姨娘嘲讽一笑:“老太君那,是满意了;可有的人就要不满意喽!”
“姨娘说的是谁?”荷儿疑惑地问,“添的是小姐又不是少爷,谁会不满意?”
冯姨娘扯扯嘴:“自然是西府的那位。”
闻言荷儿更加疑惑:“姨娘这话从哪说起?西府的那位有什么好不满意的?茜姐儿在老太君那不知道多得宠,连带着二夫人也要忌惮几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冯姨娘不屑道:“西府的那位?恐怕得意不了多久了。我要是她,赶紧识相的夹起尾巴做人。不然,哼,哭的还在后头呢!”荷儿还是不解,洪姨娘意味深长地说,“日后你便知道了。”
西府主院,江氏闲闲地拥被歪靠在床上,漫不经心地听着心腹丫鬟们的叙述。突然听到一趣处,支起身子充满兴味地问:“怎么,我们的洪姨娘竟让乳娘把她的心肝宝贝抱出去给众宾客相看?”
“可不是么!夫人您不知道,刚听说的时候差点没笑死个人!平日里看她整治那些丫鬟婆子花样百出,就连对着夫人您也三分张狂,不想今个儿闹出这么大一笑话,真真活该!”
“是啊夫人,尔梅说的没错!后来见乳娘死活不同意,洪姨娘还差人去禀告老太君,说茜姐儿哭着要找祖母。”尔夏轻蔑地撇撇嘴道,“呸!还真以为自己生的是个金凤凰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的身份!就凭她?!素日在西府夫人大度不理会,就把她给狂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妄想和真真正正的嫡亲贵女争风头?!先不说老太君如何,东府那边如何,但就一个三石道长,就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尔春瞪了尔夏一眼:“就你知道!别人都是傻的!回头可管好自个儿的嘴吧!别瞎咧咧的出去,又凭白给她一个抹黑夫人的机会!”
尔夏不满的嘟着嘴。尔秋好笑地说:“好了,尔春,尔夏有分寸的。我们只在夫人这说说,别的地方断不会随意胡沁,招人话柄。”
江氏点点头:“尔秋说的不错。行了,我乏了,都下去吧。尔秋留下。”
“是,夫人。”余者三人依次退下,临走前,尔夏感激的对尔秋眨眨眼,尔秋报之一笑。房里顿时只剩下江氏尔秋二人。
江氏瞟了外面一眼,尔秋忙高声道:“尔梅,夫人饿了,去厨房端一碗燕窝粥来。”尔梅轻声答应,接着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