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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馨拍了拍婉兮的手臂,“……我跟阿玛的职位都低微,咱们家帮衬不上你什么。哥哥知道你自己一个人在宫里,孤立无援,难免受了委屈去。”
“可是这回你是到了哥哥眼前来,哥哥便只是个九品又怎样,也有本事护着你;而不是反过来只要你护着……”
婉兮使劲摇头,不敢抬头,怕泪掉下来。
“令主子不必如此,这一趟相见,还是只记着方才那一场欢笑才是。”
婉兮使劲儿点头,“可惜没办法见嫂子和小侄儿……”
德馨还是上前扶了小妹一把,“猜,你侄儿最后定了什么名儿了?”
因这侄儿是家里顶门立户的长孙,阿玛取起名字来十分慎重;况且这会子她在宫里了,这侄儿的身份就又不同了,于是阿玛愣是好几年没给定大名儿,只叫个小名儿,说是好养活。
婉兮忙问,“定了?定成什么了?”
“桂林。”德馨殷殷望住婉兮,“你侄儿大名叫桂林。”
。
婉兮不由有些迷糊,“桂林?‘桂林山川甲天下’的那个桂林?”
婉兮这脑袋瓜儿都有些转不过来了,心说,阿玛怎么想了好几年,就想出这么个名儿来?
德馨含笑也藏着泪,使劲望住小妹。
“傻瓜小妹,你想哪儿去了?若想了好几年只定了这么个名儿,那阿玛一定自己先撞墙去。”
婉兮不由得专注哥哥的手臂,“那到底怎么讲?”
德馨宠溺地叹息一声,“才离家几年,你就都给忘了?!”
一个“家”字,宛若电光劈开婉兮这会子有些混沌的思绪去。
桂……林。
“我知道了,是说我那棵青桂!”婉兮冲口叫出来。
德馨努力地笑,使劲点头,“对,就是你那棵青桂。阿玛希望,就算你已经离开了家,可是那山上为你种下的青桂,也可成林。”
“同时也是希望咱们家的子弟,个个都有福气折桂……”
婉兮实在忍不住,还是掉下泪来。却是抱着兄长的胳膊,傻傻地乐,“好,阿玛的脑袋瓜还是好使。怨不得皇上都夸赞了,说阿玛取的名字个个儿都好。桂林,我的小侄儿,这个名儿我喜欢!”………题外话………
开森了吧?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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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201、心有亏欠()
皇帝大驾一路北归,归和正也是一直送到了江苏省徐州。再往前,就回到山东了,归和正这才洒泪跪送。
遥遥目送御舟远去,不知下一次又该何时相见,归和正两眼模糊,眼前便都是那一帧又一帧,从十一年前第一眼看见令主子的种种。
那会子的令主子还只是个不满十四周岁的小姑娘,虽然是被皇上亲自指进孝贤皇后宫里为女子,可是她毕竟太小,与皇上之间相差了十六岁去,谁也不敢说将来这个小姑娘能获皇宠多久,能在这宫里走多远去。
连他都不相信洽。
他在宫里这些年,身为御医不得不搅进后宫争斗之中去。后宫里的手段,他虽从不说破,可是心里早就有数儿——彼时宫里这些高位的主子们,都是从潜邸里出来的,哪个都比令主子年长十岁还往上去,从年纪上说完全可以当令主子的娘了。以令主子那年纪、那出身,在宫里也唯有被人拿捏、算计的份儿,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兴许死的那一天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时候,以他一个小小御医,不过七品的职衔来说,他不想害人,可是他也没能力去帮人;不过是想在后宫的漩涡里,先图自保罢了。
故此他是按着皇上的旨意,帮令主子调理着身子。可是他能做的,不过是不叫那个小姑娘出了大事:譬如别被人毒死了,又或者害了什么要紧的病去。
至于其它的……便是他能看出来,却也不敢说钤。
宫里,哪个都是主子,他即便是值守养心殿,可是后宫里却哪一位都有本事要了他的命,甚至还加上他家人的命去。在那样一个刚刚结识的小姑娘,与自己的性命、自家人的性命之间权衡,恕他胆小,他必须选择后者。
……故此,就算早早就发现了那令主子身子有些格外的寒,他也并未说破去。
他只是委婉地提醒她,若是女子体寒,造成宫寒的话,那会影响到女子的生养。
可是那会子的令主子,年岁实在还是太小啊,并未理解他话中的提醒,只娇俏清丽地笑,说她从小爱吃凉的,还爱玩雪,完全没将他的话太过放在心上。
他心下忍住叹息,却也只敢点到即止。
因为她是孝贤皇后宫里的女子,他心下自然清楚,唯一有可能在她饮食中动过手脚的,只有可能是孝贤皇后宫里的人罢了。
那会子的孝贤皇后是正宫国母,是皇上的元妻嫡后,是前朝后宫无人不称颂的贤后,皇上和皇太后都甚为爱重;但凡是孝贤皇后决定的事,皇上甚至从不说半个“不”字……宫里宫外,都传诵着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的佳话,他想,皇上应该绝不可能一个官女子跟自己的嫡妻有的龃龉去。
那样贤名隆重的正宫皇后,谁会想相信她会对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小姑娘下手呢?那个小姑娘,只是她女儿一般的年纪啊……他知道就算他豁出自己的性命去说出来,也绝不会有人肯相信他。
兴许,就连皇上都不会相信吧。
他心中翻涌了一个晚上,天亮时候还是决定,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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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202、越陷越深()
他也曾麻醉自己:或许这些都不是孝贤皇后的授意,只是长春宫里女子们之间的手腕罢了。乐…文…
长春宫里那几个“春”,都是孝贤皇后陪嫁的家下女子,在宫里一向都说一不二,连当时的贵妃高云思都要礼让三分,故此便也说不定是魏姑娘只是被那几个大女子看不过眼了呢。
不是孝贤皇后,一定不是醢。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只是那几个大女子,也不是他一个七品御医能得罪得起的。更何况那几个大女子的脑袋和手腕,他这些年也是都亲眼见识过无数回了,若他敢说半个字去,都不用孝贤皇后降旨,那几个大女子也有的是本事磋磨了他去。
乾隆五年、六年那会子,前朝后宫也发生了不少的大事。前朝是皇上亲自勘定旗田私售,从中引出废太子的儿子弘皙的谋逆案来,牵扯到允禄等宗室大臣去;后宫则是五阿哥永琪的“意外”降世。
那会子后宫也在动荡之中:端慧太子永琏在乾隆三年十月薨逝,储君之位一时空悬,孝贤皇后一心还想再生育一个嫡子。
彼时因皇上也痛惜永琏的早夭,故此也顺着孝贤皇后的心意,同样想再早日要下一个嫡子来,这便也时常叫归和正去给孝贤皇后请请脉,帮着调理调理身子。
只是调理了两年多,孝贤皇后的身子还是不见起色,后宫里便有些人心浮动,就又是大阿哥永璜有了希望去。大阿哥永璜的师傅是鄂尔泰和张廷玉这两大权相,虽是庶子,身后的推动力量却也都不容小觑。
孝贤皇后极其不想看到如此局面发生,她需要在后宫中再寻一个人来,生下一个能叫她放心的皇子出来,平衡皇子之间的局面缇。
孝贤皇后选中了当时还是海贵人的愉妃。
皇上潜邸里的老人儿,能活到皇上登基,进封的,海贵人和陈贵人的位分最低,在宫中威胁最小。只是当年的陈贵人始终是那样淡淡的性子,不为孝贤皇后所动,孝贤皇后便选中了海贵人。
只是海贵人也在潜邸伺候多年,却没有所出,孝贤皇后很担心海贵人是否能如愿生下皇子,这便想到了纯贵妃的那张坐胎的方子去。恰海贵人又是纯贵妃宫里的人,纯贵妃那会子给自己的三阿哥积蓄力量,也愿意叫海贵人有孩子,以增加自己的砝码去;又可以借海贵人这个孩子,与孝贤皇后结成联盟,换得孝贤皇后对三阿哥的去。
故此三人密议之下,都决定叫海贵人尝试纯贵妃的那个方子。
因纯贵妃那方子有陈旧磨损之处,孝贤皇后看了不放心,怕纯贵妃从中藏心眼儿,这便要请放心的御医来瞧。因那会子归和正时常帮孝贤皇后请脉,孝贤皇后又念归和正是养心殿的值守御医,赏赐便也极为大方……孝贤皇后这便叫归和正来看。
巧的是,纯贵妃也找上了归和正。
归和正一看之下,也认出是自己家传却中途丢失的方子,这便按着原本正确的配方,替海贵人拿了药,补养了身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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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203、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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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皇帝虽说并不宠爱海贵人,但是念着旧情,三两个月中总还能轮到海贵人一次。皇帝遇见婉兮是在乾隆五年七月,海贵人便在乾隆五年四、五月间,珠胎暗结。
他原本完成了孝贤皇后给的差事,收了孝贤皇后的赏赐,松了一大口气。可是却没想到海贵人这个胎,孝贤皇后和纯贵妃两人联手给遮掩下来,直到海贵人显怀之前,都没叫外人知道。连皇上也被蒙在鼓里。
他这颗心便又提了起来。
这已经有些“欺君”的意味了。
不过好在那时候就发现了弘皙、庄亲王允禄等的谋逆案去,皇上亲为调查那案子,对后宫的留意也少,便将后宫的事儿全权都交给孝贤皇后去罢了。
他便也安慰自己:兴许是孝贤皇后不想这个时候叫皇上分心,等皇上平定了宗室的逆谋案去,再将这个喜讯告诉给皇上也不迟。
结果四、五个月后,海贵人的肚子怎么都瞒不住了,皇上知道了之后,非但没有如他想象中的欢喜;皇上反倒在养心殿中,独自一个人发了很大的脾气,一个劲儿问他,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