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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奔出三四文,才一齐停步,转身面对继续行来的黄衣僧。
“九个人分作三排,每排三支精光耀眼的长剑,直指前面的敌人。
“九尼个个面色沉寒冰冷,但举手投足之际,气定神闲,显然无一不是内外功力深厚之土。
“无竺黄衣僧深目中精光闪射,迅快扫掠过九尼之后,便在一丈左右处停步。
‘七一望而却九尼个个剑术造诣极深,是以不敢小看她们。
“双方凝目互视都不做声,事实上他们一方要离开此地,一方出手拦阻,这形势摆得明明白白,何须再说。
“双方对峙了片刻,天竺黄衣僧晓得如要下山离去,非得先行出手不可。
“自己如若屹立不动的话,看来这九名女尼定然也全然不动,跟他无限期地对峙下去。
“当下喝道:‘尔等小心,本座走啦!’
“喝声中大步冲去,手臂一探,疾抓第一排当中那个女尼手中之剑。
“他的手臂一伸就是六七尺长,速度是比身形移动迅快得多,是以使人泛起诧异之感。
“第一排女尼三把长剑一齐对付这只怪手,当中的那一个女尼仅仅手腕一沉,剑尖翘起变成了排刺之势。
“左右两剑,‘啼啼’夹刺敌臂。
“她们三剑齐发,配合无间,敌人除了撤回手臂之外,别无他途。
“这时第二排第三排的女尼已齐齐外出,动作齐整,快若飘风,一排在左,一排在右,六柄长剑出破空之声,一齐向当中的敌人身躯夹击疾刺。
“她们不动则已,一动就九剑齐出,阵式严密之极,威力也强大之极。
“远远观战的众峨嵋女尼,眼看这九位护法高手划法精妙,一出手便把本门剑阵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人人都忍不住大声喝采助威。
“彩声震耳起时,却见天竺黄衣僧身形滑前了数尺,那种滑动的速度大是古怪,因为人人一望而知他不是凭脚下功大移动身躯,而是被人猛拉一把,所以身躯滑动得那么平稳迅快。
“但古怪的事还不止此,原来那六尼长剑刺个空,顺势已交叉换位,左排到了右边右换到左边。
“她们瞧也不瞧,一齐反手掣剑刺出。
“六把长剑都制向敌人已移了位置的身形。
“哪知六剑到处,仍然又刺个空。
“敢请黄农增忽已退回了原地,上一回是被拉前数尺,这一回则生似是被人推了回去.又快又稳,脚下根本不曾沾地发力。”
阮云台叙述当日情景详细得比身临其境之人尤有过之。
阮莹莹禁不住喘一口气,问道:“那黄衣僧除非练有妖法,否则身形的移前退后怎可不用双脚发力?”
“为父只有一张嘴焉能同时说出几件事来。”
阮云台解释道:‘你当必还记得峨嵋派三分天下剑阵,这次是九个人上场,正面那一排三个女尼自然没有闲着。”
“原来她们三柄长剑对付那只怪手时,竟然不曾迫退敌手,当时左右夹攻的两剑虽是刺中敌臂,却软绵绵全不受力,似乎袖内的手臂化为乌有。
“当中那柄长剑当时眼看桃中敌人掌心,不料黄衣憎五指一合,刚好捏住剑尖,登时像铁钢浇铸一般,坚牢无比。
“一任那女尼忽抽忽刺,变换了七八种手法和力道,却都无法收回长剑……”
阮莹莹突然啊一声惊叫,道:“糟透了,糟透了,她早就应该弃剑才是,唉,她见机不早以致~败涂地,真是该死……”
阮云台微微一笑,道:“你持论不算平允,虽说那女尼见机不早,反被敌人利用,以至于一败涂地。可是你若知道那天竺黄衣僧竟是五天竺国的武学大宗师,又知道其后少林武当昆仑等大门派全都败在他手底的话,你就不至于过资这位峨嵋高手了。”
阮莹莹惊诧得睁大眼睛,道:“这样说来,那天竺黄衣僧竟是天下无敌手了?”
她口气中大有难以置信之意。
阮云台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道:“不错,他横扫天下武林各大门派,全无敌手。”
阮莹莹道:‘等一等,爹爹,你只说天下武林各大门派,对不对?但说到武学探源,还有好些惊世骇俗的绝艺,乃是中原数千年一脉相传下来的。换言之,这世上还有些精奥武学并不属于目下各大门派。”
她瞧出爹爹眼中闪过的一丝得意之色,立时若有所悟,迅即寻出话中的漏洞。
阮云台心中大是欣慰,忖道:“莹儿眼力如电,聪颖无比,哈,哈,我阮家后继有人,这智慧的声名仍可维持不坠了。”
他面上不禁绽出笑容,说道:“为父正是此意,要知当时天下著名的七大高手,除了少林的圆音大师。武当林虚舟道长。华山李玉真、峨嵋钟天垢,昆仑陆天行等乃是人人皆知的大门派之外,其余冀北的铁胆包啸风、江南的万柳散人张安世这两位,他们的武功源流仍是出自少林,只不过远在数百年前已经自立门户,至今不再标榜少林之名而已。其实细细究论起来,邵武当。峨嵋、昆仑、华山等大门大派的武功,无不与少林互有渊源。因此那七大高手,在当时来说功力造诣既未达到开宗立派的宗师境界,更算不上是数千年相承的中原正统武学。迄今为止,据我所知可以称得上武学宗师的只有三个半人。”
阮莹莹疑道:“三个半人么?那半个人是怎么回事?”
阮云台道:‘哪半个就是章武帮的三绝郎君竺东来,他在武林才出现了两年左右,武功究竟精妙高强到了何等地步,尚难论定,所以非他半个宗师身份。”
阮莹莹道:“那么称得上宗师的是哪三个呢?”
她心中只能猜到一个是天竺黄衣僧,所以索性不猜了。
阮云台道:“一个是天竺黄衣憎,名叫婆罗战主。他的万妙神手和瑜办军茶利神功宇内实是难逢敌手了。”
窗外的院落已被暮色悄悄促人,阮云台话声一歇,缓缓站起。
阮莹莹的眼睛随着父亲的动作转动,忽然叱一声,惊道:“爹,天都黑啦……”
她一直听得入神,连时间也给忘了。
阮云台把靠墙边的纱灯点亮,回到书桌前的椅子时。
阮莹莹也把桌上的蜡烛点上,房间内登时十分明亮。
在灯光下,只见阮莹莹那张娇美的面庞上流露出优色。
要知她本是聪颖无比,先前只是被武林的哀闻秘事迷住,无暇想及其他。
目下一瞧父样竟然亲手点灯,大有挑灯之意。
同时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婢仆出现过,分明是被吩咐过不许打扰。
可见得父亲想是急于把这些话告诉她。
若不是情况严重,爹爹何须急急把许多话一口气说完?
阮莹莹付道:看来事情已到了最后关头,故此爹爹生怕以后找不到机会长谈。
啊,只不知情况严重何等地步,又不知那几十年前的武林秘密往事,与今日事有何关连?
他们交换一个眼色,父女之间心意默会。
以他们这般才智过人之士,实是比常人省了许多唇舌。
阮云台拾起先头的话题,徐徐道:“说到称得上武学宗师的人,第一个是天竺东来的婆罗战主。第二个姓杨,杭州人氏,乃是他学通儒,我们称之为杨夫子。”
他情知女儿听到此处,心中必有很多疑问,当下特地暂停,让她发问。
阮莹莹果然问道:“你们称他做杨夫子,你们是谁?杨夫子没有名字么?他出身何家何派?”
阮云台道:“问得好,我们两字,指的是为父及少林寺慧海大师两人而已,杨夫子不是没有名字,而是我们不知道。”
阮莹莹讶道:“慧海大师是谁?听起来好像身份地位比圆音大师还要高似的。少林寺中目前还有比那名列天下七大高手的圆音大师还重要的人物么?”
‘哪得瞧你从什么立场角度来说。”
她的父亲说:‘树如从辈份来说,圆音大师还有几位师伯师叔,又如从经义造诣来论,寺中尽有更胜于他的高僧大德。不过说到这位慧海大师,论辈份是圆音大师叔,论佛法修为则是天下佛门共钦的高僧。论武功则是全寺第一。只不过在武功方面从来深藏不露,寺中除了几位长老得知之外,便无人知道。那么你如何得知呢?”
阮莹莹问:“想那少林寺数千僧众,人人习武,居然也只有数人得知此事,可见得乃是一大秘密。但爹你尽然得知,还与他谈论武林科事……”
阮云台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往后才告诉你。总之,你认为父生平几宗绝技上去推求,谅必不难找出端倪。”
阮莹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阮云台又道:“我们刚刚提到的杭州杨夫子,有一点值得特别一说的,便是他的一身惊世绝学出自中原一脉,数千年流传下来,当真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之极。”
阮莹莹啊了一声,道:“那么杨夫子乃是代表我汉族数千年之久的正统武学了?这话听起来才像样,可惜当今之世,虽有干家万脉,但论渊源却都是出自少林寺,好像除了天竺来的武学之外,我们中国便没有武功乙。”
阮云台笑着摸女儿的秀发,温和地教训她:“你别学得心胸那么狭隘,要知这世间一切技艺,不论是土农工商各业的学问技艺也好,模琴诗书画等雕虫小技也好,一旦超出工匠意境,便卓然成家,那精妙之处,天下共钦,如何有国界种族的界域?说到武学之道,更是明显不过。当那两雄相交死生立判的时候,谁的武功高,谁就得以生存。既然少林寺武学包罗广,又有种种修习的方便法门,容易获得成就,自然应该厂为流布,岂可因为不是中国传统便担斥之?你再想想看,少林寺的武功虽是源自天竺,但千载之后,还不是变成了我们传统之一?对不对?”
阮莹莹撒娇地努起樱唇,道:‘嗲你平生有说过不对的话么?”
阮云台道:“瞧,我们扯到哪儿去了?你想不想知道为父心目中第三个称得上武学宗师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