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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烟眉笑了,“我发觉你们男人对女人,就跟政府对百姓,常常用一种愚民政策来欺瞒哄骗,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小鸟依人……等等。”
扈平有此得意地,“不好吗?这乃是男人第一美德──怜香惜玉!”
“这还美德?这纯属势利眼!不,应该说纯属好色!!”
“这话怎么说?”扈平无端被扣了一顶大帽子。
“你听嘛,香玉香玉,自然是美女,那言下之意,不美的女人自然是得不到怜也得不到惜了。就像那秦香莲,年轻时估计就不是什么‘香玉’,所以人到中年就更惨了,不光得不到怜惜,还差点让韩祺给砍了脑袋。要是女人都被陈世美这种男人‘疼’上一半次,我估计这辈子彻底玩完了。”
扈平苦笑,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那陈世美是极个别的,好男人多的是。”
“好男人?在哪儿呢?说一个出来听听。”乔烟眉马上将了一军。
是啊,在哪儿呢?
扈平想了半天,还真想不出一个来,“算了,我说不过你,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去哪里吧。”
“哪还用商量,我有你这个男人心疼着,还用得着动脑筋?你作主吧。”
扈平苦笑,女人就是不能得罪,“你说一个最想去的地方,哪里都行。”
“真的?”乔烟眉问,想了想说,“其实我最想过的是田园生活,有几间茅草屋,院落里种满各式可以入药的花木──牡丹、芍药、蔷薇、月季、凤仙、玉簪、天南星、草金铃、百、何首乌、通草、木莲、忍冬、木芙蓉、紫荆、丁香、紫参、黄莲、豆蔻、杜若……等等,要有一道清清的溪水从花间穿过,屋后最好是一个大大的山坡,栽满各种药用果树,除桃李杏梅山楂外,还有月桂、银杏、安石榴、木兰、降真香、厚朴、杜仲、合欢、女贞、冬青、五加、石南以及桑、柳、桦、梧、柘、楮等等,每到春暖花开,那真是……”
让她这么一说,扈平也满心向往起来,“你们家是不是就这样子?”
应该是这样吧,否则怎么会熏陶出乔烟眉那份与众不同的韵味?扈平想。
“差不多吧。”乔烟眉脸色突然间黯淡下来,“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中医,自然经营得很有些规模,园子里一年四季花木葱茏,药香弥漫……”
“那你,为什么出来呢?”扈平试探着问──那么美丽的地方,谁会舍得,除非有特殊原因。其实,他对乔烟眉其人早就心存好奇,很想知道她这两年来到底经历过什么,现在总算给他逮着一个突破口。
乔烟眉沉默了一下,“如果我不出来,那个美丽的地方就会因为我而毁于一旦。”
“为什么呢?”扈平问。
“如果你想逮兔子,就一定要想办法把兔子赶出草丛。他们就是想让我离开家乡,因为我们乔家一向治病救人,声名远播,连文革时期都没有人上门找麻烦,听爷爷说,清康熙大帝封我们家为‘布衣贵人’,早年间县太爷下车伊始,都要先去我们家拜访。可是──”
可是她这次的对头太可怕了。
“为了不再连累别的人,你就出来了?”
“与其相濡以沫,何如相忘于江湖。”
要苦,也是自己一个人苦,又怎么可以把祸事延续到家里?
扈平看着她清丽的容颜,不忍心再刺探什么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你理想中的百草园,就算不比你原来的家强,也不会差到哪里。”
乔烟眉苦笑,“谢谢你,不过──”
不过十年树木,偌大一个百草园,不是说建就能建起来的。扈平明白。
“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我带你去世界各地移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财大气粗。
乔烟眉摇头,“对此我深信不疑,我想你一定能建成一个非常美丽的百草园。可是,我现在用不着了。”
“怎么?”扈平不解。
“我没有行医资格──”
“为什么?”
刚问完,扈平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弱智,这还用问,她救了个被通缉的大毒枭。
“学校因为游自力的事开除了你?”
乔烟眉摇头,“没有这么直接,中国人整人从来都不会这么坦白直露,他们往往会给出你一个机会……”
扈平看着对方。他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一定很苦涩、很憋屈、很愤怒。
乔烟眉却没有直接说事,她说:“你听过一个故事好吗,这个故事的标题叫《三国轶事》。说的是,有天,曹操刘备诸葛亮乘飞机去旅行,突然,飞机出了故障,诸葛亮便提议说:我问问题大家答,答对者有一个降落伞。提议被全体通过。诸葛亮首先问刘备:天上有几个太阳?刘备答:一个。于是刘备得一降落伞。诸葛亮又问孙权:天上有几个月亮?孙权答:一个。孙权也得一降落伞。最后轮到曹操,诸葛亮问:天上有多少星星?操不能答,于是曹操跳了下去──没带降落伞。幸好他命大,落在大海里。他日,四人又同时出游,飞机又坏了,刘、孙、曹只得再接受亮的提问。先问刘备:昔日武王伐纣,大战于何地?答曰:牧野。亮再问孙权:牧野之战参战士卒几何?答曰:甲士四万五千人。再问操:士卒都为谁战?操不能答,于是又凌空跳下……这回他掉在一块石头上!”
这本是个笑话,可谁又能笑得出来。
中国人的用心就是这样的──想要你死,却不会让你直接去死,因为这是不善良的,不善良的事是不能公开做的。所以,他们会给你很多机会……死亡的机会。
──整你,整死你,还要你没话说。像曹孟德,一样问问题,人家答出来了,他没有。
他死了,怪谁呢?
“我因为给游自力敷药,误了毕业考试,学校准予补考,却让我考心理学和社会经济学,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专业,我考了个不及格……拿不到文凭,并免予国家统一分配。”
尽管乔烟眉说的很平淡,但扈平心里却像被火烫了一下──拿不到文凭,就意味着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就意味着没饭吃,没饭吃就会饿死……
他终于明白乔烟眉一再重复的──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最原始的含义。
一人一言就可操纵你未来的生死祸福。专制就是用这种形式表达的,要你死,而且整得你无话可说。
“他娘的。”扈平愤愤。
“你不用为我难受,我能想得开。”乔烟眉倒反过来安慰扈平。
是,她能想开。她想不开又怎么样,她只能想开。
“你放心,我会让你重新得到行医资格。”扈平发誓。他有钱,钱能通神。
但是,“不用了,我已经不想再作医生了。”
“为什么?你不是个好医生吗?”
“对,就因为我是个好医生。”
她是个好医生,可她的医术到最后只能用来──杀人以自卫。这是与医德背道而驰的。
有此前科,她还能再作一个医生吗?当她拿起那根沾着血腥的银针时,她还能心安理得地去救人吗?
命运,就是这么对她的,可她这个命,是自己选的。
扈平心悸,却不知说什么好。──这个世界上,还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可以给她一个百草园,却给不了她初为医生之时的良好心态。
“可是,这没人知道的。除了你。只要你……”他说。
乔烟眉轻轻地打断他,“修合虽无人见,存心自有天知。这是医家的行业准则。”
扈平无言。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就算真相永无人知,但天知、地知、自知。规矩就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
“那你当初,在遇见游自力那时,你是怎么想的?”他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
“那还用想吗?我是医生,他是病人。”
事情就这么简单。没有为什么,花开了,自然会香。
可是这种人,往往是最受世俗伤害的人。为什么?
扈平暗暗哀叹。
乔烟眉看了他一眼,“算了,你也别瞎想了,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还是只管专心开车吧,我的安全可全你手里了。”
扈平笑了,“放心吧你,我考的可是国际驾照。”
“吹牛,驾照还有国际通用的吗?”
扈平笑了,聪明的乔烟眉也有不懂的事情,他正要解释什么,忽然从拐弯处出来一个女孩子,他急忙刹车,但已经迟了。
走在街上,陆薇轻轻甩脱小方的手,小方又抓住她,“怎么,害羞啊,我们都要结婚了。”
陆薇摇摇头,“不是害羞,只是因为我等这一刻等的太久,所以有点不敢相信。”
小方的那份惭愧便如星星之火,平日,陆薇对他的要求很少,就说有一年情人节,她告诉小方自己想要一朵玫瑰,可是小方那天正好执勤,居然给忘了,等半夜回到宿舍,他床上放着一盒陆薇送给他的巧克力和贺卡,他才突然想起来答应陆薇的事,可是那会儿花店早就关门了。第二天他给她打电话道歉,她却说:“什么玫瑰啊,我早忘了。”
她是不想让他内疚。
这事让他们队的小王知道后说,“方队,我要是你,早把陆薇娶回家了。”
但他没有。
想起这些点点滴滴,小方心里涌上一种暖流,其实,结婚过一辈子,不一定非要有爱情。陆薇相貌美丽,性格活泼,做妻子很合格。他这样安慰自己。
“你放心,以后我会天天陪着你,那天你哥也跟我谈过了,说我们结婚后他会给我重找一个单位,工作轻闲自在,我呢,就有好多空闲跟你在一起,到时你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都可以。”
“真的吗?”陆薇说,“当警察不是你最喜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