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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
“射中你的箭有毒!”姬绣虹这句话是肯定,没有半分疑惑。
沈含章点点头说道:“是!”
“所以柳校尉的毒是你所为!”仍旧是肯定,姬绣虹大概已经知道了沈含章的意图。
沈含章的眼眸里溢出笑来,这是互为知己,志同道合的笑,他暖暖地笑道:“那箭头正中有一小洞,内含□□,我捡到时候,还剩少许,给柳校尉包扎伤口之前,一时不慎手上粘了些□□!”
所以?“有解药么?”应该是没有,没有必要再研制□□,即便有也不能拿出来!
“应该没有!”沈含章笑道,根据上一世的经验,这毒应该是准备给三皇子的,至于为什么用在自己身上,若他没有猜错话,这应该是宋家下的黑手要除掉他,至于宋家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他还想不透!
“那毒箭头想必成了射伤柳校尉的箭!”姬绣虹说道。
沈含章略一思索,故作惊讶叹道:“包扎好之后,我令人送他回营之后,那无毒的箭在我的箭囊里,那毒箭却不见了踪影,如此想来,许是被柳校尉顺手带回去了?”
姬绣虹冷哼一声,暗道一声奸诈,转而问他:“可看清楚是谁施的毒手?”
“是黄大虎的同父兄弟,步兵营的六品校尉!”沈含章说道,第一箭是射向他的,当时正与蛮敌斗在紧要关头,冷不防有暗箭自背后射来,虽然极力躲避,仍旧在他的左臂上划出了一道深二三分的两寸多长的口子。
“那第二箭,要射的若不是你,定然就是黄大虎,绝不可能是柳家嫡子!”姬绣虹看向沈含章,肯定说道。
“何以见得?”沈含章靠坐在床上,看着妻子,目光里满含鼓励,鼓励她说下去,上一世,他孤身应敌,这一世,他,他想要带上绣绣,想要勾心斗角之时,能有个理解他懂他之人,而这个人,他能想到的,只有妻子,他两辈子求而不得的绣绣!
姬绣虹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黄家本就是军户手里的一把刀,我若没猜错的话,那黄校尉能被许家看中应有牛辅之能,只怕他的两子皆是,黄家杀你想必是奉了宋家之命,而柳家,虽有韩家投靠一说,到底尚无定论,此时射杀柳家嫡子,无异于将整个柳家推向三皇子,那宋家家主再蠢也不会如此行事!”
沈含章闻言眉目含笑,但见他闲闲地问道:“射向我尚有些道理,你又如何推断是黄大虎?”
姬绣虹不耐地说道:“两天前送你回来的是黄大虎,满身是血如丧考妣一般赖在你床边拖都拖不走,还是刘先生以打扰你养伤为由将他劝下去包扎伤口,这两日里每隔半个时辰就要遣人来问问情况,方才晨风已将你清醒之事告知来人,你且看着,不需一刻钟,他必来探你!”
黄大虎是个憨人,若非有救命之恩,他必不会有那样懊悔到恨不能去死的表情,沈含章这厮,上一世汲汲营营坏事做尽,这一世还要算计老实人,简直是坏透了!
正说着,就听的门外‘咣咣咣’的敲门声,姬绣虹给他一个‘你看’的表情,随之往门外走去。
看着妻子的背影,沈含章垂下眼眸,绣绣猜错了,他是救了黄大虎,却不是一次,确切地说是两次!
第一次在城外,他确实用计惊了黄大虎的马,惊马疾驰,躲开了暗箭射过来的方位,紧接着,他大喝一声,看似用力实则轻轻用枪在箭尾一挑,本该空过黄大虎射向柳家嫡长子背心的箭射向了他的右肩膀,而被他喝声引得回头的韩校尉恰好看到了他想让他看到的一幕,然后便是他银枪横扫蛮敌飞身救下坠马的柳校尉,为他掰断箭头,暗中上药,用布包扎一气呵成,即便是重伤难愈,他也理所当然的成了柳家和黄大虎的救命恩人。
第二次是奔袭敌营之时,他替黄大虎挡下了本该砍向他后背的一刀,那一刀是他算计好了方位用左臂受了箭伤之处算准了力道挡下了,黄大虎自然要承他的情,经过上一世战战兢兢,勾心斗角的算计之后,他已经失去了那种热血奔腾的纯粹,剩下的除了对妻儿的执着便只有算计,本能的算计!
只听的门外刚有开门的声响,就见着黄大虎那壮硕的身躯一阵风似得刮进了沈含章养伤的正房,虎风过处,扬起一阵带着浓郁酒味的微风,呛得姬绣虹几乎忍不住要掩鼻。
“妹妹,真是对不住,打扰你们了,那蠢人这两天在家也不知转了多少圈,一听说沈兄弟醒了,就要过来,拦都拦不住!”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进来的萧氏极不好意思地说道。
姬绣虹走过去,略搀扶着萧氏笑道:“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这是他们兄弟感情好,千金不换呢!”
说着,姬绣虹对着跟在萧氏身后进来的张昭曲膝一礼,请他进屋。
张昭眼眸低垂,颔首回礼,也不多说,遂往屋子里走去。
姬绣虹和萧氏二人随后跟上,上一世,姬绣虹从未关注过沈含章的同袍,只凭推测知道黄大虎是随着三皇子一起战死的,至于这个张昭,却是没有印象的。
两人刚到门口,就听着里头男人嚎啕大哭的声音,姬绣虹脚下步子一顿,转头跟萧氏笑道道:“不如咱们往堂屋坐会去,让他们男人自在会儿!”
萧氏忙不及地点头,扭身就走,当她没听出来么,那个死男人又给她丢人!
走到一半,却见背后没了人,抬头一看,姬绣虹正满脸古怪地站在半开的窗下。
强忍着突突的头疼,萧氏退回几步从窗户往里一看,却见一个虎背熊腰的以一种弱柳扶风的身态撅着屁股伏在沈含章包着纱布的身上扯着嗓子狼嚎。
那个该死的男人,以后休想再喝一口酒!
姬绣虹怕萧氏面皮上下不来,不好再看,拉了萧氏说些别的,往堂屋走去,边走着忍不住想要回头,肚子里早就笑翻了天:哈哈,沈含章之所以不答应纳妾为的是黄大虎吧?改天得了闲,定要问个清楚明白才好!
正房内,张昭好似没看到沈含章的求救一般,闲适地端着杯温热的茶水听狼嚎。
求人不如求己,沈含章半坐在床上,强忍着把他扔出去的冲动,伸出受伤稍轻的右手去扯几乎要把鼻涕眼泪全抹在他伤口上包着的纱布上的黄大虎起来。
那点子小力气哪里能撼动熊一样的黄大虎!只见他丝毫不受影响地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用他那粗壮的熊臂箍着沈含章仍旧狼嚎不止,满身的酒臭能把人熏死!
终于忍无可忍,沈含章暴呵一声:“行了,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黄大虎闻言虎躯一震,这才老实地拖着常常的银丝从沈含章身上起来。
看得沈含章直犯恶心,极其嫌恶地从枕头边上拽出一块纱布来往肩膀上擦了擦。
黄大虎打着酒嗝,舔着脸,小心翼翼地接过布子要亲手给他擦鼻涕。
沈含章打开他的熊掌,没好气地说道:“坐下说话!”
黄大虎打着酒嗝想要往小儿睡觉的榻上坐去,这里离沈含章的床最近,低头看了看,地方太小,他怕坐疼小侄子,便一屁股坐在了榻下的地上,咧着嘴对着沈含章憨然一笑。
看得沈张二人嘴角直抽抽,张昭被他蠢得坐不住了,起身一把拉起这醉鬼,让他在鼓凳上坐下,塞了杯茶水给他:哭了半天,酒劲该下去了吧?
见黄大虎不闹了,沈含章这才问道:“外头情况如何?”
张昭闻微微一笑说道:“正乱着呢,据探子来报,已经挖了两遍肉了,再挖下去,人就废了!”柳家嫡子伤在肩膀上,肉挖干净了,肩膀也就废了,即便是人救回来,也成了废人一个,毁掉柳家最有前途的嫡长子,指使杨家动手的宋家要准备着应对柳家的怒火了!
沈含章闻言点头说道:“杨家和宋家有什么动静?”
这话一出,只听的‘啪’的一声,黄大虎手中的茶杯碎成了渣子,混着鲜血的茶水流了他一手。
暴怒的黄大虎在沈张二人灼灼的目光下,缩着脖子闷声说道:“那老东西要我去柳家承认冷箭是我放的!”气的他一把将老头子扔了出去,在家喝了大半坛子的酒!
涉及到家事,即便是亲如手足的沈张二人也不便多言,张昭拿了沈含章递过来的干净布巾给他擦了手上的血,用纱布给他包上。
还未等二人安慰些什么,就见黄大虎扬着他那刚刚包扎好的手用力一挥,虎声虎气地说道:“异性兄弟几次不顾生死救老子的命,血脉相连的兄弟却下狠手要老子的命,亲爹还要老子为那畜生去送死,去他娘的,老子从此以后没爹了!”
沈含章闻言叹息一声,断了也好,黄大虎是三皇子的心腹大将,而黄家却是宋许两家的走狗,如此断了,日后也省的牵扯不断,左右为难!
张昭是深知黄大虎一路经历的,当初为的寻父,年不过十五六的少年差点饿死在来锁阳的路上,这些年里,嘴上再如何的恨,也没见他如此不客气的称呼过黄校尉,这一次,怕是真的伤心了,极为感伤地劝他说道:“大虎,你还有妻儿,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在……”
只是不等他说完,就见黄大虎将擦完手的布巾往边上一扔,哈哈大笑道:“好!我们今儿就结拜!”说着他站起身来,大手一拍胸脯大声说道:“老子今年二十有八,应是大哥!”话一说完,脖子一扬,便等着两个弟弟拜他!
浪费了一腔真情的张昭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用极快的语速说道:“老子二十六!”
“哈哈,你是老二!”
张昭端斜睨了他一眼,当个老大就乐成这样?没出息!
沈含章斜卧在床上,含笑说道:“我二十四!”
黄大虎笑道:“老三快来拜见哥哥!”
沈含章低头看了一眼盖着薄被受了伤的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黄大虎会意,憨憨地傻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