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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上午11点地点: 西班牙
塞维利亚
西班牙广场
据说人死后万事都明朗起来。远诚友加现在知道此话确实不虚。由于剧痛,他紧捂着胸口向地上倒去,这时他才意识到他错误的可怕。
人们一下子都围拢上来,想救他,但友加已不需要援救了——他已经没救了。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了左手,硬撑着向人们伸出了手指。大家看我的手!周围的人们都瞪大了眼睛看,但他看得出他们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刻有标记的金戒指。在安达卢西亚的日照下,上面的标记还闪烁着微光。远诚友加清楚,这是他能看到的人世间的最后一抹光了。
第二部分
1
他们住在清烟山脉,已是早上时分,该起床早餐了,这是他们最喜欢的时间段。戴维微笑地看着下面的她:“你觉得怎么样,妙不可言吧?嫁给我吗?”
她躺在华盖床上,向上端望着,她知道他就是自己要嫁的那个人。白头偕老!她深深地凝望着他那深邃的蓝眼睛,这时,远处的什么地方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铃声,这声音正把戴维向远处拖去。她伸手去够他,但却抓了个空。
原来是电话铃声把苏珊·弗莱切从睡梦中惊醒了。她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胡乱地抓起了电话。“哪位?”
“苏珊,我是戴维。把你吵醒了吧?”
她笑了,翻了个身,说道:“我刚才正梦到你。过来玩玩吧。”
他笑了起来:“外面还黑着呢。”
“不嘛!”她娇嗔地说道:“那你就更得过来玩,北上之前我们还可以睡一会儿呢。”
戴维沮丧地叹了口气:“我正是为这事儿才给你打电话的,就是关于我们出去玩儿的事。我得推迟一下。”
苏珊这才清醒过来。“怎么回事儿?”
“很抱歉,我得出城去,明天就回来。我们上午可以先把第一件事儿理顺。我们还有两天时间呢。”
“可我连房间都订了。”苏珊说道,感到很委屈。“我订的还是石头庄园的那间房子。”
“我理解,可是……”
“今晚本应是不同寻常的……该庆祝我们六个月了。你不会不记得我们已经订婚了吧?”
“苏珊。”他无可奈何地说道,“我现在实在是没空儿,他们在车里等我。我上飞机后会打电话给你,把事儿说清楚。”
“上飞机?”苏珊惊问道,“出了什么事儿?那所大学为什么会……”
“不是那所大学,我到时候会打电话说清楚,的确得走了,他们在喊我。我会跟你保持联系。放心吧。”
“戴维!”她喊着,“怎么……”
但无济于事,戴维已经挂了电话。
苏珊·弗莱切睁着两眼躺在床上,好几个钟头过去了,但电话再也没有响起来。
那天下午,苏珊魂不守舍地坐在浴缸里。她把自己泡在肥皂水里,想把石头庄园或是清烟山脉一股脑儿忘掉。他会在哪儿呢?她思忖着。为什么没打电话呢?
浴缸里的水慢慢地由热变温又由温变冷,苏珊打算出来穿上衣裳,正在这时,无绳电话“吱吱”地没命地叫了起来。她一下子站起身,浑身水淋淋地探过身去一把抓起放在水池上面的话筒。
“是戴维吗?”
“我是斯特拉思莫尔。”一个声音回答道。
苏珊一屁股坐了下去。“唉!”她难以掩饰心中的失望。“下午好,局长。”
“在等个小伙子吧?”对方笑出了声。“不是呀,局长。”苏珊窘迫地说道,“并不是那么……”
“没错吧。”那人大笑起来,“戴维·贝克可是个好小伙儿,千万别错过哟!”
“谢谢您,局长。”
局长笑声顿敛,声音陡然严肃起来。“苏珊,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这里需要你。立马过来。”
苏珊想弄个明白。“今天是星期六,局长。通常我们都不……”
“我知道,”他严肃地说。“这是紧急任务。”
苏珊坐起了身。紧急任务?是密码破译部?她还没从斯特拉思莫尔局长的嘴里听到过这样的字眼。她百思不得其解。“哦……是的,局长。”她顿了一下说道。“我会尽快赶到那里。”
“不得迟疑。”斯特拉思莫尔说罢便挂了电话。
苏珊·弗莱切身上围着浴巾怔怔地站在那里,身上的水滴落在昨晚翻出来的折叠整齐的衣服上——有远足穿的短裤,有在山上晚间御寒穿的羊毛衫,还有刚刚买来的睡衣。真是郁闷,她走到衣柜前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裙。紧急任务?是密码破译部?
苏珊一边下着楼,一边琢磨着这天会不会还有更糟糕的事儿。
她很快就会知道的。
2
在一片死一般寂静的大洋之上的三万英尺的空中,戴维·贝克睁大了眼睛苦恼地从小型66式利尔喷气式飞机的椭圆形的窗子向外望着。他被告知飞机上的电话出了故障,所以他无法给苏珊打电话。
“我这是在做什么?”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但答案再简单不过了——有那么一些人,对这些人你就是不能说不。
“贝克先生,”广播里说道,“我们半个小时后即可到达。”
贝克朝着看不见的声音忧郁地点了点头。太好了。他把窗子上的遮阳帘拉下来,打算睡上一觉,但他满脑子都是她。
3
苏珊的沃尔沃小轿车停在了十英尺高、上面是倒刺的旋风栅栏的阴影里。一个年轻警卫从里面伸出手说道:
“请出示证件。”
苏珊配合着接受半分钟的例行检查。警官把她的证件在电子扫描仪上走了一下,然后,
抬头看了看。“谢谢你,弗莱切小姐。”他发出了一声难以察觉的叹息,大门转动着打开了。
向前走了半英里,苏珊在一堵同样威严的带电栅栏前重复着完全同样的手续。快点吧,伙计们,我在这儿都走过无数次了。
她终于来到了最后一道关卡,一个矮墩墩的卫兵领着两只攻击犬,手里端着机关枪,扫了一眼苏珊的轿车牌照,示意她通过。她沿着坎尼恩路又走了250码,然后在雇员停车区C区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她想。两万五千名雇员,十二亿美元的预算;谁都知道这里没有我完全挺得过周末。她踩了下油门,把车停在自己专用的停车位,然后熄了火。
穿过一片绿地,进了主楼,苏珊又过了两道关卡,终于到了那个无牖隧道,隧道直通那座新近落成的房子。一个声音检测亭拦在入口处。
国家安全局
密码破译部
验证声音 方可入内
全副武装的警卫抬头看了看,“下午好,弗莱切小姐。”
苏珊疲倦地笑了笑:“你好,约翰。”
“没想到今天你会来。”
“就是啊,我也没想到。”苏珊前倾了上身,对着抛物面麦克风清晰地报上了自己的姓名:“苏珊·弗莱切。”电脑立即确认了她的声频密度,大门咔哒一声开了。苏珊迈步走了进去。
……
苏珊走在水泥路上,一旁的警卫对她好一番端详。他注意到苏珊那特别大的淡褐色双眸今天看去有些恍惚,但双颊却红扑扑的光鲜可人,长至肩部的赭色秀发好像刚刚吹过,身上还飘着强生牌婴儿脂粉的淡淡幽香。警卫的眼睛又落在了苏珊那修长的身段上——然后落在那隐约可见的白色胸罩上,接着落在她那齐膝高的卡其布裙上,最后落在了她那双玉腿上——苏珊·弗莱切的玉腿。
真难想像他们竟支持一个智商170的人,他默默地思忖着。
他凝望了好半天,直到苏珊消失在远处,才摇了摇头。
一个环形拱状门挡住了去路,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密码破译部。她把手伸到凹陷处的密码盒上,输入了五位数的个人身份号码。几秒钟后,一扇十二吨重的钢筋混凝土门开始转动。苏珊想定下神来,但思绪却始终离不开贝克。
戴维·贝克。她爱过的惟一男人。乔治敦大学最年轻的正教授,出色的外语专家,说得上是国际学术界的名人。他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群,对语言文字情有独钟,除西班牙语、法语和意大利语外,他还通晓六种亚洲地区语言。他在大学里开设的词源学和语言学讲座场场爆满,他总是晚走一会儿,回答那连珠炮似的问题。他讲话充满权威,富有激情,但对热情奔放的女生们的崇拜爱慕的目光却显得有些木然。
贝克年方35岁,精力充沛,皮肤黝黑,结结实实,有一双敏锐的蓝眼睛和一个机警的头脑。他那结实的下巴和不苟言笑的性格常使苏珊联想到大理石雕像。六英尺高的个头,在壁球场里他的脚步却比谁都利索,同事们都难以想像。痛击对手之后,他会把那头浓密的黑发放在喷泉式饮水器里给自己的头降温,然后,也不管头上滴滴答答的水,他会叫上一份混合水果饮料和硬面包圈来款待他的手下败将。
相对其他年轻教授们的收入来说,戴维的囊中可就有些羞涩了。每次要延长壁球俱乐部会员资格或给那把跟随他多年的邓洛普球拍换羊肠弦,他往往得为华盛顿地区或周边地区的政府部门翻译点儿东西,好挣点外快,弥补亏空。一次接活时,他与苏珊相识了。
那是秋假时的一个清爽的早晨,贝克晨跑后回到三居室的职工公寓,发现电话机的显示灯正在闪动,他一边听着电话录音,一边将一品脱橘子汁倒进肚里。这种电话他早已司空见惯——那天早晨,一个政府机构请他几小时后为他们提供翻译服务,惟一让贝克感到意外的是他以前从没听过这个机构。
“是一个叫国家安全局的地方。”贝克在打电话向同事们打听情况的时候说道。
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你说的是国家安全委员会吗?”贝克核对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