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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羞愧地低下头:“求求你……”
小念这次忍住了自己的暴力倾向:“好。我替你去问问我父亲!”
两人分手。
晚上。小念见到老李,忍气道:“我父亲呢?”
老李微微一怔──怎麽,这少爷从没关注过老爷的动向啊?可是──老李微有些窘:“他他他……呃──少爷有什麽事,我可以转达?”
小念年纪也不小了,当下立刻知道父亲干吗去了,一脑门子火烧得理智全无,怒喝一声,声震寰宇:“让他滚回来!”
老李吓瘫了:“啥?!”
小念冷冷地:“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然後,等了两个小时以後,他父亲终於滚回来了。
一进门:“谁找我?”
小念冷冷地:“我!”
3
萧决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小念在他身后。一脸怒容。
萧决漫不经心地静静看着他。
“她告诉我,”小念冷冷地,“她怀孕了。”
男人点点头,不甚在乎地:“是吗?”
是吗?
小念暴怒。咬牙道:“我以为父亲早已经知道了。”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注意力好容易集中起来。可是那饶有兴趣的目光总像在刻意等待着什么似的,嘴角也再勾着讽刺的优雅弧度——没有人会有这样精确角度的冰冷笑容,这么残酷,这么无情:“为什么?”
小念勉强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怒火,因为自尊不愿意在这样冷然的目光下暴露自己的耻辱:“她说,孩子是你的!”
丑恶的罪行被人一语揭穿,可是男人云淡风轻的傲慢态度让小念连兴师问罪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哦。然后呢?”
小念愣住,愕然的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他父亲移动的身影。脱掉西装,微微扯松领带,倒酒,喝酒……小念突然低低地,抱着仅有的期待最后求证了一次:“……真是你的?”
男人拿着一杯红酒,高大匀称的身体懒洋洋倚在吧台上,望着小念的目光温和得近乎怜悯:“不要因为害怕或羞耻就不敢相信现实。小念——我的儿子,不该这么懦弱。”
小念的目光,从期待变成愤怒,从愤怒变成悲伤,从悲伤变成绝望。就这样懵懵懂懂,走过一个轮回之后,小念握紧双拳,声音嘶哑:“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轻轻笑了:“这种事情,需要理由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萧决晃了晃手里的红酒,微笑,“她漂亮,我喜欢;她邀请,我回应。”摊摊手:一切就是这么的简单。
小念被他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激怒:“她年轻不懂事,你也不懂吗?——你不知道你们是不可以的吗?你疯了吗?”
男人闻声笑了,笑意牵引得宽厚的双肩跟着震动:“为什么不呢?因为你吗?因为她曾是你的女人?哦不,小念,没人觉得这是个障碍——她不,我也不。”
这样不动声色的讥嘲,刺得小念一语不发。只能最后问一句:“你要娶她吗?她还没有成年。”萧决是成功商人,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出了这种事,舆论媒体会怎么说呢?
还有——昔日的女友成了继母,小念还有脸在这家里待着吗?
萧决喝完了杯里的酒,把手里璀璨剔透的水晶杯子随手撂在吧台上,在结束这次谈话之前,最后淡淡地瞟了小念一眼:“我怎么样,你没有置喙的余地——记住,对你不希望发生的事,要么想办法用行动去阻止,要么,干脆别管!”
这一眼看得小念窒息。
这一眼看得小念整整一夜都在翻来覆去地回想那张脸,那个眼神。
英俊的脸,泰山压顶一样的气势,冷漠到近于残酷的眼神,高高在上像看着一只蚂蚁一样地看着他,眼底满满的都是强者于一个弱者的蔑视和忽略,混合着压迫和控制的快感。鞭子一样地抽着小念身为一个男性作为一个少年人的敏感高傲的自尊。想想自己竟有这样的一个父亲,小念心里悲愤到极点,可是他无可奈何。
同样让小念无可奈何的,还有那位不知轻重的女孩子。
第二天早上,她竟然堵在小念的学校门口去找他。
见到了,立刻就哭。哭得小念众目睽睽之下,尴尬无比又百口莫辩。
小念只得带她离开。
小念烦躁地厌恶地:“你是不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那点事啊?”你不要脸,我还得做人呢。
这话刻薄了,女孩子被他说得脸色苍白,低着头,扭了半天自己的手指头,神情哀戚,一双杏核大眼,眼泪含在里面转啊转地。映着灯光,眩得人眼晕。良久才轻轻咬着红嘴唇儿,声音无限幽幽:“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要求你为我做些什么。可是……可是你真就这么狠心……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怪我,可是……我真的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其实……我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呀!”
小念仰天狂笑。
笑完:“对不起,我父亲要我别管这事!”
可是姑娘不肯放弃,眼里泪水滚珠儿似的,只管掉个不停:“小念,你帮帮我吧。他说,如果连你都同意了我们在一起,就,就……”她突然一把抓住小念的手,一脸殷切地看着他,哀求:“小念,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呀!我……我对你父亲——我们是真心的!真的,我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一辈子爱他而已呀!求求你帮帮我,成全我们吧!我……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小念一听就知道那不过是他父亲的托词,或者,更直白地说,不过是眼前这女孩自我安慰的幻想而已。小念冷冷地:“可是,依依,我父亲若是在乎我的想法,又怎么会让你怀孕;你若对我有情,又怎么会和他上床?”
美人顿时语塞。
小念不笑了,看着她。静静看着。
他的目光,彻骨冰凉。
清冷得,仿佛正在倒映着对面女子那一片凄凉惨淡的无望的未来。
4
女孩子终于彻底崩溃了。
先开始还怔怔地,喃喃:“可是,那我怎么办?”然后,痛哭——之前的那点淡雅哀伤和楚楚可怜全部一扫而光——那种扯着嗓子的哭声,简直像是一种嚎叫:“我怎么办啊——!”
小念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因为鄙视软弱,他对女人的眼泪免疫。不过这样强烈的绝望悲伤,还是让他心惊:“我父亲应该给过你钱的吧?!”他父亲的那些桃花帐,从没打扰过他的生活,他不知那上面有无欠债,不过出了这种事,若不谨慎处理,怕有隐患吧?
“钱?!”那女子突然发狂一样地,把桌面上所有茶具统统扫到地上,伸手指到小念鼻子上去:“你们就知道钱!你们这些有钱人,犯了罪就知道拿钱出来摆平!我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钱来打发的!你以为有钱就能买我吗?我不是那种没有骨气的人!”
犯罪的人居然倒打一耙,还如此理直气壮义正词严地——小念气笑了:“对,我怎么忘了,你要分他一半财产呢,怎么稀罕这些零星好处?”妈的!怪不得他父亲说这世上有些人是人,有些人是货物呢!他现在真是深有同感啊!
美人悲愤得说不出话来。
“你既有胆子来招惹我们,就不要怪我们没有良心!”小念冷笑,“犯了罪孽?这词用得好!不过在指责别人之前,先检讨你自己吧!”
小念拂袖而去。
那天晚上,萧决回来很早。
两人沉默地一起吃饭,他父亲喝着酒,小念突然:“钱给的少吗?”
男人修长的手指,略微烦躁地点着自己线条优美的眉骨边缘:“她又去找你?”口气已见阴冷。
对于女人,萧决也不是不大方,不过,耐心不多。
小念侧目看着他父亲。男人英俊的脸被壁上的灯光映照出明暗交错的效果,配上他阴狠的目光,近似一个魔鬼。
男人高鼻深目的容貌特征,华丽邪恶,很像欧洲神话里的撒旦,或者,吸血鬼。
之前面美人泪攻都没有丝毫动容的小念,在看到这样一副仿佛图画的景象以后,突然就起了恻隐之心。
招惹上这样一个男人的女人,会有什么结果呢?
死无葬身之地吧?或者,能看到全尸已经不易了?
他妈的,虽然他是他父亲,可这个父亲,可真够混蛋的!——小念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孩都喜欢有个酷酷的父亲,不过他这个,好象酷过头了。
超越了小念可以接受的范围。
小念忍不住开口:“又不是给不起,既然已经出了钱,不如大方一点,索性一次给够。”何必给人埋怨的机会。
男人微笑:“一百万够不够?”
小念沉默。
这价钱,怎么说呢?他的世俗心理让他觉得够,太够了;另一方面,他的人道之心又让他觉得悲哀——看到自己的同类被另一个同类当成货物一样的明码标价,他觉得悲哀。
小念低低地:“这样的女人,在你的眼里,和一件货物没有区别吧?”
他父亲赞许地点头:“你说的很对。”
小念有个冲动,想问问他自己母亲曾经存在的意义,以及是否也曾待遇相同。可他到底是按捺住了:“手段怀柔一点。”
萧决微笑了。好象猎鹰发现了猎物一样犀利专注地看着小念。目光中充满兴味又意味深长:“怎么,同情她?”男人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目光始终不离小念眼睛,“呵,我儿子这个火暴脾气,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知像谁。”讽刺小念心性软弱,立场不坚定。轻易就被人左右情绪。
小念微有些狼狈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眼光:“一百万出都出了,又何必还计较这些水磨功夫。她毕竟是还没成年,逼得人闹出事情来,不好收拾。”
男人笑了:“又管我的事,关心我?”伸出手去,暧昧地抚过小念的脸颊,还是那个冰冷幽深的目光,声音魅惑低沉,慵懒地,“还是——那个女人哭泣的样子,很美是吗?”
小念愕然至极,很是怔忡了一会儿,然后猛然站起后退,躲避开父亲轻佻玩味的手指,勉强平复了心情,畏惧道:“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