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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拨用份例涉及到明年出门的每一个人:上自皇上、皇太后,中至内廷主位,下还有女子、太监、侍卫等人。柴米油盐,林林总总,都是费眼力又费脑筋的事儿。
而宫内又是尊卑有别,每个位分上的份例若是差错了一点点,就是祸事。故此便是德保管着这些已经有几年了,可还是不敢大意,这便特地誊抄了一份婉兮再帮着细看看。
这样的落雪的日子,关起门来坐在暖炕上看这些柴米油盐……婉兮不觉得苦,倒觉着有趣儿。
这才是居家过日子的感觉。
皇上和皇太后、皇后的拨用份例,内务府自然是最谨慎不过的。相信几位内务府总管大臣怕是都要过几遍的了,婉兮倒不用再格外看了。婉兮只看内廷主位和出外随行的女子的。
皇后以下,便是纯贵妃。婉兮看纯贵妃名下的博用份例为:
官仓每日拨用:陈粳米一升三合五勺,白面三斤八两,白糖三两,豆腐一斤八两,锅渣八两,甜酱六两,醋二两五钱,面觔四两,鸡蛋四箇,香油六两。
光禄寺每日拨用:猪肉三斤八两。
掌仪司每日拨用:核桃仁一两,晒干枣一两六钱。
菜库每日拨用:随时鲜菜十斤。
婉兮便笑了,拎起笔在在旁加上“酌加青酱适量”。
大清龙兴自关外,关外因冬季日长,新鲜的瓜菜不易得,便格外爱吃酱菜、酱瓜。顿顿离不了的。定鼎京师之后,结合京师本地的老习俗,衍生出各种甜酱的瓜菜来。宫里四月便造甜酱,而宫外如六必居等传统老酱园子,也最善做白糖蒜、甜酱瓜、甜酱十香菜、甜酱八宝菜、甜酱姜芽、甜酱包瓜、甜酱黑菜、甜酱甘罗、甜酱黄瓜、甜酱萝卜等,故此甜酱是宫里都缺不了的。
可是纯贵妃的口味却稍微与众不同些。
虽说纯贵妃是江南汉女的出身,可是她更爱吃青酱酱油。便是宫里旁人每日是没有甜酱做的酱菜不欢;纯贵妃却是缺不得青酱的。
六卷35、光脚巴丫儿()
刚落完笔,门帘一挑,皇帝从外头走进来。
婉兮赖在炕上,不愿意离开温暖,这便在炕上请安。
皇帝哼了一声儿,冷不丁一扬手,一团雪就正砸在婉兮脑门儿上。
“爷又来这个!”
当年在西苑里,皇上就玩儿过这个把戏。如今都几岁了,还玩儿~
皇帝哼一声,“多好的雪,偏窝在屋里,也不出去踩踩!”
婉兮故意道,“……奴才是女子,属阴;可比不上皇上阳气正旺。”
皇帝便挑眉,一个健步便窜到炕边儿,挨着婉兮坐下。
眯眼上下打量她,“今儿开口就与爷说这阴、阳的话儿?可是世间大道,不是阴阳相和才行么?”
今儿的婉兮,因没穿大衣裳,只穿海棠红的中衣坐在炕上。那窄褃便更显得她小腰一握,而肩头和其他处,更因为刚生育完而格外珠圆玉润。
该圆的圆了,该细的还这样细,皇帝的黑瞳里便仿佛落入的雪沫子去,被这暖阁里的热气化了成水,墨色氤氲。
且满人的火炕上,一向都配大红的毛毡。宫里更是配上好的大红猩猩毡;那大红配上婉兮身上的海棠红,正是轻红软玉,娇艳若滴。
——尤其,这会子窗外是白雪莹莹,便更衬托得这殿内直成人间温柔乡了。
皇帝这会子还哪儿顾得上什么踩不踩雪的去,已是长臂一伸,将婉兮给团到怀里来。
只是他从外头带进来的寒气还未全都散去,这便没将怀抱圈紧,只将下巴颏儿抵在婉兮肩上去,瞄了一眼炕桌上的账本儿。
一平面规规整整的馆阁体,一看就知道是大臣们的手笔。这些自是皇帝每天都看的,再规矩清丽,也没有什么新鲜了……只有内里被婉兮打挑儿,加进去的那几个字跳脱出来,叫皇帝看得真真楚楚。
皇帝便笑了,轻轻掐了婉兮小腰一把,“一来你这儿,就见你倒腾‘酱’。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婉兮一时倒被说愣了,“……奴才什么时候儿一见皇上来,就倒腾酱了?”
皇帝却黑瞳已然浮起轻雾,薄唇里吐出的声音已是微微沙哑。
“……那肉芽儿,不是酱里生的?”
“噗——”婉兮一个没防备住,直接笑喷了出来。
皇帝已然按捺不住,一手扯开自己端罩上明黄的带子,一手已是倏然长伸,扣住了婉兮的脚踝。
皇帝的目光便落到了婉兮那白玉玲珑的脚丫上。
“……这个,倒像个肉芽儿。”
婉兮知道有个“不好”的小毛病,就是从小冬日里若上了火炕,就不爱穿袜子了。
终究旗人家的姑娘,从小是不用缠足的,故此便是不穿袜子,也没什么怕被人瞧见的;况且冬日里火炕上都热,穿了袜子她嫌焐得慌。
再者旗人女子都是“修头不修脚”,极其的重视头发,脚上的规矩倒不像汉人那么多。
故此婉兮今儿在自己宫里自在着,下雪又不怕外人来,这才索性又光着脚丫呢。
她哪儿想到,就是看见自己这双脚,皇上的眼神就幽深起来了呢?
六卷36、一路打滑()
皇帝这一把捉住她脚踝,外加将他那紫貂的端罩给闪了,这便将手直接揉住她脚丫儿来。
婉兮直觉想到的是“挠脚心儿”。
小时候跟玉叶她们几个小姐妹,冬天在炕上欻嘎拉哈的时候儿,也得论个输赢。有时候是赢仨瓜俩枣儿的,有时候是赢个头戴花——更多的时候儿是没有什么物件儿可输赢,便这样挠脚心儿的。
这挠脚心儿的把戏,是每个乡村里长大的孩子,小时候都经历过的。
婉兮便大笑着躲闪,皇上的手指头都没碰着她脚心呢,她自己已经笑成了一团。整个儿的身子都跟着酥软了。
看着如此成熟柔软、娇艳若滴,又依旧能带着少女一样儿的娇憨,笑得如此清澈的人儿……皇帝便呼吸更加浊重起来。
皇帝甚至都顾不得脱靴,身子便爬上了炕来,压在婉兮身上。
“……月信可走了,嗯?”
婉兮故意摇头,还是小心腾挪。
皇帝便嘶声低吼,“唬弄爷!——若没走,你才不会一张口就跟爷讨论那些阴阳的话儿去。”
皇帝攥紧婉兮的小脚丫儿,故意用指节在她脚心底下几处特别之处,抵拧了几下。
“故意勾着爷……令狐九,你就是爷的小妖精!”
脚心底下被那么抵拧了一下子,婉兮也不知道是是怎么回事儿,只觉有一把花从脚心出一下子就生疼起来,沿着筋脉,倏忽就烧到了心底里。
身子便滚烫起来。
——又或者说,这本不赖皇上,是她自己心底早就有那把干柴。只是被皇上那么一抵,便如火种落入了干柴,倏然便燃起烈火来一样儿。
总归,是她自己愿意,自己也想的。
她便轻咬了嘴唇,没有再躲闪,反倒是抬起了脚丫儿,两边一起,将皇帝给圈住了……
这个时候儿,还哪里有什么帝王,什么天子尊严?
这时候,只有男人和女人。
皇帝已是什么都顾不得,靴子只脱了一只,另外一只还挂在脚上;便连那象征皇家身份的黄带子也只扯开一半,另一半狼狈地还拴在腰上,皇帝便已经推着婉兮,将她从炕沿儿一直“推送”至了炕里去。
待得节奏平稳下来时,婉兮发现自己的脊背一本抵在墙上,脖子还是歪着,都要折了;而皇上则衣衫半褪半挂地,从炕沿一直上原本半跪着,这会子已是伸臂将掌心撑住了墙壁。
婉兮迷蒙之间忖着,必定是赖这炕上铺的大红猩猩毡太滑,吃不住劲儿;皇上用的力道又太急太猛了,故此这好好儿的炕毡倒成了冰面一般,将他们两人给滑了这么远。
不过好在宫墙坚固,便是皇上再怎么推,怎么挤,怎么低低嘶吼着推动,那墙也都妥妥地给接住了,这才叫他们俩没再滑行。
不过这样一来——皇上的劲儿,倒是十足十都只用在她这儿了。
好大的劲儿,大得,宛若有一股气流都直接冲到嗓子眼儿,叫她不由自主地吟哦出声儿。
仿佛若不出声儿,那气流就将澎湃到将她整个人都会爆炸崩碎了。
六卷37、竟不怜惜()
时隔这大半年的亲密,叫婉兮魂儿都要飞了,可却还是禁不住有一些小小的羞涩。
身子上的酣畅淋漓,跟心神里的小小羞涩互相搏斗着,叫她这会子明明已经快要晕厥过去,却还是能强撑着贫嘴。
“……爷,轻点儿。墙都快碎了,炕都快塌了。”
皇帝正专注于一个劲儿上呢,听她这么贫嘴,额角青筋都跳起来了。
只是他实在分不出心来说话,便腾出一只手来,掐了她面颊一记,以示小小警告。
婉兮咬住嘴唇,抵死般又抵抗了一阵,却还是又说,“……奴才,奴才好歹刚生完小七,爷就这么大劲儿。奴才都要,都要,零碎了啊~”
婉兮这小贫嘴,看似在婉拒,可是事实上在他这儿起到的效果,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她越是这样嘟囔,越是叫他觉着还没征服她,叫她还有心神唠叨;况且,这些话也更刺激了他的渴望去。
他便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他勉强腾出万分之一的力道,沙哑地在她耳边宣告,“……就要把你弄碎了!”
真是恶狠狠,杀气腾腾,像是个正在用兵,以武功统一天下的帝王。
可是婉兮却莫名其妙地又走神了,脑海里却是个软哝的童声儿,琅琅地唱着,“我侬两个,忒煞情多!譬如将一块泥儿,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忽然欢喜啊,将它来都打破。重新下水,再团、再炼、再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那期间啊那期间,我身子里也有了你,你身子里也有了我……”
那本是元代书法家赵孟畹钠拮犹畹囊皇住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