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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月依旧人依旧,却是生死离别,我不相信这父女缘分会如此之短,亦没有想过竟会是自己害了这个孩子?!
泪无声滑落,缀在初辰脸颊上,我忙不迭的用手去擦,老人曾说过若是将泪落在逝者脸上,便会让她有了牵挂而不得安宁,我不想让这孩子到死都不得安生,可是擦着擦着又有泪落了下来,这一次我没有继续手上的动作,痴痴望着双眼紧闭的小脸轻声说道,“初辰,若是你牵挂阿玛就赶快转世投胎,咱们再做父女好不好?这一次阿玛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到半点伤害!”
紧紧将孩子揽在怀里,我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任月色洒了满地,葬了这幼小的魂魄……
身后,阿蛮斜倚着门框亦是掩了口鼻,惴惴隐泣,而蕙兰看着胤禟孤寂的身影,也是难掩不住的悲痛,这样的胤禟给了自己真实的感觉,却让自己更加的心疼与怜惜,下意识的抚向小腹,忽然很期待自己更够为他生下一个女儿来……
辰时,我独坐书房手中握着初辰的长命锁,宇成立在身边不安的看着自家主子,“爷,歇歇吧,明儿还有很多事要操办,现在福晋和庶福晋都……若是您再……”
“宇成,吩咐管事嬷嬷把兆佳氏押过来。”没有理会宇成的话,我垂下眼睑愣愣看着长命锁吩咐道,“记住,是押过来!”
“奴才这就去办。”宇成忙不迭的向外走去。
“还有,让秦总管和玉柱过来一趟,我有事吩咐。”
“喳!”
片刻,秦道然与何玉柱疾步进来,我也不看他们,“爷今儿就一件事情吩咐你们,初辰郡主的丧事要办的风风光光,福晋和庶福晋身子不好,这府内的大小事务就暂时交给秦总管,而府外该如何操办就看玉柱的了,琐碎之处可自行定夺你们不必回我。总之一句话,初辰郡主的丧事要让这四九城里里外外都给爷看得清清楚楚!”
“爷,初辰郡主可是……夭折,这……按照宫里的规矩……”何玉柱闻言吃了一惊,这事可是违了祖制的,若是宫里怪罪下来,任谁也兜不住啊!
缓缓抬起眼来,直直看去,眼中此刻满是清冷,直到何玉柱落了冷汗下来,我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玉柱啊,你这是要教爷如何做吗?”
虽然语气平缓,可何玉柱却觉得自后脊泛起寒意,人赶忙跪倒在地,“奴才不敢。”
冷哼一声,我站起身来,走到他身侧,居高临下的说道,“不敢就好,有些事情不该你操心的,就不要多说多问,须知祸从口出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行了,都去吧。”我抬手挥了挥,“差事办好了,爷自然有赏。”
二人退去却正好看到宇成和管事嬷嬷等人将衣冠不整的兆佳氏押了过来,何玉柱虽有滞楞却瞬间恢复神色平静的侧身让过众人,惟眼角划过一丝阴狠。
看着跪伏在地的兆佳氏,我俯□躯抬手将她的下颌抬起,“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害初辰吗?”
“爷,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兆佳氏梨花带泪哭将着说道,“奴婢万分疼惜郡主,又怎敢有害人之心?”
“那你能说说为什么好巧不巧的出现在食盒周围呢?”我轻声问道,只是手上的力道却加了几分。
兆佳氏吃不住痛,想要挣却又不敢,唯有苦苦撑住,“爷,奴婢真不知道爷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那爷就帮你回忆回忆。”拍拍手我站起来,“你阿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主事,叫什么来着……玛纳哈。这些年你在府里吃穿不愁,却也没有太多的进项,你能告诉我天津卫那处宅子是怎么来的吗?”
兆佳氏低垂着身子,虽没有抬头可她那轻颤的身子却说明了一切,我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盖得起大宅门请得起仆从侍女,就连你哥哥在外面赌博都是出手大方,你给爷解释解释?今儿若是解释不清,爷可有的是手段让你家里人明白明白打着爷的旗号作威作福,却又干出吃里扒外的事儿来会有什么后果,也让你看看爷要是犯了狠劲,哪个又保得住你!”
“爷,奴婢知错了。”兆佳氏紧爬了两步上前握住胤禟的靴子哭喊道,“奴婢被冲昏了头,才会犯下天大的错处啊,可奴婢真的没想过会害了小郡主的性命。”
“谁?”我冷声问道。
“是……”兆佳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是……”
“祸不及家人,你今儿说了实话,爷成全你的体面,你家里人也能承你的情继续风光下去。”抬腿挣开她的双手,撂了衣襟坐到一旁,我语气阴冷的说道,“若是有半句虚言,爷的名声你可是知道的。”
“是奴婢身边的逢春教奴婢办的,原说是巴豆粉可以让小郡主吃些苦头,哪成想……”兆佳氏忽的抬起头来,目光殷殷的说道,“只怪奴婢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做下这样的糊涂事来,这些年爷对奴婢不闻不问,却对阿蛮的孩子疼爱有加,可那孩子又不是爷的……奴婢实在是气不过,这才……”
“你怎知孩子不是阿蛮的?”
“其实……阿蛮能够去见董鄂家的少爷,实是奴婢从中相劝的。”兆佳氏继续哭着说道,“原本阿蛮不敢应三福晋的邀约,可奴婢与她都是福晋身边提携的近身侍女,交情自然比旁人近些,又受了三福晋所托,百般劝说之下阿蛮便动了心思,做下了这等苟且之事。”
“那你为何又借着寻首饰的机会要揭破这件事情?”我疑惑渐起,若说是兆佳氏从中引线,她揭破这件事风险就太大了。
“奴婢晓得福晋与阿蛮的情谊,当时所想不过是让福晋知道这件事情,依三福晋所言,此事会让福晋左右为难,无论是福晋出手还是爷出手定然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必然会让二位心中起了嫌隙。”兆佳氏此刻已然止住泪水,惟话语中带着几分哽咽,“如此一来奴婢还有些许机会近得爷的跟前,得蒙受宠方便三福晋行事。”
“果然是个没头脑的东西。”我一脚将她踹翻,“一个连自家子侄都敢害的人,你还指望着她能替你想些什么?!”
兆佳氏一口气提不上来,半躺在地正愣愣的看向胤禟,脸色越发的苍白,回头想想自己好像真的做了痴傻的蠢笨之事。
“好端端的一个初辰,怎的就祸害在你手里?!宇成!”我将手边的茶碗摔在地上,指着兆佳氏狠狠说道,“把这个贱妇和她身边的逢春交给庶福晋,就说爷的话,是打是杀全凭她做主,天大的事情自有爷顶着。”
“爷!”兆佳氏踉跄着起身,扑跪在地将头磕在地上,任额头缀了血迹也不肯停下,“求爷饶了奴婢吧。”
“兆佳氏,你最好想清楚,毒害敕封郡主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如今爷可是给你了体面,保全了你一家性命,若是连这个都想不明白,我即可将你送交宗人府。”我再不去看这个天杀的贱妇,说出来的话透着无尽的阴狠,“如今你死还可赏你口薄棺材,全你身后的名声,可不要惹恼了爷,让你满门鸡犬不留!”
兆佳氏听了这话再不能说出一个字来,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红毯忽的显出笑意来,端正身子捋了捋鬓间碎发,恭恭敬敬的冲着胤禟行了大礼,“奴婢谢九爷恩典。”说罢,缓缓起身向外走去,直到门口这才回首轻声说道,“爷,保重!”
晨曦初现,一缕微光映在窗棱之上,独立窗前任一室清冷,宇成来回说阿蛮命内侍杖毙了兆佳氏和逢春,整整打足了一百板子,即便人死也未曾停下,如今已是血肉模糊的两具尸体。
丧子之痛,犹如生死,做母亲的这份伤痛岂是一百板子可以化解的,我理解阿蛮的心,却也不免唏嘘,其实真正害死初辰的应该是我,若不是我在大殿请旨赐名,也就不会惹得三爷痛下杀手,谁都不愿身边有个肘腋之患,彼此牵制不过是你死我活的较量,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个孩子是我看着她孕育、出生、成长,在我心里犹如亲子,这份愧疚与锥心之痛又有谁能体谅、明白?
“爷,五爷来了!”宇成的声音响起。
我赶忙拭去眼角的湿润,回身相迎,“五哥。”眼见五爷疾步而入,我心底的痛楚忽的翻涌起来,几乎克制不住鼻翼的酸涩。
“怎么会这样?”五爷满脸忧色,却见胤禟眼窝深陷,憔悴异常,“玉容和秀秀去陪弟妹们了,我来看看你。”
抬手请五爷入座,我挥挥手遣去众人,这才说道,“额娘那里可好?”
“昨晚已经去看过了,还好。”五爷有心相劝却又怕触动胤禟的痛楚,胤禟对这个孩子的宠爱他可是看在眼里的,“若是知道……只怕又要伤心一场了。”
“雅惠呢?”我又问道。
“原本挨了几板子,已经处理过伤口无碍的。”五爷关切的看向胤禟,“一夜未睡?”
“哪里睡得着?”我苦笑一声却瞬间红了眼眶,“初辰还那样小,一闭上眼全是她的小脸。”
伸手握住胤禟的手臂紧了紧,五爷轻叹一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节哀顺变此刻完全是虚应之词,还不如不说。
我抬手附在五爷手上,“不用担心我,眼下我还有事求哥哥。”
“尽管说。”
“我与云秀失去联系了,也不知道她生死如何,江南那头出了大纰漏,我想知道内情,可是……”我紧锁眉头只觉得千头万绪无从说起,“身边的人也就剩下宇成,何玉柱已经不能信了。”
“这个……”五爷踌躇片刻这才说道,“云秀已经找过我了。”
“什么?”我惊诧的看向五爷,“她回到京城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是。”五爷亦是紧锁眉头,“大约半个月前,云秀一身是伤倒在我京郊的庄子前,恰好那几日正是我每隔三月去查看庶务的日子,所以就把她救了下来,那丫头昏迷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