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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快看,成纪县学大名鼎鼎的七才子来了。”
“县学的那群家伙也算才子?我都听说了,这几个,其实都是州学没有录用的。”
“不错,但凡有些才学的,不是去了外地拜名师,就是进了州学。县学这些家伙,也就混点补贴可以,真要论起本事,太差了。”
围观的百姓们批驳不是没有道理的。
秦州于大宋而言,还真的不算事文风昌盛的地方。楼里头坐着的,虽说都是名士,那也不过是秦州内有些名气。放眼天下,士林中还真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些是谁。
“这回来了真材实料的。”
“不错,这个书生我认识,叫韩扬,成纪县人氏,打小就被带到京中读书,不知为何,如今居然回了秦州。”
“难道你忘了,今年可又是发解试的时候。想来京中委实竞争太过激烈,加上考生也有限制,若非特殊条件,不得跨区域科考,因此回来稳稳当当过了发解试。”
“原来如此。”
“想来这少年此次必然会崭露头角。”
被称作韩扬的少年,看年龄也不过十六,这会儿听着周围人群中的议论,面上带着几分傲然,昂首阔步走进了松鹤楼。
一个接着一个读书人走进来,不得不说这些围观的百姓当真是不乏消息灵通之辈,居然一个不漏,全都能叫出底细来。
“这回州学的三才子到了。”
时间已经酉时过半,眼看着夜色降临,人们心中认定压轴的人物终于到来。
州学三才子,是三年来州学中被认定最有希望科考顺利踏入仕途的三个人。如果沈耘已经到来,那么他一定会认出,三年前与自己一道争夺范府誊抄书籍差事的老熟人吕芳,便在其列。
其他两位,则是赵文清和曾明礼。
三才子联袂而来,已经表明了州学的态度,那就是全力以赴争夺这场文会的魁首。
三才子走在人群中间,很是客气地朝周围罗圈揖,这才施施然走进楼中。
眼看着差役们便要将附了灯谜的彩灯挂在松鹤楼下边,人群也渐渐有了围拢之势,沈耘这才急匆匆跑了过来。
说真的沈耘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狼狈。
他是太过小看这个世界人们看热闹的热情了,原本还想着到了酉时末过来,因此在一家小饭馆中吃着东西,顺带听听那些客人的闲谈。
哪知吃过饭,才知道人群早就将松鹤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是错过这场文会,沈耘也只能找范府借钱,这是她不愿看到的,因此,匆匆忙忙赶来,谁知道差点就晚了一步。
口中不停念叨着“借过”,在人们怪异的眼神中,沈耘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松鹤楼门口。差役正要拦下,看看沈耘颇有条理地正正衣衫,看样子确实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这才放了进去。
“方才进去的那人是谁?”
“不晓得,难道是外地来的士子?”
“天太黑,看不太清楚。不过这张脸似乎很熟悉啊,应该是咱们成纪县的。”
“你们再想想,究竟是谁啊。”
果真,两年多没有在人前,终究有很多人忘了,当日在某个街角,与吕芳争辉的那个年轻人。
走进了松鹤楼,沈耘拽着个摩拳擦掌要赋诗一首的家伙问过,这才知道文会的规矩。
当然了,谁都希望早早上了四楼,与张世安以及秦州诸公会面。可是谁都知道,早早的拿出自己的作品,是非常吃亏的一件事情。
不说后来居上的家伙,就说那些评审们,这会儿口味正刁,愣头愣脑凑上去,还不知被批驳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一楼的事情可没有被沈耘放在心里。
诗这个东西,在沈耘的脑海中,前任叙之已尽。他要的是夺得一层楼的魁首,拿了那数量的赏钱,而非跟着凑回热闹,到四楼与张世安等人喝几杯酒。
到如今,也只有再上一重楼,用脑海中铭记着的那几首词,来与秦州的士子们较量一番了。
更上层楼。
相较于诗,写词的二楼人要多很多。
松鹤楼确实宽敞,可再怎么宽敞,这会儿也被数十号人挤了个满满当当。开阔的楼层有微微凉风吹来,却压根打不断那些个士子们的冥思。
一楼估计评审们也是放水了,所以对于赛诗没有严格的要求。
可是二楼作词,就出了点规矩。无他,便要这些个士子们应时应景,作一首关于元夕的词来。
前几年刘清明举办的文会,并没有这样的要求,因此来时尽管这些人都有腹稿,奈何却被这一条瞬间打乱了计划。能准备充分的,也仅有区区十数人,而这些人,正嘴角含笑,胡乱看着四周。
吕芳便是其中之一。
这回他们前来,确实也得了夫子们的嘱托。毕竟州学作为秦州的最高学府,在这些文会上,有时候也必须拿出一点实力来,好维持地位。
回头看的他,正好就看到了沈耘走上楼来。
吕芳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所以对于这个数年前科考榜上无名,却硬是得了范府看重的家伙,印象格外深刻。
到东京科考落榜后,吕芳回来后倒也打听过沈耘的消息,后来得知其守孝在家,便没有放在心上,不想两年过后,居然在这种场合遇到。
心里带着几分戒备和惊醒,吕芳转回了头。心里却重新玩味着想好的词藻。
他可不愿,再一次败在沈耘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书生手里。否则,州学这回可就彻底成为人家的陪衬了。
第四十五章 且将那红绡赚遍()
当沈耘进来的时候,时间也已经到了戌时初。
虽说两个时辰,足够这些脑瓜子灵通之辈心思千回百转,可是如此紧要的关头,谁不想时间再久一点,让自己对文字的琢磨更好一点。
不过,沈耘观察的更仔细一点,发现很多人对站在最前头的三人格外关注。那种眼神,似是那三人稍微挪动一点,都生怕眼帘里丢了身影。
心里早就选好了词目,沈耘微微一笑。纸上挥毫,顷刻间两首词便写将上去,怎奈来的太晚,就连位置也是落在后头,少有人看清楚沈耘的动作。
即便是周遭几个看清楚的,也只觉得这不过是打个草稿,虽然字写的章法俨然,奈何还不到最后竞逐的时间,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可是,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就是这样一个位居末座的家伙,这会儿居然施施然朝里头评审的位置走去。
这厮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破罐子破摔,直接交了词作,而后被这些个评审黜退了事?
身后的哗然让尚在前头的吕芳三人心生疑窦,齐刷刷转过头去。
“是他!”吕芳忍不住低声惊叫起来,让身旁的赵文清和曾明礼瞬间将目光转向他。
“吕兄识得此人?”
虽说现在上交自己的词作确非明智之举,二人心中也觉得此人是在哗众取宠。然而既然吕芳面露惊色,想来是知道些底细。待问个清楚,心里自然也就有了计较。
感受到同窗二人的心情,吕芳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耘的字写的好,但是接下来,他对沈耘一无所知。可是事到如此,也只能实话实说:“此人唤作沈耘,是牛鞍堡人氏,一笔字写的很漂亮,不过学问……唔,三年前发解试未过,也不知三年来学问涨了多少。”
得知沈耘连发解试都过不了,二人总算是放下了心中那一点小小的紧张。
“吕兄你如此紧张作甚,不过是个连发解试都过不了的,如何能与我等相提并论。放心便是了,今日我三人不仅要在这二楼较量一番,呆会到了三楼,也要争个高下才是。”
吕芳面上稍稍安定,可是心中却总惴惴不安。
“二位兄台说的也是,只是,我也不愿咱们的较量,中途有人插进来,所以担心过头了。”
“哈哈,吕兄也太过小看自己了,想我三人,在州学中也是佼佼者,不然今日夫子也不会专门让我三人前来。”
得到了二人的安慰,吕芳心里总算是好受一些,不顾,这个时候沈耘也已经到了二人的面前。
看到吕芳赫然是方才目光汇集之处的其中之一,沈耘也有些错愕。
“我道何人能这般为后边这些人景仰,原来是吕兄。经年不见,风采依旧,当真可喜可贺。”
其实吕芳只想说,谁愿意认识你。可沈耘既然打了招呼,自然也不能装聋作哑。
“沈老弟也是一般,不想今日又遇上了。”
“哈哈,却是迫于俗务,不得不来,倒是让吕兄见笑了。沈某见诸位久久不愿上来,只是着急的五内俱焚,索性抛砖引玉,为诸位谈谈究竟。”
沈耘说的倒是隐晦,不过吕芳也听清楚了里头的意思。无非就是冲着那份赏钱来的,因此对沈耘也没有先前那么高看了。
州学三才子相视一笑,给沈耘让了去路,便等着看好戏。
说来台上这些个评审,这会儿早就等的无聊透顶了。谁愿意呆呆坐着,看台下这群书生有一搭没一搭相互瞅瞅,然后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天啦,这是元夕夜,是该纵情声色的时候。
正自不耐烦的时候,忽然发现沈耘走上来,倒是让他们心中一喜。既然有了第一个,那就会接二连三的上来,这可不是科考场上,能磨一会儿是一会儿。
走上台的沈耘,将两份词稿放在桌上,很是恭敬地一拜:“学生沈耘,拜献拙作,还请诸位先生品评。”
五个评审,本是高高坐起,想要相互传阅这最先送上来的词作,看看这个敢率先走上来的书生到底有什么本事,敢让他这般前来。
哪知听到沈耘的名字,便有人忽然站起来。
“你便是沈耘,牛鞍堡的那个沈耘?”
得到沈耘的回答后,这人瞬间激动起来,慌忙拿起沈耘的词稿,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