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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一条红绡被人很是恭敬地送到乐姬面前,过了半刻,再朝台下看去,所有人手中已然再无红绡可送。
直到这个时候,易先生才双手虚按,将心情复杂的人们安抚下来。
“照例,这二首词在演奏过后,便要让我等评审品评一番,也好让尔等知道这其中的妙处。”
“这第一首,应时应景自不必说,虽然有些夸大,却将这秦州元夕夜的情景写了个通透。更兼词藻华美,倒是也可得个中上。”
“然这第二首,却要我等好好来说一说。”
“拆开来看,上阙写景,下阙写人,自是平淡无奇,是个人都会这么写。”
易先生的话引得下边一阵哄笑,不过哄笑过后,还是认真听了起来。因为接下来,那才是对这首词最为精华的品评。
“然而将这上下阕放在一起,就是了不得的东西了。上阙极尽灯夜市的热闹繁华,临了忽然“一夜鱼龙舞”,寻常只当写这一夜之景象,孰不知为了等这一夜,背后又是多少个孤寂凄凉的夜。”
“嘶。”好些人不禁吸一口凉风,好让内心平静下来,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用意在里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仅仅这上阙,便已经有了许多名篇的气象。
“然下阙却更为精彩,让人读来只觉唇齿留香。”
易先生说到这里,也激动了起来:“下阙前两句,初读之时,只觉是写那些街上往来的女子衣着极尽华贵,可是读到后来,方才发现,这是在映衬一位不落俗套的女子,万般繁华擦肩而过,却只在灯火阑珊之处,静静伫立。”
“然而这不仅只是一位女子,还是斯人苦苦寻求的道。是我辈读书之人,于尘世喧哗之中苦苦追寻的东西。哪怕在寻求的道路上,错过无数的繁华,终有一天,你会看到它,接近它,触摸它,了解它。”
“这一曲,不比柳三变与大晏的词逊色,以是老朽以为,当得一个上上。”
此言一出,台下皆惊。
易先生在秦州可谓是诗词大家,在他口中评出的词,是极为让人信服的。然而近三年来,易先生从未给过任何一首词上中以上的评价。
便是连上下,都难得从这位老先生口中说出来。
然而,今日,就在这文会之上,居然给了这么一个名声不显的少年上上的评价,说出去,惊讶的人绝对只多不少。
就在此时,统计红绡数量的人也走了过来,朝易先生低声耳语几句,随即,易先生面上的笑容便越发盛了起来。
“好了,好教诸位知道,方才两曲,共得红绡两百三十六根。”
“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沈耘这两首词得了不少红绡,哪知道居然有这么多。
须知站在楼上的听众,为数亦有百人。每人手中都给了三根红绡,投完了,便没有了。
先前这些士子不愿早早上来,也有这方面的顾虑,生怕来的早了,那些个听众会考虑接下来的曲子,不愿早早将手中红绡送出来。
哪知这一犹豫,便让沈耘将大半红绡收入囊中。
接下来便只有六十四根红绡可以让剩下这些人争夺,可是,有意思么?
风头已然让沈耘出尽,就算是接下来有人将这六十四根红绡悉数赚去,又能够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吕芳三人面面相觑。
“唉,这回咱们三人,可是给州学丢尽脸面了。”曾明礼哀叹一声,却并未转身离去,只是等着沈耘上了楼,让这些人消停一会儿,再将自己的词作献上。
台上,沈耘朝易先生及其他四位评审拜谢后,便领了喜帖往楼上走去。
直到此时,那四个评审才有空问易先生:“易公,这首《青玉案》,诚然是不错,然而,当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易先生摇摇头:“你们不懂,还以为我是看与他的关系才给这样的评价么?其实不然,如若你再多玩味几遍这首词,我相信你会与我有同样的想法。”
“想必今日之后,天下再也没有什么词,在写元夕这一处,能超过这首《青玉案》了。”
第四十七章 忽闻楼下步履声()
步履缓缓。
其实此行沈耘的目的已经达到。二楼的魁首定然是自己无疑。套用后世的话来说,便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已经无路可走。
只是以来赏赐需要在宴会正酣处,由张世安亲自赠予。更兼既然来了,怎么的也要感谢一番人家。
以是虽然心里对于这等热闹有些抵触,但沈耘还是选择了留下。
四楼。
两名差役正守在楼口,百无聊赖地候着楼下的结果。
“我说,兄弟,你猜猜最早一个上来的,会到什么时候。”等了一个时辰都等不来人,眼看着戌时将尽,依照前头经历过这类文会的同僚所说,至少也要等到亥时三刻过了,才有可能上来人。
所以这会儿就有了这般的对话。
“嗨,那些个读书人,都是屎撵到屁股门子上才风火流星的主,这会儿,还早呢。要我说,咱们还要登上半个时辰,估计才能见着有人上来。”
“你啊,净说啥大实话。要是让里头这些爷爷听到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怕什么,这会儿了里头正谈天说地,哪里有心思看我们这里。唉,本来都说好了今夜要去喝一整夜花酒的,哪知临时被拉来在这楼口吃冷风。”
差役扭了扭头,看着里头正热闹的场面,有些无奈地说道。
诚如斯人所言,张世安这会儿,正与这些个秦州名士相谈甚欢。
前有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后有欧阳修“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士林中不知不觉就掀起了这样的风潮。
张世安做不到二者这般的洒脱和文华,可是这元夕文会,自从刘清明做了一届,便深深印刻在张世安心里。
尤其是,这会儿秦州的这些个文人雅士纷纷赞颂自己,越发让这位上了岁数的老人家心里得意起来。
“府台大人兴文风,重教化,这几年秦州文气越发兴盛,当真是一桩盛举。年前我到了庆州游历,期间遇到不少读书人,一提秦州,这元夕文会必然挂在口中。”
“正是这般。不少外地士子都羡慕我秦州有此盛况,交口称道,也唯有百姓富足吏治清明,方才能有如此。”
“士林之中,倒是颇有些人,想要一睹府台当面。哈哈,当真是我秦州之幸。”
心里暗自开心着,张世安口上却并未显露出半分得意:“秦州自古便是文风昌盛之地,上古之天皇,在秦之襄公,在唐之李渊,当朝之仕衡,皆是一代英杰。”
美滋滋地饮了一杯酒,这才接着说道:“我不过勤劳本务,治此方黎庶,今日文会,也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一阵“府台过谦”的哄闹声中,宾客尽欢。
奉承话终究说几句就够了,在座的也不是那些个一味阿谀奉承之辈,都明白点到即止的意思。
闲着无聊,自然就有了和那两个差役一般的揣测。
“不知今日,底下那些士子到何时登楼。”
“我也正要说这件事情。虽说咱们此处的酒宴到了子时才开席,可是我等心中,今日那些后辈们的佳作才是真正的美味。”
“向公素来遇到佳作便要浮一大白,今夜想来名篇不少,倒是让你老既过足了文瘾,又过足了酒瘾。”
“这个文瘾用的好。哈哈,当浮一大白。”
看着座下名士们一个个玩笑起来,张世安心里越发开心。就要再吃一杯水酒的时候,忽然间,在嘈杂中听到一个奇特的声音。
“当,当,当,当……”
轻微却富有韵律的声音,让四楼的名士们瞬间安静下来,眼中近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楼口。
而那两个百无聊赖的差役,此时更显得激动。
“这么快,居然这么快便有人上来。快,快走上来,让我看看,是酒楼的小厮,还是参加文会的士子。”
一个差役口中喃喃自语着,脖子伸长了朝下巴望,奈何这番动作又不好做的太明显,毕竟身后可是都超这边看着。
旁边另一个年纪大的就显得自然许多:“莫要看了,我能保证,绝对是参加文会的士子。”说着说着,这心里也有些激动起来。当真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过了评审?
“哦,却是为何?”
“你啊,终究经验还浅。须知这茶楼酒肆的小厮,那都是习惯了匆匆忙忙的上来下去,所以这步履要快一点,声音要重一点。”
指着楼下,年长的差役徐徐说道:“可你听听,这声音,不仅步履缓慢,而且每一步必然是落实了,才会迈出下一步。这样的人,除了那些自小学礼数的读书人,谁还会在意这个。”
年轻的差役近乎崇拜地看着对面这位老大哥,让年长的差役冷不丁脊背发凉。尴尬地笑笑,便已经看到了沈耘的身影。
“咦。”
年长的差役低声惊叹。
在来前,他也抽空看过那些被人们寄予厚望的士子们。像什么县学七友,州学三才子等等这般的人物,虽说只是看了一眼,可大致也有个印象。
但走上来的,他可以肯定,不是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只是思虑的当口,沈耘便已经走到楼口,两差役齐齐一拜:“按照文会规矩,登四楼者,当手持评审的信物。还请公子出示。”
哪怕沈耘穿着一般,但是在这些文人面前,尤其是今夜,差役们可不敢拿大。一句公子,可说毕恭毕敬都在里头了。
沈耘点点头,自袖中掏出一物,递给差役。
仔细看来,却是一块雕琢异常精美的竹牌。约摸有小儿巴掌大,两面边沿上皆有阳文图案,锦簇花团的中间,两面皆留着一块空白。
不过,此时沈耘手中所持的竹牌,却是两面都写上了字。若是识字的,便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