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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弥漫开来。
这群差役是干什么的?
虽说只是被刘清明呼来喝去的人物,但也不是他明老大能直视的。更兼先前如果没有明老大这通登闻鼓,各自早就回去歇息了,哪里还用得着在县衙受罪。
什么叫软刀子杀人。
刘清明的手笔正是如此,一干差役看着明老大不顺眼,哪里管他是原告被告。当即将明老大驱赶到门口,又将两边门窗统统打开。
很多有相似经历的人就知道,这世间有种风叫做穿堂风,经常被人用来清洁室内空气。
效果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身处在前后门窗的地方,少不得接受风口寒冷的侵袭。有些体弱的人,甚至于很容易就因此中风眼歪鼻斜。
明老大倒是穿了一身毡衣,然而也并没有什么用。阵阵寒风吹过,瞬间将他冻的瑟瑟发抖。
这回着滚刀肉是真的想哭了。从来没有进过衙门的他,才明白为什么经常有人对他说,衙门一张嘴穷死富出来。可是后悔已经晚了,这会儿自己哪怕提出要离开,这些家伙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一时间明老大心中无比的悔恨,不仅恨自己贪图那几十文钱,更恨沈夕这厮撺掇是非,怂恿自己干这种倒霉事情。
可是,心里贪欲盛行,这会儿,明老大心里想的还是如何从沈夕哪里敲几笔钱来,而非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审讯。
沈夕正读着书,就被县里的差役告知了明老大状告自己的原委。心里暗自气恼之时,也开始对自己先前的行为有了惶恐,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此番若是遇到个铁面无私的知县,只怕自己还真是少不了一番牢狱之灾。
自辩状自然是要写的,沈耘仔细思量一番,还是准备借机好好敲打一下明老大。若非如此,今日出一个明老大,明日就能出一个孙老大,后天再来一个王老大。
如此反反复复,岂不是永无宁日了。
沈耘先是解释了牛肉的来源,之后又将自己与明老大到底如何关系说个清楚,甚至对于明老大对自己怀恨在心的前因后果,哪怕只是揣测,都当真事写了上去。
写完之后,沈耘在差役手里塞了二十文钱。
“虽说公干,但毕竟天寒地冻,回去吃几杯水酒暖暖身子。”沈耘如是对差役说着,让差役对沈耘印象越发好了起来。
匆匆的来,匆匆的去,江济民的估计倒是也没有错,一个时辰,正好到了晌午。普通人家正要吃饭的时候,沈耘的自辩状摆到了刘清明的案头。
认真看了看里头的内容,刘清明忍不住感叹道:“范府的老人家,当真是对这个沈耘青眼有加。真不知道,看上这小子那一点了。”
对于自己的嫉妒,刘清明在江济民面前很是坦率地表露出来。
说不嫉妒是假的,要知道,那范府的原主人,可是名震天下的范文正公。从小在江南长大的他,一直以来,对于范仲淹都有一种盲目的崇拜。
更何况,就算斯人已逝,但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仍旧是他眼馋的助力。
第三十七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明老大真的哭了。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平素只会看着他人哭泣而自己开怀大笑的家伙,居然会有这样凄楚的场面。
可是他不得不哭。
站在门口吹了一个时辰的风,当再度到了公堂,却依旧被那些差役踢倒在地。早已经身体冻僵的他,瞬间觉得双腿如同木头一般断成了两截。
锥心刺骨的痛。
明老大有些怀疑人生。为什么自己一个告状的,偏偏要受这等罪。相反那个被告的,此时却坐在家中,有县里的差役专门去要自辩书的。
刘清明是吃了些东西,还顺带小睡了一会儿,才走上堂来的。
明老大看刘清明进来,只觉得自己辛辛苦苦一趟,总算是有些收获了。因此哪怕膝盖再怎么痛,都超前探着身子,眼睛直勾勾盯着刘清明。
可是一句话,瞬间将他刚刚燃起的惹火熄灭。
“明老大,你可知道,本朝禁绝食用牛肉,并非铁律。”
“啊?”合着,自己受了半天罪,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本朝虽然有律例,但是,考虑到各地情况不一,有些地方并不缺少耕牛,相反家家户户有两三头牛的,便不禁绝吃牛肉。西北虽然耕牛缺乏,但是,每年自西夏换来的牛也不在少数,只要在官府报备,是可以宰杀食用的。”
刘清明将话说的明明白白,哪怕是这会儿在皇帝面前,这句话依旧合情合理,甚至于有些官员还相当拥护。
不然三天两头吃羊肉,岂不要腻死。
“那,沈耘他……”
“沈耘所食之牛肉,详细来历我就不说了,但是可以告诉你,这牛肉,是在秦州府报备过的,即便是我,都没有办法指摘。”
明老大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刘清明已经不想再多费口舌了:“好了,看在你也是一片好心,就不追究你诬告的罪名了。回去之后,好好跟人家致歉。好了,退堂。”
双目无神的明老大,口中不停喃喃自语:“怎么可能”。然而差役们已经不愿这厮呆在大堂了,索性就将他架出去,没有半点好态度,往地上一扔。
吃痛之下,明老大终于醒了过来。对于沈耘的怨恨,此时早已烟消云散,这会儿他最恨的,反倒是沈夕这个撺掇着他来告状的家伙。
既然这厮是县中小吏,为什么就不告诉自己,这状压根就告不赢?
自己是犯了哪门子糊涂,才答应与他一道告沈耘的刁状,结果这会儿反倒是自己平白遭罪。向来无赖的他,准备到沈夕家中找个说法。
沈夕那小门小户,明老大自然是认得的。这会儿施施然找过去,正好赶上沈焘这厮准备出门去。
沈焘这个胖子,平素就连沈耘来了都不屑问一句,何况是明老大这个名声坏透的家伙。瞥了一眼就要往城里走的时候,却硬是被明老大给揪住了领口。
论力气,沈焘这等从小娇生惯养的家伙,如何能比得过明老大。挣扎了几下挣不脱,便色厉内荏地问道:“明老大,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成纪县城,不是牛鞍堡。”
“干什么,自然是找你老子了。小家伙,沈夕是怎么教养你的,见了人问都不问一声。好歹,我也算是你叔叔。”
沈焘只想说一句叔叔个屁,可是随着明老大手劲越来越大,连喘气都难,遑论说话了。
挣扎了半天,总算是有人围了过来。
午后虽然冷,但是大街上还是有过往行人的。见二人厮打在一起,自然想要过来看一看。当然,纯粹是为了看热闹,想要劝架之类,也莫要高看城里人的素质。
见有人过来,明老大倒也没做的太过分,只是松了松手,口中却依旧追问:“沈夕呢?”明老大不太确定沈夕是不是在县里,但是他方才看到,不少差役已经回家,想来沈夕那等人也不会在县里干坐着。
门外的动静引起了里头的注意,沈焘正要说话,沈夕在院里就已经高声叫道:“焘儿,怎的还在门口,和谁说话呢。”
明老大的目的本就是沈夕,这会儿正主出现,沈焘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自然不放在他的眼中。松开手,将沈焘推在一边,口中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喊道:
“六爷,是我,明老大啊。”
“明老大,你来做什么?有事等我回村再说。”沈夕到底不想让明老大这等无赖进家门,以是门都没开,就站在院里这般推脱。
可是,明老大是什么人,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沈夕给哄走了。
“六爷,你今日若是不让我进你这门,往后你可别求着我进去。对了,沈焘侄子这一身膘长的,不如随我去牛鞍堡住几天,孩子太胖了不好,听说有个叫什么消渴的病,就是吃胖了才容易得的。”
明老大作势就要将沈焘往远处带,早就从门缝里观察外边的沈夕瞬间就慌了。
沈焘可是独子,养活了这么大,两口子还指望着传宗接代呢。要是被明老大这个无赖带走,指不定会受什么苦呢。如果有个万一,岂不是将自己给害了。
“别,别,我这就开门。”
沈夕开了门,明老大笑嘻嘻地顺势就走了进去。沈焘颇为不服气地想要叫骂两句,却被沈夕狠狠瞪了一眼:“还不滚进来,没事做好好读读书,整日里外头浪。”
其实沈夕这是吓怕了,生怕一个不好,沈焘在外头又被明老大给堵了。
沈焘脖子一缩,乖乖跟着进去,沈夕这才回头看着那些个围在这边的行人:“散了散了,老家来的莽汉,就这个德性,行了,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将门一关。
围观的行人见状,这热闹到底是看不成了,摇摇头,各自散去。
走进院子的沈夕,却看到明老大很是自然地走进屋里,跟沈陈氏打声招呼,然后便自顾自坐下来倒上水慢慢喝起来。
“明老大,你不去做我交代你的事情,来我家里做什么。定钱已经给了你,难道你想耍赖不成?”
任谁被一个不太熟悉的家伙强闯进来闹上这么一出,心里都会不舒服。
明老大嘿嘿一笑:“正是已经做过了,才要找六爷来要钱。”
沈陈氏和沈焘纷纷侧起耳朵。心烦意乱的沈夕将二人赶回厢房,这才问道:“做过了?沈耘那厮可被缉捕入狱了?县尊又如何判处的?”
明老大一口饮尽杯中之水,狠狠打个喷嚏,在沈夕难看的脸色中将那淌出来的鼻涕悉数擦在板凳上,这才缓缓说道:“自然是做过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同僚们。至于沈耘,嘿嘿。”
不说还好,一提起来,明老大心里就一肚子的火气。
“沈夕,爷爷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害爷爷我?”
明老大一步步逼近沈夕,让沈夕一阵慌张。这几年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