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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高级品味的悦耳。
叶教授喜欢这一切。
他笃信一个人身上衣装的标价,就等同於一个人份量。
楼下的门铃响了。
「谁?」叶教授起身,走到对讲机前。
「你好,我是苹果日报的记者,我们想针对猫胎人的案件向您做个访问。」
「是这样吗。。。。。。一大早的,我才刚起床呢。进来吧。」
「实在是太感谢了。」对方似乎正松了口气。
一大早就有采访找上门,叶教授其实没有丝毫不悦,但在语言上摆个架子有助於抬高他的地位,何乐而不为?事实上,叶教授的心里正为了自己受到媒体的重视沾沾自喜著。
听著楼梯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叶教授打开门,对方一见到他便鞠躬问好。
「叶教授,实在是打搅了。」记者诚惶诚恐。
「贵报也真够烦人的,幸好我还没出门呢。」叶教授话虽如此,却伸了手拍拍记者的肩膀,说道:「你们这些跑第一线采访的也实在辛苦,吃过早餐没有?」
「这。。。。。。还没呢。」
「别客气,我们边吃边聊吧。」
笼络媒体是叶教授一贯的做法。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功成名就,就得跟媒体打好关系,这也是叶教授之所以有别於其他的同行的嗅觉,他可不想一辈子窝在警察大学里教书、或是去上节目通告赚钟点费。
总有一天,叶教授也想开一个属於自己的谈话性节目。
记者还没坐下,便拿出相机说道:「我们会放在显眼的版面。」於是叶教授对著镜头摆出非常严肃的表情,微微皱起的眉头散发出成功人士的神采。
让人陶醉的镁光灯过后,记者拘谨地坐下,将录音笔放在叶教授面前。
「是这样的,由於猫胎人连续两天的犯罪手法在社会上掀起很大的恐惧与讨论,许多人指出,猫胎人的犯罪很可能是台湾第一宗仪式性的连续杀人,请问叶教授你的看法?」
叶教授先喝了杯水,不疾不徐地轻了轻喉咙,表示慎重。
「我认为,猫胎人的仪式性犯罪意味著这个社会,受到好莱坞电影太多的负面影响,虽然目前为止警方收集到的证据还不足以明白猫胎人的犯案动机,但我可以大胆地预测,猫胎人一定还会继续犯案,直到警方跟上他的脚步为止。」
「虽然现阶段资讯不足,是否可以请叶教授分析一下猫胎人的犯罪动机呢?」
「动机,八九不离十,是为了哗众取宠。」
记者嘴巴,被这样的答案给翘开。
「哗众取宠?连续杀了两个人,就为了。。。。。。」
「没错,就是为了曝光。为了曝光,猫胎人急切希望警方注意他与众不同的犯罪手法,所以才会冒险在短时间内连续犯案,这点暴露出猫胎人犯罪心理的不成熟,其实,猫胎人还在属於自己的犯罪逻辑。」
「难道猫胎人毁掉孕妇的子宫,把猫缝进去,不是一种犯罪逻辑吗?」
「不过是一种烂手术。」
「不过是一种。。。。。。烂手术?」记者手中的笔歪了一下。
「对子宫的破坏,当然是一种犯罪心理上的选择,我们可以牵强附会猜测凶手有扭曲的恋母情节。」叶教授想起昨天深夜,他跟几名专办此案的警察解说了同样的内容,说道:「但是凶手实在是太刻意了。」
「太刻意了?」记者的身子震了一下。
「没错,太刻意了。猫胎人非常专注地在破坏子宫,将人类的婴儿取出再缝进小猫,而且在过程中,猫胎人还用点滴注射生理食盐水维持被害人的生命;第一次缝的是死猫,第二次缝的是活猫;第一次被害人提前死亡,第二次被害人还在医院急救还是托了猫胎人打电话报警的福。你说,猫胎人在干嘛呢?」
「在改进他的犯罪能力。」记者很快回答。
「没错,改进犯罪能力,但改进犯罪能力做什麼?那只是很表象的东西。」叶教授为自己与记者倒了一杯牛奶,说道:「猫胎人一心一意延迟被害人的生命,就是想制造出恐怖的感觉,这种过於专注在增强犯罪强度的心态,要远远胜过於他想传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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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本章字数:2987 更新时间:2006…11…9 16:29:26)
「表达的东西?」记者非常认真地抄著笔记。
「猫胎人只留下了犯罪手法,却没有留下讯息。」叶教授睿智地拨拨头发,说:「一个什麼话都不想说的凶手,大大失去他应得的魅力。」
「原来如此,没有留下讯息!」记者茅塞顿开,点头如捣蒜。
叶教授对记者的反应非常满意,补充说道:「当一个凶手没话说的时候,谁会替他说呢?」期待地看著记者。
「记者!」记者脱口而出。
「对,就是记者。」叶教授拍拍桌上的报纸,说:「你们这些记者能替他说什麼?有限嘛!最后还不是一大早跑来问我这个犯罪学权威的想法?」
句句命中要害,记者几乎要鼓起掌了。
「但。。。。。。」记者像是想到了什麼,虚弱地问:「难道那种变态手术,不也可以看作是讯息的一种吗?子宫。。。。。。跟猫?有没有什麼比喻上的关系?」
「硬要说,硬要说的话,哼,也不过是在告诉警察,他是一个有虐待动物习惯的人。除此之外?少来了。」叶教授自以为幽默地说。
「那麼,对於猫胎人崭新的犯罪手法,教授认为可以在台湾犯罪史上占有什麼指标性的地位?」记者将录音笔往前轻轻一推,意味著这段话特别重要。
「创新?指标性的地位?你在开玩笑吗,我看不出这个犯罪有什麼创新的地方,猫胎人所作的只是一种粗糙的模仿。」叶教授摇摇头,果断地说道:「这个犯罪最缺乏的不是技术,而是犯罪的心态。」
记者愣住了,好像完全无法理解叶教授在说什麼。
叶教授微笑起身,走到一尘不染的书柜上取了一本厚厚的犯罪学实录出来,迅速在里面找到了资料,说:「Edward Theodore
Gein,一九○六年出生,美国东岸的支解杀人狂,从一九五四年起开始他艺术般的犯罪。他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在与世隔绝的小镇,性格孤僻,自从母亲过世后,他便将母亲的尸体保留在家中,好像她从未死去。」
记者接过沉甸甸的犯罪学实录。
这是叶教授的拿手好戏。
对他来说,知识是可以计算重量的,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将书放在磅秤上,指标最后停在哪个数字,知识就值多少。每次叶教授将最有份量的犯罪学实录慎重其事交给他人时,根本就不是要对方阅读。
而是,最有效率地取得对方的尊重。
「后来Edward变本加厉,跑去掘墓偷尸,将偷来的女尸剥皮并缝制成人偶,还把人皮作成灯罩、用人骨刨碗、用乳头制作成皮带、人脸切下来当作面具等五花八门的。最后他杀死了附近酒吧的老板并支解剥皮,才被警方发现。」叶教授双手揽后,倒背如流:「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但Edward终究也有可怜之处,长期与世隔绝的人生与过度依恋母亲,让他对自己的犯行毫无做错事的感觉。最后Edward的精神状态后来被法院判定无罪,强制送往医疗机构治疗,据说后来还成为一个慈祥的老人。」
「这。。。。。。跟把猫缝进子宫比起来,好像也没有特别了不起的地方。」
「没有了不起吗?与世隔绝的小镇,过度依恋母爱的扭曲,天真无邪的犯罪,制作人体手工艺品的世界。。。。。。」叶教授顿了顿,打量著记者:「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吗?」
「一九六○年,希区考克,惊魂记。」
「不只。」
「一九九一,沉默的羔羊。二○○一,人魔。二○○二,红龙。」记者呆呆地从如数家珍的电影记忆库中说出:「桑莫斯的汉尼拔三部曲。」
「没错,许多好莱坞的惊悚犯罪电影都是取材自无心插柳的Edward先生,就连一再翻拍的德州电锯杀人狂都是向Edward取经的经典。」叶教授毫不留情地批判:
「相形之下,猫胎人那种机械式的犯罪,怎麼能够跟Edward的天真邪恶相提并论呢?连替Edward提鞋子都不配。」
「。。。。。。」记者没有说话。
这个反应,让叶教授有点反感。
这是在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吗?於是叶教授走到记者旁,在犯罪实录上快速往前翻了一大迭,最后停在注记浩繁的开膛手杰克那章节。
「一八八八年,妓女玛莎被发现陈尸在移民混杂的伦敦白教堂区,身中三十九刀,此后至少有五名妓女遭到开膛手杀害,肠子被拖出、子宫遭到挖除,行凶手段有如外科手术,其残忍大大震惊社会,说起来,开膛手杰克也是世界上第一个由报纸媒体命名的连环杀手,此例一开,他就拥有了魔鬼的地位。」
「原来还是媒体。」
「没错,当时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整个城市弥漫著恐怖的气氛,日落之后街头罕有人迹。后来还有许多命案都怀疑是开膛手杰克所为,其实都是别的杀人犯模仿开膛手杰克猎杀妓女犯案,你说,就连其他的杀人犯都为之倾倒,恨不得通过相似的犯罪仪式去「成为」开膛手杰克,他能不经典吗?」
叶教授喝著牛奶,像是缅怀犯罪史上最经典的篇章。
记者碰巧也研究过开膛手杰克,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一个多世纪前的犯罪者,只是凭著用手术刀到处猎杀妓女,如何能够跟猫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