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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咬牙:“有人说男人撒谎的时候,都会有一模一样的动作,你倒是能将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
“这也是一种能力哎。”某刁民大言不惭。
“我知道你有办法让我离开,你带我走,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虽然我不是‘金环蛇’,但我知道的一定比他多。”文心尽量将自己的表情动作看上去足够真诚。
李云道如同吃了苍蝇一般,表情难受,低头沉默不许。过了许久,他才抬头:“刚刚我的确是想从你身上挖出些什么,不过这会儿我突然不感兴趣了。抱歉,弄坏了你的滑翔翼,有机会弄个结实点的,这种织物一刀子下去就七零八落了。”李云道仿佛生怕文心还不够痛恨自己,言语平静却充满奚落之意。
李云道转身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犹豫。
文心惨笑:“你真的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吗?我知道很多的。”
郑天狼直到李云道走下防火梯,成群的手持盾牌荷枪实弹的特警涌入天台。
与周姓处长擦身而过,再从战风雨、木兰花面前走过,碰到阮小六时,阮家少爷欲言又止,只是李云道没有做任何停留,独自一人从防火梯默默下楼。
从天台步行至一楼,走出酒店大厅,暖阳如春,可他心里却如冰冻三尺的腊月寒冬。
“三叔,文心可能真的知道您想要了解的……”郑天狼没有从防火梯下楼,至于他是如何从十多层的天台到达一楼,或许也只有那个默默守在黑暗中的女忍者心知肚明。
李云道仰头看了一眼天空,碧空晴天,万里无云。
“还有半个钟头e30就要开幕了吧?”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天狼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二十七分钟。”
他叹了口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哟!”
他似乎有些倦了,独自一人走向开始熙攘起来的人群。
身后大楼天台转来数声枪响,如同白日烟火,融入喧嚣,转眼在时间长河中淹没。
第九百七十六章 金桂小院和嘴巴很紧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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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钱强的妻子没有得那场恶疾,如果他的妻子没有因为某位领导的一个电话而错失手术机会,如果钱强还拥有一个幸福的普通家庭,那么他会不会还是浙北公安系统里冉冉升起的政界新星?
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从猜到钱强便是那张潜伏数年的“金环蛇”时,李云道的心情就如同坠入了无底深渊。
或许只是一个极偶然的机会,让钱强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当他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便注定了今天的结果。
在钱强第一次提出跟自己见面的时候,李云道便研究过他的履历。就连李云道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抛开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钱强的确是个能吏。在钱强接任东城区分局之前,东城分局破案率全市倒数第一,钱强上任后第二年,东城区分局的破案率便再也没有从榜首的位置上掉下来过。在钱强“死”后,就连范志宏那般向来不愿开口评论他人的纪委书记,也愿意用“雄才大略”四个字来形容钱强,并跟李云道坦言,钱强之“死”算得上是西湖市公安局的一大损失。
说到底,钱强还是一个有底线的人,仇恨曾一度蒙蔽他的双眼,但平心静气后,他或许又开始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李云道曾经很好奇,自己跟钱强在新区办公楼下的咖啡馆里见面时,他能从钱强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很矛盾的情绪,那时候他以为钱强只是为了韩晨之死而懊恼歉疚,后来也才恍然,那时候的钱强便已经在正邪善恶之间纠结徘徊。
也许文心的身上真的能获得一些有关神秘组织的消息,但对于此时的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便是让她去死。
至少,让她给亦正亦邪的钱强陪葬。
人家枕河。
石桥下小河蜿蜒在白墙黛瓦间,没有桃树,没有杨梅,推开包铜木门,院中唯有一株金桂。
阳光洒满小院,绿袄少妇坐在明媚阳光下,一边拣着竹筛中的金桂花瓣,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悠闲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老人。
“老师,过几天就是冬至夜,桂花用糖腌了可以包汤圆哩,我昨天给小师弟去了电话,让他空了就来吃汤圆。”江南水土养人,绿袄布裤的少妇愈发窈窕,苏州口音软绵粘糯。
院中晒着太阳的鹤发老人精神矍铄,身旁收音机中传来当代戏曲大家新编曲目《白花探花》,老人很悠闲地晃着脑袋,跟着收音机里的旋律哼唱着:“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万古谁识真英豪,雄师铁将看今朝……”
绿袄少妇见老人不理自己,也不生气,盈盈笑着,手上分拣桂花的动作未曾落下半拍:“老师,医生都说您弗能吃太多甜食,尤其是早上。”
老人微闭的双眼上眼皮微动,似乎发出轻哼声,微微侧过身子,用背脊对着石凳石桌旁的绿袄少妇。
绿袄少妇款款起身,小碎步走上去,帮老人将滑落的毛毯拉到肩头:“老师,昨天小师弟说这几天空下来就来看望你哟!”
越老便越小孩脾气的老人这才有了些反应,转头瞪了少妇一眼:“喊他来做什么?说好半个月来上一次课,这都多久了?让他不要来了,不想看到他。想到小兔崽子就生气!”
绿袄少妇掩口吃吃笑了起来,老人又瞪了她一眼:“笑什么?又没跟你开玩笑,去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要来了。”
“老师……”绿袄少妇嗔怪道,“凤驹还未满月,小师弟就来西湖履新,到现在恐怕都没能多看上凤驹两眼。倒是咱们这边,小师弟三天两头就要打来电话哩,听说您又犯了咳嗽,前两天还让人送了茨菇来,送东西来的小伙子说了,小师弟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多吃,多了反倒伤身子。”
老人想了想,又翻旧账:“好不容易能吃到苏北的茨菇,才吃几块,你又不让吃了……”
绿袄少妇笑道:“老师,小师弟说了,知道您好这口,虽然茨菇生津润肺,可是吃多了伤牙又会得肠风哩!”
老人哼了哼:“小滑头,就算他有几份孝心!”
绿袄少妇倒是轻轻叹了口气:“小师弟来西湖履新,又碰上e30峰会,肯定忙得很哩,我们是自家人,得多体谅着些哩!就是不知道他只身一人到西湖来,洗衣吃饭这些日常琐事,也没个照应。”
绿袄少妇刚刚坐回垫了碎花棉垫的石凳,院门处便传来轻声敲门声:“请问吴老在家吗?”
这是一个很悦耳的女声,绿荷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请问吴老在家吗?”又一个男声响声,此时绿荷恍然,她知道门外的是谁了。事实上,门外的这男子近些日子,已经两顾吴老暂居的河畔小院,今天是第三回了。只是前些日子他都是独自一人来,今天却不知为何变成了一男一女,而且那女子的声音竟听上去有些熟识。
吴老头一听到那男声,立刻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不愿理睬。
绿荷掩口轻笑,都说老来少老来少,老师越老知识便越渊博,但这脾气倒是真的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不过既然老师不愿意理睬门外的那人,绿荷自然也不想让他们扰了老师的清静。这几年老师跟着小师弟的步伐,除了香港没去之外,几乎是小师弟调到一处,老师便会答应当地最知名高校的邀请,老爷子到浙北大学附近客居,浙北大学掌门人刚收到消息当天晚上便亲自将聘书送到了当时还在江宁的吴老家中。
门外的男人她也认得,事实上应该大多数中国人都认得,这是一个如今在国际电影界享有盛誉的重量级导演,曾经拍出几部反应当代中国农村问题的好电影,只是由文艺转商业路线并不是太成功,这几年在网络上一直有“票房毒药”的绰号,这一次e30峰会的闭幕式就是这位章谋略亲自导演的。绿荷不知道他为什么屡吃闭门羹也要来拜访老师,章导演的电影虽然不太商业化,但有几片绿荷还是喜欢得紧的。
想了想,绿荷起身整了整身上的绿袄,聘聘婷婷地走到门边,轻手轻脚地打开院门,张开一条小缝,果然看到门外是章略谋导演和一个戴着宽大墨镜的女子。哦,原来是她!绿荷想了想,还是从院门张开的缝隙间挤了出去,又顺手带上院门,温和道:“章老师,齐小姐。”
齐褒姒有些懊恼,晚上还要参加闭幕式倒计时排练,一大早就被章略谋一个电话叫了出来。她和章略谋在电影上有过数次合作,总体还是比较开心的,对章略谋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以章导在电影圈的地位,自然不会用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来给自己挖坑跳。不过被莫名其妙地带到这处小桥流水人家的地方,她便开始想念姑苏城内那座门前有株桃花树的小院,还有那个此时此刻不知道正在哪里忙碌的男子。
吴书联,齐褒姒听说过这个名字,也知道吴老是如今中国哲学界硕果仅存的哲学和国家大家,只是老爷子是个怪脾气,只跟自己看得顺眼的人沟通,剩下的蝇营狗苟,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听到吴书联这个名字的时候,齐褒姒便知道了章导的意图——这次e30闭幕演出主题是《最忆西子湖》,走的是国学范,在当今国内,提到国学,北钱南吴,北京大学的钱教授前几年已经驾鹤西去,要论发言权,只有这位吴书联吴老爷子是真正的泰斗级人物。
文艺界的老人大多都是有个性的,而且吴书联生性好静,文人相轻这种传统,放在学术领域便失了准头,算起来,章略谋的师父的师父才算是跟吴老爷子一个辈份,所以就算是前两次吃了闭门羹,章略谋这样的名导演也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