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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谁在唤我?
侧首看去,我渐渐崭露倾城笑意,“十三弟,你很好,你果然很好!”
终于到了殿门,我抬手攀住门框,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外面天光大好,而我心死无波。
回首望去,大殿之上只有五爷痴痴看着我斜倚在殿门口不愿回身,而我只能报以凄凉一笑,挥挥手示意他莫要理会。
门槛很高,高到我觉得自己此生都迈不过去,可我终究是个执拗的人,深吸一口气狠狠抬腿,终是虚软落地成功跨出了乾清宫。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偌大的宫城,如今便只有我一人了!
果然是人于浮世,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啊。
今日之后,康熙朝又是一番新气象?
今日之后,却不知胤禟是个什么境遇?
这一刻强撑的气力,终是散去;这一刻强压的气血,终是翻涌而起;抬眼处晨光耀眼,人却落入混沌之中。
乾清宫的台阶上,胤禟喷出一口污血,如破落人偶一般滚落,止了大殿之上的声音,也让很多人一颗心伤楚难当……
恍惚中,我落如温暖怀抱中,是五哥吧?也只有他才会如此对我,没有权谋算计,没有利用驱使,只因为我是他的弟弟,只因为那份喜欢……
“怎么样了?”有焦急声音响起,而我已经分辨不出是谁,只觉得缥缈悠远没有着落。
“此一刻凶险万分……”
凶险吗?也好,不要再理会了,死便死了就好……
有东西灌入口中,一股咸腥冲入胸腔,我顿觉呼吸困难,人一下子彻底昏死过去……
当日,康熙下旨囚禁的胤禔并废黜胤禩贝勒之位,责其府内自省。胤祺、胤誐、胤祯罚俸一年,于府邸闭门思过。
康熙四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胤礽病愈得释。十二月十日,复封胤禩为贝勒。十二月十五日,昭告天下,复立皇太子。
十二月二十日,加封诸子,胤祉、胤禛、胤祺俱著封为亲王,第七胤佑、胤禟、胤誐俱著封为郡王,胤祹、胤禵俱着封为贝子。
此一次唯有的胤眩⒇范T和胤祥未受封爵。诸阿哥的势力加强,对峙之势也愈发毕露,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波涌。众大臣亦于其中左右为难,小心游走。
留在宫中一直昏睡的胤禟,又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谁都没有料到这个咆哮殿前、冲撞圣驾的贝勒爷,竟然会再次加封,此等恩宠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于是,关于康熙与睿郡王之间的秘闻渐渐在京城之内暗自流传,倾城之姿的胤禟和康熙大帝成了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79化 蛊()
康熙四十五年除夕夜;乾清宫。
“皇阿玛,儿臣想见见九弟;求您成全。”跪伏在地的四爷一想到那日滚落御阶的身影;心又是一阵钝痛。
康熙看着四爷,久久没有开口;万般计量终是一声轻叹,“他很好。”
“求皇阿玛……”一个月来求过无数次;却始终没有着落,即便知道这一次结果依旧;心内的不甘让他已然顾不得许多。
“胤禩求过十五次、胤祺求过十次,就连胤祥、胤祯都来求了不下三次。”康熙站起身走到四爷身边;弯腰将他牵起,“可日日来求的就只有你。”
望着这个眉目英挺的儿子,康熙心里喟叹一声,自己终是老了,淡然笑着向外走去,“回去吧,今儿要守岁。”
“皇阿玛。”四爷低唤一声,“求您了。”
“胤禛,不要忘记你答应朕的话,朕不希望再听到同样的请求,”没有回身,康熙略顿脚步随即向外走去,“就像你说的,九哥儿是朕的人,从今往后与你无关。”
颓然立在宫室中,看着康熙渐行渐远,人仿佛被抽空了精气,无尽悲凉,四爷只觉得满室龙涎香充盈胸腔,似一股浊气郁郁不发,“胤禟……”
一声低语,两地思念,隔却三重宫阙,四季流转不复见,五更时分独自梦回,谁人能解无尽情殇……
“高无庸。”站在金水桥上,回顾紫禁城,四爷朗声说道,“爷回府之前京城四方要全部燃起烟花,要让紫禁城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
“爷,礼部已经依例准备了烟花……咱们准备的烟花是不是……”高无庸话刚出口,便见四爷脸色一沉,忙不迭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奴才这就去办。”
胤禟,既然见不到你,紫禁城留下也没意思,我隐忍多年,这一次惟愿为你张狂一次,却不知这满城烟花你又看得到多少?!
胤禟,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即便恨也要好好活着。
梦流年,魂回沁园,待烟花绽出月圆……
王允谦细细搭着胤禟的脉门,额头沁出薄汗,许久这才跪倒康熙身侧,说道,“依脉象看睿郡王身中的殇毒已经大碍,只是……”
“说。”康熙看着床榻上了无气息的人,眉头紧锁语气也清冷起来,“朕不要听什么虚言,你只要给朕一句准话,九哥儿什么时候能醒?”
“郡王情殇虽起但未到极致,所幸当日气血攻心加之杖刑所阻稍有助力,目前殇毒虽未成反噬之势,但蛊毒侵体已成事实。”
王允谦抬手拭去薄汗,继续说道,“原本郡王身子便因中毒日久而孱弱,再加上杖刑更可谓雪上加霜,如今昏睡不醒臣也无能为力,唯有看郡王自己……”
“你是说他自己不愿醒?”康熙自然知道王允谦未说出口的话,可一想到骄傲不羁的胤禟竟不愿醒来,心里便一阵烦闷。
“正是。”王允谦俯身叩首,“臣不知郡王何时会醒,但眼下确无性命之忧。”
康熙知道王允谦绝不敢有半点欺瞒,也看得出这阵子他尽心竭力的为胤禟解毒,便也没了责怪之意,遂挥挥手说道,“跪安吧,朕想一个人待会儿。”
“臣,告退。”王允谦跪安,待出去又好生嘱托当值御医切不可大意,这才准备收拾妥当好回府守岁。
就在此时,漫天烟花绽放夜空,四九城亮如白昼,紫禁城所有人都不觉驻足观看,惊叹着眼下的这份璀璨。
走在永巷中的八爷出神地看向天空,久久不语,倒是身边的十爷吃惊的说道,“谁这样大的胆子竟然私放烟火?!”
“若在平日,倒是九哥最敢这样的事情,”十四若有所思的看向八爷,“如今倒不知谁又为了谁?”
“走吧,额娘还等着呢。”八爷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去,口中却轻语道,“我终究不如他……”
远远地五爷看着几位弟弟渐渐远去,复又抬头看向夜空,独自享受着与胤禟同在一片天空下的些许欢愉……
康熙推开轩窗,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火树银花,“九哥儿,他为了你可谓煞费苦心啊,只可惜眼下朕还容不得这份苦心。”
陷入昏睡的我,在一片雾霾中寻不到出路,忽然面颊有冷风吹过,不远处萤起几多光影。
细端量,光影中仿若有持了宫灯的男子,轻移于缥缈青雾中,眼前转瞬便斑驳陆离起来,水一样弥散的光晕,兰一般幽然的身姿,似一幅泼墨山水,黑白交融着,心里万种情愁渐起,痛悔不甘挥墨而过。
不觉间所有一切沦入混沌,禁不住一声轻喃,“胤禛……”
耳边有自己的轻语,却不知后话何处排解,眉头微蹙,一股烦躁涌起,忽的睁开了眼睛,却见康熙立在窗边出神,“皇阿玛……”
康熙闻言身子一僵,随即转身疾步到了床前,“九哥儿?!”
“来人,传王允谦!”康熙眼见胤禟双眼迷离,遂朗声唤道,“李德全,宣宜妃!”
眼神越过康熙,看着洞开的轩窗,那耀目烟花猝不及防的落入眼中,记忆翻涌而起……
“除夕夜,咱们去□看满城烟花可好?”
“哪里能看到满城烟花?”彼时的我呵着手掌回他,“眼前所见的不过是半城烟花。”
“半城烟花又如何?眼前有火树银花,身后有良人相伴,亦是周全,如此便足矣!”
周全?足矣?世间事便没有万般周全的,那时心里的欢愉如今又剩下什么?!
缓缓闭上双眼,低声说道,“关了窗子吧,冷。”
有内侍应声去关轩窗,康熙余光看向外面的烟花,禁不住一声轻叹,自己到底是伤了这个率真骄傲的儿子……
看着眼前人影晃动,我知道自己应该身处宫中,可陌生的宫室又在提醒我,这里应该是特意为胤禟准备的。
“九哥儿,九哥儿。”宜妃一边拭泪一边握着胤禟的手,唤道,“跟额娘说句话。”
看着宜妃神伤的样子,我试图挤出一丝笑意,却发觉自己已经虚弱到连笑都费劲的地步,“额娘,儿子没事。”
“你都昏睡了一个多月了,额娘真怕……”宜妃说道此处又是一阵哽咽。
“这是哪里?”我虽然问的是宜妃,可眼光却掠向康熙。
“绛雪轩。”康熙坐在床边抬手安抚宜妃,“九哥儿既然醒了自然有太医好生照料,你也不要太过伤神。”
“臣妾,”宜妃收敛悲伤,抬眼望向康熙,“求皇上恩准,让九哥儿移入庄宜院修养。”
康熙看了看胤禟,面色温润的说道,“九哥儿刚刚醒来,身子孱弱不宜移动,还是留在此处安置,你得空再过来看他就是。”
“皇上……”宜妃还待说些什么,却感觉到胤禟手指轻弹,便将后话咽了回去,“臣妾遵旨。”
“天快亮了,今儿是初一,依例要去皇后处请安,你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吧。”康熙虽是软语却不容人拒绝,“李德全,用朕的御辇送宜妃回宫。”
“喳!”李德全上前一步搀了宜妃。
宜妃缓缓起身,万般不舍的看着胤禟,“好生养着,额娘晚上再来看你。”
我微微颌首,勉强露出笑意,“额娘不必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