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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直起腰板，他站在原地盯着肮脏的车窗玻璃，只见车前挂着防雨门帘，夏天用帆布制成，现在还在用冬天的棉门帘挡风避寒。车厢为铁质半圆形，除了驾驶员，后座似乎还坐着两个人。
尽管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李清欢还是那么死死地盯着车窗玻璃，酝酿着满肚子怨气。
5分钟后，红色蹦蹦车里，一位看起来年纪超过90岁，却仍挺精神的老大爷走了下来。
李清欢定睛一看，只见这位老大爷身披一件褪色的黑皮夹克，下身是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堪比老年版“犀利哥”。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无组织无纪律地冲天竖立，仿佛头顶燃起一团金色火焰，杀马特发型酷似超级赛亚人，又像一只正处于发情期的老波斯猫。
最引起李清欢注意的是老大爷裤腰带上，居然别着一根魔杖！
不是“哈利波特”用的那种魔杖，而是“巴拉拉小魔仙”变身时用的那种五颜六色的小魔杖，塑料材质，擀面杖大小，形状是一颗带翅膀的粉红心，可以亮灯的那种，两只翅膀可以活动。
老大爷迎面走来的时候，饱经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忧国忧民的表情，仿佛正要执行一项国家机密任务。他缓缓抽出腰间的小魔杖，一本正经地指向脸色阴沉的李清欢，开口还是那句：
“少年，要不要加入我们葬爱家族？”
李清欢满脸无奈道：“大爷，您哪位？”
老大爷挥舞着手中的小魔杖，表情严肃地自报家门：
“吾乃摩登王爵，超越死神和虚无的存在！”
李清欢愣了一下，如此中二的台词从这位老人家嘴里说出来，居然一点都不害臊，感觉就像在拍电影。李清欢四下张望，怀疑附近有摄像机，正在暗中偷拍一部恶趣味的真人秀节目。
仔细打量眼前的老大爷，李清欢见他身上毫无半分阴柔之气，不像是老年同性恋，顶多是老年痴呆，一种老年人的常见疾病，临床表现为失语、记忆缺失、人格障碍，以及行为改变。谁家摊上这样的老人都很糟心。
李清欢尽量用一种对待病人的语气，耐心道：
“大王，我就是一普通人。你要成立‘复仇者联盟’什么的，建议你去美国纳新，蜘蛛侠、金刚狼什么的都在那边儿。”
“金刚狼？”老大爷不屑一顾地说：“蝼蚁罢了！岂能与吾为伍？”
李清欢听这位大爷的语气，好像他跟金刚狼是死对头，想不到他这重孙子都能打酱油的年纪，动画片还没少看。
“大爷，咱能好好说话么？”李清欢恳求道。
老大爷切换成一种稍微正常的语气，朗声道：“思想是科学，语言是技术，好好说话是现代社会的最大生产力。你好，吾乃王纣！”
得嘞，又开始背台词了。
李清欢感觉自己像是在跟一个外星人对话，终于按耐不住，扭头就走。刚迈出两步，他忽然回过味儿来！
“等等！”李清欢转身高喊：“请留步！那个什么魔……”
黑夹克大爷补充道：“摩登王爵。”
“对对对！魔怔王爵！刚才你说你真名叫什么？”
大爷傲然道：“王纣。”
李清欢陡然瞪大眼睛，颤抖着举起手中的资料，口中念着那段抽象的外貌描述，仿佛吟诵着一段古老的咒语：
高大威猛，金发飘渺，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
还特么真对上了！
看见李清欢一脸惊疑不定的表情，老王以为他没听懂，补充了一句：“‘王’是‘王霸’的王……”
李清欢握紧手中的资料，心里兴奋不已，想必给儿子取名“王小受”的就是这个疯老头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要去拜访的对象竟然自己找上门了，看来这回能省不少事！
“大爷，您就是学校传达室的校园兵王吧？”李清欢确认道。
“可恶，居然被识破了吗？”
老王满脸丧气地扭过头，尽量对“校园兵王”这个词表现得不屑一顾，还透露出有点羞涩的样子。
李清欢终于明白资料中提到的“精神问题”是指什么，感觉老王这种深度中二病患者也怪可怜的，以前这样子在学校里，学生们也得把他当一朵奇葩。为什么教务处的领导偏偏要宣传这种人？
“王大爷，您也别逗我了。”李清欢开门见山道：“有话直说，您找我有什么事？”
老王稍作沉吟，半晌深吸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舍弃炫酷的辞藻，开始用一种趋近正常人的语气说道：
“本王要代表朝陽群众去你家调查一些事，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清欢转念一想，王局长曾说要派一个人来负责自己的案子，难道这个人就是指他老爸！？
这样被人询问案情不是第一次了，李清欢早料到会有一个人来问话，但老王奇葩的出场方式，实在出乎他的预料。现在，李清欢意识到接下来要创作的是一部关于老年中二病患者的话剧本子。他本来是个医生，跟患者打交道这种事，并没有脱离他的老本行。
不过，校园兵王话剧的剧名就得改一改了：《中二兵王是怎样炼成的》《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兵王》《那些年，校园兵王得过的病》《左手兵王，右手智障》《我的兵王不可能这么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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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到底有多少个前女友？（）
李清欢把老王请进屋里，心里抱怨着：这到底是我采访校园兵王，还是校园兵王采访我啊？
资料显示，老王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不具备执法权力的“义务协警”，李清欢有权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可是因为校园兵王剧本的缘故，李清欢需要配合他的询问，才能摸清老王的真实样貌，弄清楚这个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询问进行之前，老王先给李清欢打了一记“预防针”说：
“本王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些奇怪，希望你不要介意。”
李清欢点了点头，心说这个地球上，还有比你更奇怪的吗？
老王从夹克里怀掏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轻轻按在李清欢面前的桌上。
照片上，一个女孩坐在海边，头带遮阳帽，眺望远方的蔚蓝大海。女孩的侧脸很美，五官精致秀气，还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
望着照片上的漂亮女生，李清欢的第一反应是：如果这妹子是我女朋友该多好。
老王眼睛盯着李清欢，一根手指点了点照片，问：“这个叫‘孟姜’的丫头，你认识吧？”
听这名字有点耳熟，李清欢回想起陆小超之前提起过这个名字，原来照片上的女孩就是去年退出话剧社的社长“孟姜”。他把照片拿近仔细看了看，回答道：
“算不上认识，只听过这个名字，没见过真人。”
此时，老王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犀利的眼神，仿佛能透视人的灵魂，追问道：
“请问，她现在还是活着的吗？”
语一脱口，周围的气氛刹那冻结！
李清欢陡然一愣，“您……您这话什么意思？”
“你干的吧……”老王盯着李清欢的眼睛说：“……是你杀了她，对吗？”
四目相交的刹那，两人之间出现尴尬的沉默。
李清欢目瞪口呆，足足沉默了10秒钟。通常执法人员都是拿证据说话，可是这老头儿一开口就信口胡说，也没有拿笔记录一个字，跟之前所有警察的沟通方式都不一样。
“王大爷，你刚才逗我就算了。这个玩笑……未免太过了吧？”
老王低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冷冷道：“如果你没杀人，为什么想这么久才答话？”
李清欢的情绪有些激动，手舞足蹈地解释道：“因为你这问题实在太出人意料，吓了我一跳！”
无论李清欢再怎么惊讶，再怎么无奈，再怎么折腾，老王始终一脸风轻云淡，仿佛正在观看小演员浮夸演技的大导演。
“哼，哪里让你意外，就因为本王怀疑你？”
李清欢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笑道：“我最意外的是，你一口咬定这个女生死了，这件事……”
老王沉吟片刻，从黑皮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糖盒，倒出一颗紫色糖球塞进嘴里。
紧接着，他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开始发生变化，双眼直勾勾盯着李清欢，布满胡须的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微笑，透露出一股古怪的暧昧。
李清欢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暗自嘀咕：这老头儿，该不会真是个基佬吧？
老王嘴里飘出一股甜甜的蓝莓味儿，柔声道：“年轻人，你不要紧张，本王只是推测你的前女友孟姜，可能被你囚禁在地下室。”
前女友孟姜？
囚禁在地下室？
李清欢完全搞不懂这老头在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很不爽：我又不是变态，为什么要把妹子囚禁在地下室？况且，孟姜怎么也成了我的前女友？我到底有多少个前女友？
现女友什么时候出现？
李清欢努力调整思绪，伸手在老王眼前比划出一个“三”字，强调道：
“第一，我从没交过女朋友；第二，我不认识这个叫孟姜的妹子；第三，我打小在这老宅子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这里根本没有地下室！”
老王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下面，请忘记你认为知道的一切。本王将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秘密。请你怀着对真相的敬畏，仔细聆听，不要太激动。”
“说。”
“其实，这个世界疯了。”
“哦。”
李清欢配合地点了点头。“世界疯了”是很多经典疯子的经典开场白，他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