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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结束后许久,青石板路尽头的那个房间依旧亮着烛火,倾霏坐在铜镜前梳理着已经干透了的发丝,动作轻雅,星眸没有望向铜镜中那个被附上一抹昏色的自己而是低首无语,似在思索什么又似在这春夜里随意的闲坐,许是今日的事进行得顺畅,所以此刻的她多了几分惬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屋外竟悠悠的传来一曲萧音,由远而近且在一个恰好的地方停了下来,没再移动。倾霏的视线落在窗纸上,她此刻的神情似凝望远处且能望见奏乐之人那般。倾霏听着那悦人于耳的曲子喃喃略带疑问的低语“春无痕?”
那是一曲春意盎然的曲子,带点喜悦带点忧思、情愫暗涌??????,倾霏一向钦佩慕白的曲诣,她听慕白提起过这首春无痕,那是一曲很难吹奏的曲子,可屋外的这人竟能把这曲指法如此高深的曲子婉转流畅的奏出,而且还奏得如此悦耳动听,倾霏缓缓起身,欲会一会这名与自己师兄般把曲子吹得如此动听的人。
门被玉透的手指从内打开,昏色的灯光拢在了立在门口的女子和临近的青石板上。待屋外的春风徐扫着倾霏衣纱下的肌肤时,她才浑然发觉,自己只着了一件轻纱襦裙,飘渺的白衣和不远处的那袭如出一撤,发也没有挽起,就这样随意的倾泄于身前、腰间。倾霏无奈的笑了笑,恼自己的大意。吹箫之人是谁倾霏已然知晓,两人就这样隔着数步远远相望着,夜色如水,烟雾渺渺,这是一个半月隐约的夜晚,没有星星却有人挪不开深意的眼睛,没有人去打扰这份宁静,箫音一如既往的流转着,灵动、醉人???????
一曲已尽,安儒握箫靠近,倾霏亦轻步向前,两人如约好的那般,只是一个笑意不减、一个朱唇轻挽。
“三皇子好雅兴,这么晚了还不睡?”
“倾霏姑娘不也是吗?呵呵???”安儒柔语暖笑。
倾霏闻言亦笑了笑,星眸透月,风扬起了两人身上的白衣,倾霏微起的发轻柔似舞,暖风所过之处带着淡雅馨香,不知是她的、他的、还是这春月盛开的花朵的。
“三皇子也喜欢吹箫?”
安儒温目轻转,笑道:“倾霏姑娘可是也有哪位朋友喜爱吹箫的?”
“是我的师兄,慕白。倾霏听他说起过春无痕,恰好三皇子今夜吹奏的正是这首曲子,且他喜穿白衣,所以便随口问了问。”
“安儒常听流云兄提起尊师兄,未料安儒也有与他相似之处,呵呵,若有幸,真得见上一番。”
倾霏淡然一笑,尔后轻语。
“慕白师兄自然也是愿意结交像三皇子这样一位风雅之人的。”
安儒见倾霏谈及慕白之时皆是畅然,猜不出二人间的情感,长指不自觉的磨了磨竹箫,轻唤道:“倾霏???”
倾霏不料安儒会这般唤她,这世间除了师父和慕白师兄外,怕是再无人这般唤她了,顿时如思绪潮,面色却一如往常般,疑音轻应。
“???嗯?”
“可以这样唤你吗?”
安儒的声音温润动人,眉眼间退去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神情,如河的深眸柔锁着倾霏,不放过她的任何一抹神色。倾霏愣了愣后淡笑着说:“有何不可?三皇子是倾霏的救命恩人亦是倾霏的朋友。”
“唤我安儒!”声音虽轻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持。
倾霏泛了泛平静的星眸,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睛令无从抗拒,只得轻声道:“???安儒。”
柔音清逸如弦,安儒露出了一个如愿以偿的笑。月伴春风,两袭白衣往同一个方向轻摆,他们像是一对绝配的璧人。倾霏没有任何粉饰的容颜及柔散飘逸的长发在这夜里纯澈净美,像清水里遗世独立的荷花般,没有半点俗气,让跟前的人无法挪开眼睛。情愫就这样在那双如河的眼眸里逐渐加深,不论他知或者不知,都已泥足深陷。倾霏转眸对月,不去看那双好看的河眸。安儒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抱眼前的人儿,怕会吓着了这个淡然纯澈的女子,几番蠕唇后柔声道:“倾霏,夜已深,明日还得赶路,早些休息???”
倾霏对月的星眸回转,轻言。
“???额,晚安。”
“???晚安。”
安儒静静的在原地看着那抹纤柔的背影入了屋后依旧没有离开,直到屋里的烛火已然熄灭,他才转身离去。
那是一个怎样的男子?以一曲箫音相引就是为了唤她的名字和让她唤他的名字,倾霏在床上缓缓而眠。
春夜无痕,难为有心人??????
第十八章 回程遇刺()
次日,微阳映着晴空,暖风一如昨日拂着绿柳,倾霏用过早膳后便来到了长阶下,却没想到早有人在那候着了。忠叔远远的就看见了白衣如素的倾霏,于是,笑迎了上去。他是安儒的奴仆,在安儒身旁伺候多年,虽是下人却很得安儒的敬重。
“倾霏姑娘,我是三皇子的奴仆,他们都唤我忠叔,三皇子吩咐过了,让我好好照看您的马,交给奴才吧。”忠叔恭敬的说着。
倾霏星眸带笑,心里暗暗想着,若爹爹还在,他也是这个年纪了,不禁露出了一个微笑,俯了俯身道:“谢谢你,忠叔。”
忠叔身形一震,没想到倾霏会这般的以礼相待,笑着“?g”了一声后牵着马下去了。倾霏转身,见安儒与流云此时正下着长阶,入目的依旧是安儒的笑意温润和流云的侠骨洒脱。
“倾霏妹妹早啊,昨晚睡得可好。”流云关心的询问道。
“得流云大哥照料,自然是好的。”倾霏淡笑。
“那就好,呵呵。”
“倾霏,早。”安儒温目柔光,语音温润。
“???早。”倾霏本想唤三皇子,可想起了昨夜???,便只是说了一个“早”字。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安儒转身对旁边的流云道:“流云兄,今年之约已满,明年,我们再聚,珍重!”
“千里送君终须别啊,儒兄,一路顺风!”
语毕之时双掌已合,流云与安儒皆露着笑意,倾霏有那么已刹那见晃神,想着那是怎么的一种情谊呢?没有千里送别的感伤,有的只是两两的默契以及祝福,这份朋友之情没有沾染半分的皇朝和江湖利益,即使他们是身份地位那么特殊的两个人,高山流水莫过于此!
“流云大哥??????珍重!”
倾霏有许多言语及感激在心底流涌,然启唇时却发不出一个字,虽只是一日的相处,可流云的为人却令她很是崇敬!那是一个江湖中不可多得的风骨侠士,倾霏本就是一个平静淡然的女子,所以千言万语只用了“珍重”二字代替。
“倾霏妹妹,回去记得代我向慕白问好,就说他吩咐的我都不负所托,改日让他请我喝酒,呵呵。”眉宇间尽是爽朗,倾霏星眸轻凝,望着眼前这个俊朗无尘的男子轻轻点了点头,尔后应道:“一定!”
马车平缓的驶出了苍云派,倾霏与安儒相对而坐。车厢内虽宽敞,可与男子同处一个密闭的空间还是让倾霏有点儿的不自然,她掀了掀黄玉色的窗帘,欲观赏马车外的景观,安儒看着星眸侧视的倾霏淡淡的笑着,不知他或者是不知呢。少顷,他取出了昨夜的那支竹箫凑近嘴边,清雅的萧音令倾霏从窗外的绿林中回了眸,此时的安儒正闭目吹奏,倾霏的星眸就这样停落在那幅玉朗俊雅的五官上,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安儒。倾霏想起了与他长得有三分相像的安诀,他们不愧是皇室里的天之骄子,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拥有最好的遗传,完美得似造物主刻意雕琢而成的那般。若不是安儒闭目倾霏还不知道,原来他的睫毛是如此的纤长浓密,那如扇的睫毛长在男子脸上本该是妖娆的,可长在安儒脸上却不然,取而代之是他独有的丰神雅致。倾霏记得他的眼睛,如河般柔和,配上他的笑意温润,这样的男子不知令安城里多少女子芳心暗许、日思夜念呢??????
一曲已然,安儒缓缓张眸。入目的是倾霏星目轻合、平静淡然的容颜,让人看不出她是睡了还是醒着。突然,马车一个急晃,紧接着是一连串的颠簸,倾霏还未掀开星眸就已朝前撞进了一个暖意的怀抱。
“小心!”安儒急呼,长臂迅速的环上倾霏,以免车厢的摇晃令她不适。淡雅如竹的男子的气息不由分说的钻进了她的鼻腔,令倾霏有刹那间的面色斐然,然马车还在颠簸着,她不好起身。
少顷,马匹嘶哑过后终于停了下来。
安儒掀开窗幔,然他环住倾霏左肩的手却没有放下。
“江城,发生了何事?”语气不紧不慢,没有半分的责问之色,就是对着下人他也是一幅温润的样子,与那些皇亲贵胄给人的印象形成强烈的反差,倾霏恢复平静的眸子淡淡的泛了泛波澜。
“主子,路是平的,马却受惊了。”那个被安儒唤作江城的侍卫恭敬的答着,语含疑惑。
安儒眉宇轻蹙,似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般,朝窗外喊了一声:“有埋伏,备戒!”
声刚落,两旁的树林就蹿出了二十黑衣人。
“保护公子!”江城大喊,安儒随行的只有六七人,他们皆挡在了马车前与那二十黑衣人毅然对立。
安儒随即转头对倾霏轻声道:“倾霏,我下去看看,你且在车厢内,不用出去。”
语毕终于放开了久环的左肩,倾霏不知外面的情势如何,隐约的觉察到一股肃杀之气。她静坐在那,听从安儒所说。一位皇子既敢带着寥寥几人出远门,那么他和他所携之人的武功定是不凡的。
黑衣人见掀帘出来了一位俊雅男子,看他的气度穿着就知他不是普通人。其中一个眼睛奇小的黑衣人目露馋光的对着中间的那个黑衣人道:“大哥,埋伏了几天,这回我们终于遇上‘金主’了,看那辆马车,指不定里面装的全是金银珠宝呢,嘿嘿!”语毕,发出一连串的贼笑。
右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