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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那以后,再没人见过他真正出手,传得再邪乎,也不能让人心生佩服。
因此,张镇岳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他也有着理由自信。
狼牙匪首薛霸和千户所左明月两人,其实真说起来,跟他也是一个层次,最多也就先行了一步,摸到了一流通意的门槛,仅此而已。
可那两人却打出了极大声名,在金华地界上,能让人谈之色变。
实际上,张镇岳也不是很怵这种突破不久的通意级别,因为他曾经跟白虎堂副堂主雷行拼斗过,两人打了个平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任何事情都怕比较。
身为武者,在这一方面,跟文人相轻其实是一个道理。
没打过之前,谁也不会相信对方强过自己。
他们信奉的是到底行不行?动手打打看,强者方为尊。
张镇岳虽然因为贪图张家的丰厚待遇,屈尊为家将首领,但他本身为江湖名家,总有着自己的傲气。
如今,就算是看不懂城下女子的剑法,口头上却不曾失弱半分。
张元山看着听着,就长吐一口气,只觉得心头悄悄的多了一丝烦闷……
他抬头望向远方,就见那离得尚远的左明月本阵也开始骚动起来。
手下一百骑兵出手,竟被一介女流硬生生的挡住盏茶时光,如此情况,显然出于左明月意料之外。
他终于也看不下去了,传令声起,剩下的四百余骑也缓缓加速。
而那被挡住的百骑,此时此刻也已被红玉杀了将近三十余人。
为首百户银枪一摆,厉喝一声道:“散开,车轮式……”
兵无常形,水无常势。
战局不妙,就得求变求胜。
任何一个领兵将领,就算是十夫长,只要没有失去斗志,也会现场指挥手下军士的。
至于指挥能力的高低,就得看各人本事。
这百夫长名叫高正邦,是百越人出身,看起来身材矮小黑瘦,实际上,却是除左明月之外的千户所第一猛将。
他自从出寨从军以来,就以敢打敢杀称雄卫所,平日里剿匪抢掠,他总是最积极的一个,也是左明月手下的一把尖刀。
看到手下死伤惨重,高正邦怒极攻心之下,跃马持枪,”呜啦啦“叫了一声,刺得空气爆鸣,向红玉急攻。
他的侧翼有着两人卫护,只是错开了半个呼吸时间,两支长枪跟随刺出。
一人为锋,二人为翼,后面就是五人、七人。
长枪轮转刺击。
这就是车轮战法,乃是专门对付敌方大将的一种围攻法门……
高正邦在此用将出来,已是极为重视对手,再没有把红玉当成区区一个女流之辈。
准备倾尽全力,攻下这颗拦路石头。
因为,他不但注意到了后阵的骚动,知道主将已经很是满。
而且他也看到了,在这短短盏茶功夫,前面数十丈开外的马车已经被推倒围起了一个圆阵,弓箭已经不起作用。
准确的说,他的作战计划已经失败。
不攻下拦路之人,就算想绕过去都办不到,地形很是微妙,红玉卡在了山石树木之间,正好把车队挡住。
枪如霹雳,劲风狂飙。
红玉左右窜行如鲤跃波的身形突然停了下来,知道这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对方再不是乱糟糟的往前冲撞,而是结成锋矢往前突击,身后老夫人和宁采臣等人会不会安全,就看自己能不能挡住对方的攻击了。
她长长吸了一口气,脸色更显娇艳,这是气血运转到极致的表现。
手中碧色长剑舞成一团圆润弧光,完全不看前方敌人。
她只是凝神静气,思维陷入缈缈空洞,长剑起处,如舞如歌。
“锵……咣啷啷!”
兵器交鸣声音震耳发麻,就连城上观战的众人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对手变阵之后,红玉终于站不住脚。
接一枪,退一步。
短短时间之内,就连响十声,退了十步。
“这样也能挡住,不简单啊,不过也只能如此了,我看最多再过百招,她就会手臂酸麻,要么束手就擒,要么香消玉殒……”
张镇岳没来由的叹了一声,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大抵是见到同为武者,面对军阵有力难施的情况,心生感叹。
“哪里用得着百招,你是没见到后方军阵……快看,那身穿亮银甲,百花袍大红披风的将领也出动了,那是左千户吧,他想必也是手痒痒了,竟然要亲自动手……哎,可惜那小娘子,最后一点机会也没了。”
一个汉子挤眉弄眼的说道,嘴里说着可惜,声音中却带着调侃。
众人附和着发出一阵哄笑。
张元山听着,心里舒畅了些。
他转头看了看城中要道,只见那里仍然风平浪静,除了城增之上黑压压一片观战的人之外,就只剩下一些躲起来,等待事件停止的百姓。
他们眼神惊慌,并不敢四处乱走。
“宁文靖,你要是再不出现,就要给家人收尸了,也好,先收点利息。”
张元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知是遗憾还是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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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9 风卷残云(上)()
府衙后院,观星亭上,也有一人在凭窗户观望。
这人五缕长须,面相威严,神情平淡。
正是聂文臻。
他跟张元山相比,却是多了一些烦恼,因为,他要应付自己的女儿。
“把小姐看起来,不要放他出去,如今城中气氛有些不对,很可能有人会借故生事,却是不能大意了。”
“是,大人!”
岳嵩面无表情的应了下来,伸手作势相请。
聂小倩恨恨转身离去,知道劝不动自家父亲,也就只能作罢,话音一转,就恳求道:“人家宁公子好歹救过你女儿一命,就算不去帮忙,至少也得报信吧,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家人被左千户兵马杀死在城外……”
“不用了,如果消息没错,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聂文臻看着女儿,微微摇头。
他虽然极其宠溺这个女儿,但一直以来,也只是在小事情上面依着,平日里非常注意妇容妇德等教育,威严极重。
看着女儿委屈得就要哭鼻子的模样,他强压下心头火气,柔声道:“为父也不是不近人情,这事实在是不好插手,谁让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好吧,就让你出门,去城头见见他的最后一面,如果能劝得他不出城,我倒是可以保一次。”
实际上,这位知府大人自己也明白,自己说的全是废话。
老母和妻子兄弟等人正处危险之中,换做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能不出城相救吗?
何况听岳嵩说,那位宁文靖还是难得的一位高手,这更加不可能当个缩头乌龟了。
练了武功的人向来气盛,这一点,聂文臻身为文人,更是感触良深。
可惜的是,再是如何高手,面对千户营五百余长年跟匪徒拼杀,四处抢掠养得跟狼一般凶残的精锐骑兵,更有着猛将带兵,宁文靖一个人出城应战,怎么看都是以卵击石,没有半点希望。
聂小倩悲愤的跺了跺脚,知道再也劝不动父亲,只得扭过头,一溜烟出了府衙。
无论如何,她得去看看。
“不是叫他早点离开金华吗?那家伙就是不听,若是昨晚连夜携同家眷远走他乡,也不会有今日这场祸事了。”
聂小倩担忧之余,又对张元山和左明月等人的大胆行为感到惊讶。
于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出动朝庭兵马攻击百姓,诬良为盗,实在是在猖狂了。
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父亲这个金华府台身上到底背着多强的压力。
各方势力纷繁复杂,大多数人并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实在是不好管理。
花芸摇了摇头,跟在了身后。
事关大局,她也不可能违背知府大人的意愿贸然插手。
看着府衙捕快已经全部出动,守住城东各处要道,聂小倩微微安定。
等到她爬上城墙时,就看到城外那一人一剑对付那如潮涌般的骑兵,心里十分震撼。
“那就是宁文靖家的娘子红玉吗?好漂亮的剑舞!”
她看到了凶险,更多的却是看到了一种从容美态,虽然同为女子,也觉得从容挥剑的女子是那样的光彩照人。
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已持续多久了?
城墙上各方人手全都眼睁睁的看着。
城下那一百骑兵时不时的扔下一具尸体,仍然悍勇的冲击向前。
而后方身着百花袍的将领已是暴喝一声冲上前来。
挡在前面的骑兵如水波般分开两旁,让出一条通路。
“呲啦……”
一声如同裂帛般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响起,一道银亮阔大的光芒向着前方绛紫衣裳女子悍然劈下。
光芒闪耀中,众人都看得清楚。
挟着马势冲击的,是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高壮的银甲壮汉。
手中握着连柄带锋长达丈二的斩马刀,锋锐之气逼人。
见到这一刀威势,所有士兵都齐齐呼喊一声,更助其声威。
“不好!”聂小倩惊呼出声。
“已经练出了刀气!左千户果然是到了一流通意,那女子挡不住,可惜了。”
“胜之不武啊,带领军队围攻一个弱质女流,还用车轮战法,这人行事全无下限。”
四周一片嘈杂声响起。
轰然震响之中,所有人看到那绛色人影应声抛飞,嘴角已经溢出了血丝。
她虽然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