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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会会长沙卓别山庄的卓洛宇。”洛宇……事隔多年,也该清偿一下宿怨了。
很久以前,当他还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曾经有一个人救他脱离苦海,然后推他跌至永无天日的地狱。
逃过了人世炼狱,却承受地狱业火的煎熬,最后他化身位厉鬼,只为了复仇而行动。朝思暮想,只有怎么把仇恨痛苦加倍奉还。
念头一起,右手又阴影作痛。
“您一个人?”
“你管太多了。”冰冷的警告,血魄仍是慵懒的笑容,“柳煜扬生性妇人之仁,为了救人总是把自己累得像条狗,我们只要利用他这点,要杀他易如反掌。但这还不够,我要把那些掌门一网打尽。”
“怎么做?”虎峒反问。
各派掌门毕竟不是软脚虾,各派弟子中也实在有一两个能看的,杀了他们不少人。
“召集人马包围晴雾峰,然后用一点小手段。”血魄唇边的笑纹愈来愈深。
“盟主的意思是用毒?”白无常了然一笑。
“还要用蛊。我懒得等你们慢攻慢打,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毒蛊也是武器,死了只怪他们学艺不精,怪不得谁。”理所当然的笑着,杀百人或杀千人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
“是,盟主。”虎峒和白无常恭敬地行礼,齐声说道。
冷酷是他们唯一想得到的形容词,这个人果然是十大恶人的继承人。
心狠手辣且毫不留情地摧毁阻碍到自己的人,无情到没有心。
“既然如此,请盟主借我三样东西。”白无常恭恭敬敬地长揖到地。
既然赢不了,就尽心服从以保命吧。
“什么东西?”
“九色残蛊和梦情草以及化清散。”
闻言,血魄眯起眼,然后轻轻笑了。
“配上你的冰寒蛊吗?呵呵……你果然是个人物……”
“不敢当。”
“等你们的捷报。”
撂下一句话,血魄消失了,只留三个小瓶子在座椅上。虎峒慢慢地转头瞪着白无常。
“你那些什么蛊是干嘛的?”
“你真的想知道?”白无常睨了他一眼。
“废话,姓白的,快说!”
“九色残蛊如其名有九种功能,但最重要的三样就是让人浑身剧痛、内力尽失和七七四十九天后暴毙死亡,连神仙也救不了,是盟主的独门蛊毒。”
“都已经这样了要其他干嘛?!”
“说你呆还不信——姓柳的杀了那么多弟兄,你不想让他多吃点苦再死吗?”
“我当然想,我要亲手折磨他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谈到拜把子大哥被杀,他就几乎皆目尽裂。
“那就对了。梦情草是一种强力春药,不过是给对付小倌用的,你想柳煜扬那种人可能为了自己解脱而找人泄欲吗?”
“不可能……啊!”好狠,对男人来讲,最痛苦的莫过于欲火得不到纡解了……
“冰寒蛊则会侵蚀他的五脏六腑直到他吐血身亡。”
“总共多久?”
“三天就必死无疑。”
“那其他人呢?”难不成每个都下药?
“当然是用化清散灭了他们的内力再一次杀尽啊,盟主不耐烦了。我可没有胆子再拖下去。”
回想起三年半前血魄对付一个不服他而出声讨伐的家伙的手段,他就决定不要违抗这个人。
服不服是一回事,不想死又是另一回事。不过他承认,这个盟主的心机和城府非常深……
※※※
不久前,邪道分子突然把矛头指向了一直在背地里提供支援的正道人士的五大世家,由盟主血魄直接下令进攻,上百好手涌向江南,群起围攻。
血魄的目的很简单,为了他接下来的计划,最好能让一直以中原为战区的正道侠士疲于奔命,江南江北两头跑,耗时又费力。
战区一拉大,情势便对他们有利,毕竟真正能以一挡多的好手并不多,只要分散了他们,结果便可想而知。
而获悉此消息纷纷赶到的众人,气还没喘过,茶杯连嘴唇都没碰到时,便被卷入了恶斗。
跟着柳煜扬一起东南西北跑的白彦海在看到此等人海茫茫的“盛况”后,真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有时他真的怀疑那个邪派的领导人到底有没有心,这战事掀了三年,死伤人数数也数不清,他们杀到手软,各派人数也死伤惨重,为什么他还能毫不在意地下令,继续要上百人以死相搏?!
最可怕的,不知是怎么煽动,邪道份子一个比一个不怕死,常常打不赢也只求砍你一刀,只消深深的一刀就好!
这种狠劲让他想到了封亦麒不顾死活的激烈性格,想必柳煜扬也注意到了,所以常常在打斗中失了神,或是手下留情反而受伤。
“柳公子,你可别再受伤啦。”无奈地扬声叮咛,他还没站稳便被人群冲到另一端去了。
“你自己小心了。”柳煜扬回道,碧泉剑一出,马上血染翠土。
曾几何时,不再手下留情,当他发现自己天真的多情反而让同行的人受伤或死亡后,这把碧泉剑,在他手中已成了杀人剑。
每到这时,他就会想起麒儿。不留情、不许自己留情、不被允许留情,一定是因为,曾经刻骨的伤痛吧?
当时,他不明白,所以伤了他,如今,当他已经明了,他却已不在他身边了。
呼!一把大刀自他身前划下,急忙一个翻身,才避开了来势汹汹的攻击。
“柳煜扬是吗?”使刀的是一名五十岁出头,流着小胡子的男人。
“阁下是?”
他知道自己已经出名了,但每次叫他的人他都不认识。
“王克儒。”他报上名字。
“恶龙帮帮主王克儒?久仰大名了。”一抱拳,他向来是先礼后兵——如果对方愿意讲理的话。
很可喜,王克儒不是一个注重礼仪的男人。
“我要替我妹婿报仇!”刀一挥,强大的风呼啸而出,柳煜扬一闪避,地面沙土被翻起,一道长长的刻痕出现在地上。
“仍然是仇吗?”他轻叹。
基本上,这长达三年的可笑斗争就是由一条一条仇恨编织出来的。是没人注意到,还是已经不在乎了,仇恨打出的结永远只会牵扯出更多仇恨。
交缠的人影,不时飞出的剑气,就在两人激烈争斗的同时,恶龙帮副帮主按照之前与帮主的约定,取了毒砂粉包在箭上,拉弓就要朝两人射出……
哐啷!一把剑撞歪了他的弓,箭斜斜飞出,掉落在他们下风处,对柳煜扬完全没造成威胁。
而射出这把剑的人,却被对方的剑逼到死角,眼看就要刺穿胸口,银刀才没入半寸,一个黑衣人一掌击毙那人,一手拎起救人反被救的人。
“你在做啥?”
“杀人啊。”
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才从死亡边缘走一遭,他又穿入人群中杀敌,一个接着一个,为了保护人而杀人。
飘扬的长发也沾染的血腥,但他不在乎,只是挥着手中的银刀。
长发……?
柳煜扬突然被视线一角的景象吸去了注意力,差点被一刀砍中,全赖碧泉剑锋利,削铁如泥的将王克儒的刀锋砍去了一角,落在身上的刀口子虽长却浅。
“是你吗?”他轻声低喃。回神才想再去寻觅那人影,王克儒已经把握机会打了过来。
刷!白衫染血,嫣红的视线中,又是飘逸的长发,以及纤细的身影……
※※※
碰!
门板弹到墙上又反弹回来,发出一阵嘎扎的哀鸣。
哔!苍羽被吓了一跳,无辜地看向进房的两人。
生性平淡的袭风难得气黑了一张俊颜,右手抓着封亦麒的手臂把他推倒床上。
“你搞什么,想离开竹屋是你的自由,想追寻谁的身影也随你的便,但是要送死别选在我看得到的时候!”
“我没有要送死。”封亦麒没理会撞疼的手臂,只是平静的反驳。
“那是谁大病初愈就下山,还无聊地赶去救援受困的正道人士,结果自己却因为看到某人而气血大乱,差点被围攻而死?”一连串说完,袭风毫不喘气说道,“是谁说一个人待在屋里不要紧,结果呢?我下山帮你查个情报,一回来连影子也看不到,利用人也要有个限度!”
“我没有利用你!”封亦麒大吼,“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做什么,你也无权限制我做什么,想死想活是我的自由,我有求你救我吗?你救我那么多次,又有问过我想不想活吗?我高兴去死还得选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吗?你看不看得到又怎样啊!”
苍白的面孔因为气血不顺浮上一抹异样的红潮,封亦麒气势一弱,头痛地用手扶住额头。
见状,袭风叹了口气,没再答腔,转身去准备伤药。
封亦麒抬头看着袭风的背影,咬着下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知道袭风是想保护他,虽然他不知道不管旁人事的袭风怎么突然转了性,但袭风是真的很照顾他。
打从被袭风救,到现在已经快三年了,在这段期间袭风没有抛下他,反而耗尽心血在救他,就算遇敌也没弃他于不顾。可是,他真的好想见师父。
袭风在一片沉默中开口,口气有点冷,有点淡,却有着更多的关心。
“上衣脱了,你受伤了吧?”
“我没有想死,我只是想见他。”他是欠袭风一个理由。封亦麒褪去上衣。
“所以?”
“我去了。”他轻描淡写地道。
“然后?”他先用热水洗净伤口再涂上药。
“有一百余人在围攻他。”刺痛从伤口扩散,封亦麒轻皱眉。
“于是?”
“我不帮他会有危险。”
“你以为你自己就没危险吗?光打想暗算他的人,刺向自己心窝的刀反而不理会,若我没有赶到,堂堂罗煞被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角色干掉,你是想丢自己的脸还是我们的脸?”没有抑扬顿挫,他只是陈述着,双手撑在封亦麒身侧,袭风看着他因为哀愁而显得柔若的脸庞。
“我……没想到,我只是想帮他,一直都只想帮他。”颤抖的唇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