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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如旧的冲动劲,我不由得眯起眼笑得快乐:“但是呢……我不止一次亲见因为心中信仰的支撑而坚强生存的人们……如果这份虔诚能让人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能成为某个人的心灵支柱,是哪一路神仙恶魔都无所谓吧?”
“那你呢?”
鸣渠淡淡地开口,那清冽的声线在空寂的夜中如有惑人的魔力。
他静静地在角落里注视着我,桀骜的姿态不禁让人折服。
“嗯?这个啊~~”发自内心的欣喜微笑,我轻轻收紧圈在小涟身上的手臂,“在这里啊,我的神就在这里,所以就不要其他的了哟~~嘿嘿~~”
慎重的抚摩着那孩子沉睡的容颜:“从相遇的那一刻起,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只有小涟一直和我在一起……他是我无可取代的宝物哦~~如果当初没有他的出现,我想我早就不是真的变疯子就是再也承受不住的拔刀自刎了……”
十年……我是怎样走过人生的最初十年的?
任人欺凌的岁月,没有一丝可以依靠的地方,不可以让娘和亲人担忧,不可以露出一点点软弱,苍白一片的世界,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
怀琰哥是能够撒娇放松的对象,却不是可以托付疲惫的人……他自己也有太多伤痕,我不能再给他增添负担。
只有小涟不一样,明明是娘送葬归来,明明我该为外婆的故去而悲伤的,可是当我见到他的一瞬间,我便本能地觉得,那孩子会是我心灵的支柱……
嘿嘿……没想到我的本能一向很准呢~~
看似是小涟依赖着我,可实际上……说不定是我离不开他的说……
“你……以前想变疯子么?”御水眨着眼奇怪道。
我叹气:“并不是我想啊……只是快被逼上绝路了而已。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好像挺没用的,呵呵……”
这个话题似乎太敏感,御水踟躇着都不敢再说下去。
鸣渠的眼昭示着他想说些什么,我微笑地望着他,等待着。
“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你的。”
果然是一针见血,角度刁钻啊。
为小涟掖紧了薄毯,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明白自己的心有那么点无法呼吸的感觉。
“……说得也是啊……这么说来……我也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了……”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快要燃烧起来,炽热的火蛇勒卷着我的身体,像是要将我融化。
无意义地呓语着,快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吃力地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擦拭着我额头汗水的手顿时缩回。
“你你你你你醒了啊!”
是御水啊……干吗那么紧张的表情啊?
盛水的破碗端至我的唇边,我费力地吸吮了几口,视线摇晃地看着小涟:“现在……什么时候了?”
声音干哑得好像鸭子一样……
“你你你半夜又发烧了啦!笨蛋!自己身体不好还不多盖点毯子!”
我苦笑:小姐啊!四人一共就三条毯子,你说我可能抢小孩的东西么?
身子动了动,发现那三条薄得几乎透明的毯子已经全到了我身上——不过还是没什么感觉的样子。
贴在背脊的衣服湿漉漉的,粘腻而潮冷,很不舒服……身子也软绵绵的,还头重脚轻……真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打量了一圈破旧的土屋,我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
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的症结:“鸣渠呢?他在哪里?”
御水支吾起来:“他、他、他一大早就……被、被带走了……”
“你说什么!”
我猛地竖起来就向着门冲过去——这群混帐!我管你们是哪边人敢动老子我身边的人你们都活腻了!!
鸣渠的确是很美没错!但有哪个混帐要敢对他有非分之想就小心我的刀子!
还没等我摸到门板,身后两人四手就缠了上来:“你要做什么啊!摇摇晃晃的你又能干什么啊!”
“放开我!我怀采薇身边的人岂是能轻易侮辱的!!”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啊!”
她用力地向后拽着我,双方正势均力敌在原地,近在咫尺的门突然开了!
进来的高大男子初见里面交缠在一起的我们时愣了一下,随即戒备地扫了一眼狭小的屋内,最终视线落在御水身上。
“你!跟我过来!”
我的火气又更上了一个台阶!
“你们这群混帐!敢动她就先跨过我的尸……”一句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因为脑充血而晕倒在地。
那守卫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催促道:“你!快点!”
御水焦急地将视线来回在我和他的身上,最终一咬牙冲了出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门再度砰合。
“喂喂喂喂!!敢动那两个小孩我绝对会诅咒你们的!!”
用尽气力地吼完,我疲软在稻草堆里,连动手指的力量都没了。
小涟连忙拿来毯子把我裹得像木乃伊,我努力睁着眼瞪着那扇门,好像要将它弄个洞出来。
稍稍恢复了些体力的时候,门外传来柔和但怯意的嗓音:“我、我是派来送饭和被褥的……”
先不管她说的内容是什么,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来着??
门小心地敞开,一抹纤细柔弱的身影背光而来,突然刺入的亮光让我不适地眯起眼。
“啊!”那女子惊呼一声,快步来到我的身边,“怀、怀公子?是你!?”
适应了光亮的我也是一愣:“任姑娘?”
没错,在我眼前的女子,正是在我们哪里有客栈的死对头——畅风楼里工作的任晓姒。
她欣喜地看着我,忽然一惊:“怀公子,你发热了么?快躺下!上头正好有叫我拿被褥过来,你快躺下!”
“你怎么会在这儿?”被像木偶一样摆弄着,我开口问道。
她抿了抿嘴,垂下眼道:“……他们和你不一样……实在太苛刻了……因此我就和弟弟乘隙逃了出来,听说这里有故乡的亲友,因而过来投奔……”
听着她似乎快要落泪的陈述,我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一路上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
她如山涧野花一般笑了起来:“没什么,都过去了。反而是能再见到怀公子我感到万分荣幸!对了,你怎么会到这儿的?”
“误打误撞呗……”我苦笑。
她慌乱起来:“总之你先喝点稀粥吧!还有药!再盖上厚被好好休息!上面似乎还在讨论如何处置你,不用担心,现在还没事的!”
我连声道谢,外面的守卫一催,她无可奈何地走了出去。
休息了好半会儿,自己实在无力起身,我靠着小涟走到唯一的窗户,伸出了手:“路西法,过来。”
黑羽飘落,手腕一重,漆黑的鸦影已在我手中。
“有陨铁矿的消息么?”
它坚硬的喙连连啄在我的手心。
呵!果然在这里!他们现在还没运走,难道本来是在等唐溪午的军队?
身体一不舒服,连思考能力也会下降。
我喘了口气:“路西法,现在回云翔去,把这事报告给燃叔,他自知如何处理。”
乌鸦不悦地跳脚起来——它居然嫌路太远!?
努力抚平额头的青筋,我咬牙道:“我知道了!你给我快去!回来随便你想吃什么!!”
总算搞定了难缠的乌鸦,我重新被强制性地裹回被子里去。
唔~~好热好舒服~~暖暖的被子实在是太享受了啦~~
小涟冰凉的手贴在我的额头,让我下意识地靠了过去。
现在,休息就好……
不过……哼哼~~就这么一间破屋子想囚禁我?我好像被大~~大~~地小看了呢!
就让我好好看看,这地方到底在玩什么吧!
奇妙的转变
——……安心睡吧……好好休息……
清如洌泉的嗓音,然飘忽而犹豫,似夹杂着诸多难言。
身体轻轻地颠簸着,耳边有些喧嚣,却最终化为沉寂,还有柔软舒适的触感。
好像被包裹在温热的羽绒中,这一觉虽然噩梦缠绕,却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顿觉心安。
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
而且这里已不是黑暗潮冷的土房,竟是一间整洁明亮的小屋。
才梢有动静,小涟已经遮住了我的视线,凉意的小手贴上来,而后舒了口气。
我靠坐床头,肯定道:“鸣渠回来过了吧?”
那孩子的眼中露出不善的光芒,点了点头。
哎呀呀,那时候抱我到这里来的人果然是他啊……那小鬼……居然随随便便就抱我!?我还真被当成沙袋了?
见我不以为意,小涟的眼中已有了责备之色。
“呵呵……别瞪我啦,我已经说过了吧?那两个人还是孩子来的呀~~他还好么?有没有被为难什么的?”
小涟沉着脸不语。我苦笑了下,转首见到了久违的行李。
心中不由一慌。
“小涟,行李你有打开过么?”尽可能地漫不经心道。
他摇了摇头,用眼神询问我是否有问题。
“嗯嗯~~不必了,既然他们还来了就不用计较被动过与否,反正里面也没什么。”
心虚地游移着视线——里面当然有什么啊……有我好不容易到手的药材毒物啊……
还好一阵适时的敲门声吸引了他的警戒,这才没发现我的异常。
“怀公子你醒了?气色虽然看上去已不错,但药还是请喝下去。”
任姑娘欣喜地大步而来,将汤药、稀粥往我这里塞。
一饮而尽小涟认为“来历不明、不可相信”的浓汁,我吐了吐舌头,连忙动起调羹拼命喝粥。
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的任姑娘愣了半晌,忽然掩口而笑:“呵呵,怀公子还真是老样子呢……对了,你知道么?自从你们掌柜宣布你因故长期离职后,棫榴城变得寂寞不少呢。”
“咦?不是宵禁三天举城欢庆吗?”
“哪有这回事!而且你一离开后,城里的地痞就开始嚣张起来,战局又紧张……真是不安宁……”
那个……我的工作好像不是清除地痞啊……
现在我的状况,还真是一点囚犯的样子都没有……美人在侧,调笑嬉戏……这真是囚犯该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