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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喝到一半的奶茶,江未礼开始认命地脱掉上衣。
有时候,他真希望能学会拒绝别人的方法,不用老是身不由己。
在宋嘉延面前,脱衣服已经脱成习惯,不会像刚开始的时候那般别扭,解开一颗扣子都像要他的命一样,总要花上老半天的时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一颗一颗解着制服上的钮扣,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慨。
“今天裤子也脱了吧!”等他脱完上衣,宋嘉延淡淡地吩咐。
“什么?”他被吓傻了。
淡淡扫了他一眼,宋嘉延重复道:“我说,把裤子也脱了吧!”他记的很清楚,一开始他就说过他要的是裸体模特儿,让未礼穿着裤子本来就只是暂时的事。
就算未礼需要时间适应,他也认为自己给足了时间。
该进入情况了。
不是开玩笑的吧!
等江未礼回神,宋嘉延已经蹲在沙发前,替他解着裤子上的皮带。
“社长,你做什么?”江未礼惊恐,想逃却无路可退。
社长真的要他全裸?老天,如果有面镜子,他一定会看见镜中的人有张难堪得想挖个地洞把自己深埋起来,永远都不想出现在别人面前的羞红脸庞。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的骄傲昂然挺立在社长面前的时候,他会有多想就此死掉。
宁可被揍几拳,他也不愿意社长要求他这种事。
“看你慢吞吞的,帮你一点忙。”宋嘉延理所当然地回答。
“不,我不脱!”拉着快被他解掉的皮带,江未礼死命守着最后防线。
不守住就完蛋了。
“都是男生,有什么好害羞的?”宋嘉延解着皮带的手和他形成拉锯战。
“社长,放过我吧!”不管他怎么说,江未礼还是哀求。
换作别人就算了,可是要盯着他裸体看一小时以上的人,是宋嘉延啊!赤裸裸耶,要他赤裸裸地坐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把自己当成道具都会有反应。
自我催眠到这种程度也没用。
“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事,做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宋嘉延耐着性子的声音里充满不容拒绝的威势,直视着他燥红的秀气脸庞质问,“多久了?我给了你那么多的时间去适应,为什么你到现都不能进入状况?”
“社长,那不是时间的问题。”他有些可怜兮兮地道。
问题是,他无法在宋嘉延面前无动于衷地裸着身体。
“那是什么问题?”维持着温和的语气,宋嘉延放开他的皮带。
“问题是,我就是做不到。”江未礼黑眸里充满不安与惶恐,只能试着寻找适当的解释,不想让未嘉延认为他不干脆,甚至是在找麻烦。
如果可以无动于衷,他何尝不想干脆点。
吸了口气,宋嘉延在画架旁踱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头对沙发中的人问道:“我问你,如果今天换作是邵彤画你,你做得到吗?”
“或许……可以。”江未礼愣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因为对方是邵彤,是他打小认识穿同条裤子长大的人,彼此的身体哪里没看过?如果在对方面前会因为裸体就感到不自在,他们岂不白当了十几年的好哥儿们?在认识宋嘉延之前,他也不是个会介意和男生裸程相见的人。
至少,只要是因为环境需要就不会在意。
“好,真是太好了。”宋嘉延的语气很轻很慢,凝视着他的眼神却异常深沉。他突然一把扯下画板上的白纸,在平静无波的淡漠神情中,将好好的画纸在手中揉成一团,直接丢进字纸篓里,背着他道,“穿衣服,你今天先回去吧。”
江未礼被他的反应吓着。
社长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突然,江未礼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别扭。就算在宋嘉延的面前全裸有多难过!他也愿意去做这件事:只要能平息社长面无表情的愤怒,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总觉得……宋嘉延会从此不理他。
对他来说,那将是多么严重的打击!
???
在僵窒的气氛中,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来。
没有心理准备之下,宋嘉延和江未礼不由得同时望向门口。
因为习惯问题,直接开门走进这个房间的范亦南,就这么对上两双各有所思的黑眸,愣了愣才朝宋嘉延问道:“你不是说你一个人在吗?”
最近他光临宋家之前都会询问,尽量避开江未礼来当模特儿的日子。
六点的时候打电话来,嘉延的确说他晚上不打算作画。
“他刚来找我,马上要走了。”宋嘉延回了简单几个字,没有多作解释。
听见他赶人的话,江未礼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闷不吭声地穿回上衣。现在,他连说好的机会都没了。
“学长,我先走了。”穿好衣服,江未礼背起书包走向门口。
“嗯,再见。”宋嘉延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走到房间门口,江未礼忍不住回过头,发现未嘉延已经走到书桌前,全然无视于他的存在,仿佛他已经离开这个房间。空气仿佛被抽光了,他的心缩得好难过。
“再见,路上小心。”范亦南琢磨情况之后,朝回过头的江未礼道。
点了头,江未礼难过地开门离去。
“这样好吗?”等他带着失落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范亦南才再度开口。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江未礼相当沮丧却是明显的事实。
虽然这种情况对他而言似乎比较有利。
回过头,宋嘉延孩子气地撇了撇唇角,低哝:“该沮丧的人不是他。”
在范亦南面前,他的个性有着外人不知道的一面。
不用多解释,他都能猜出亦南话里的暗示;可是有很多时候,他真的拿那个小家伙捉摸不定的心思没辙,很难弄清楚他到底想怎么样,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面面俱到。他讨厌江未礼老是避着他、怕着他的模样,偏偏那个小家伙表现得那么明显,岂不是教人更加沮丧无奈?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很难教人不失望吧?
他发现自己的确不喜欢那种失去控制权的感觉。
“怎么,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是呀,该沮丧的人是我才对。范亦南暗自感叹,还是保持着平静的表情,试着去了解状况。
看到宋嘉延如此在乎着别人,现在最该懊恼的人本来就是他。
明明爱着他,还装着只当对方是好朋友,他实在怀疑自己怎么会落入如此愚蠢的境地。私心里,他根本不想把宋嘉延让给任何人。
结果呢?他还在这儿一副冷静没事的样子。
真是愚蠢到家了!如果有枪,他恐怕会当场毙了不中用的自己。内心醋海翻腾,但范亦南在宋嘉延眼中依旧是一如平常和他谈心的好哥儿们。
“他不肯脱衣服。”宋嘉延趴在床上,将脸闷在棉被里头低吼。
再怎么冷静,范亦南还是错愕了一下。
“你知道我想画他的裸体,从见到他的那一天开始就想!”看不到范亦南的表情,早和他讨论过这个念头的宋嘉延,还是闷在棉被里头叫嚣抱怨。“你想,我给了他多少时间适应,可是他偏偏不肯跟我合作!其是白搭了我!”
等啊等,他总以为会等到江未礼首肯的时候。
事实却是,江未礼只要不是他就好,在别人面前就可以脱光。
那他算什么?会吃裸男的千年老妖怪吗?真是可恶!将心理的不平衡全数发泄出来,宋嘉廷总算觉得轻松许多,翻了身看着站在床边的范亦南。
不怕吓着死党,反正他失控的时候不多,一旦失控总要发泄个彻底。
宋嘉延不会知道,范亦南一直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
看过宋嘉延画的几张图,江未礼都好好穿着身上的裤子,所以他自然以为宋嘉延已经放弃画江未礼裸体的想法。没想到,他玩真的。
“你怎么了?”见他表情有点奇怪,宋嘉延不由得坐了起来。
范亦南摇头,再也无法抹去心中的苦涩,却只是安抚道:“或许,他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离毕业还有大半年,你不需要急在此时不是吗?”
唉,他多希望嘉延想画的人是他,他绝对会义不容辞的啊!
“我知道,可是他的说法让人生气。”能若心毛很久没生气的自己,宋嘉延开始有点佩服江未礼。不知道为什么,江未礼总能让他的情绪超过负荷。
算了,范亦南说得也没错,反正离毕业还有大半年,时间还多的是。只要他能在毕业前拐未礼脱掉裤子,就能完成高中最想要的毕业纪念品。
“什么说法?”范亦南不动声色,好奇地问。
心都揪在一起了,自己还那么好奇干嘛!
作践自己也要有个程度,但他还是无法不去关心宋嘉延。
宋嘉延想解释却又甩甩头,决定不去多想江未礼的事,转移话题问道:“算了,他的说法不重要,你今天要不要住下来?”
“你说呢?”范亦南反问,语气并没有太多的起伏。
“当然是住下来聊通宵了。”既然他一如往常般地问着,宋嘉延也就照旧习惯回答,旋即跳下床,往房门边走边说:“你等等,我去楼下拿啤酒。”未成年并不能改变他们打高一起,两人躲在房间小酌畅谈的习惯。
谁知道天什么时候会塌下来,人生不趁此时共欢更待何时。
反正,几瓶啤酒是小意思,根本醉不倒他们。
明天一早,他们照旧上学去。
08
拿了两颗橘子,邵彤走上江家的小阳台。
“你干嘛整晚那副天塌在你脸上,郁卒得要命的表情?”丢了颗橘子给倚在栏杆上的江未礼,他忍不住抱怨。两个人都没有社团活动,又自觉很久没来踩踩江家的地板!所以他今天特地跟着江未礼回家,可是他整个晚上笑都没笑过半次。
最近的江未礼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看了就让人胃痛哪!
盯着路灯,江未礼只是懒洋洋地耸耸肩,违反驳都懒。
“不要这副死样子,好不好,伯父和伯母看起来很健康,连你那三个哥哥都有精神得要命,你有什么好哀怨的?”想到刚才被江家哥哥们“蹂躏”的事,邵彤不由得叹气。秉持大公无私的精神,江家三个各有所成的哥哥,都拿他跟江未礼一样“疼爱”,甚至疼过了头。
从小,他就跟有三个哥哥没两样。
“谁哀怨了。”江末礼终于侧头睨了他一眼。
“你要不要拿镜子照照自己?”邵彤剥着橘子皮,非常有诚意地建议。
没听过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