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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剑袁琦素负智名,不消说得。便其余如符天遥、谢沉等人,莫不是当代赫赫有名的高手,何等见多识广,却也没有一个瞧出这名气派极大的老僧,是何来历?
钟抚仙得不到袁琦的消息,便知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没能识得出老僧来历;他盘算了一下,才道:“大既与钟某有缘,那就务请不吝指教,钟某这厢听着。”
他的话说得很含蓄很技巧,既无敌意,亦不失身份,也不曾透露他瞧不出对方来历这一点。
如果换了别人,当然可以直接询问老僧的法号来历,但钟抚仙身为五旗帮之主,还领导着一个秘密组织,自应详悉天下所有高人名家的面貌特征,否则岂配担任首领,进行这等举世侧目仇视的大事?
老僧微微一笑,道:“钟帮主居然不认识老袖,却率众做出贩良为娼,通敌卖国之事,倒行逆施,人神共愤,不啻是自取灭亡。”
他这话一出,钟抚仙阵营之人,都微微心动。
钟抚仙严厉地注视老僧,冷冷道:“咱们以前曾经见过面么?”
老僧道:“没有,我们素未谋面。”
钟抚仙峻声道:“既是素未谋面,何故晓晓,你报上名来。”
他的威严气派,亦十分罕见,甚为震慑人心。
龙君谢沉等诸人,都大感有理,认为钟抚仙指斥得甚是。事实上他们心理的转移,与其说是为道理所说服,不如说是在钟抚仙的威严气派之下,恢复了对他的敬仰信服。
老僧微微一晒,道:“钟帮主此言差矣,假如你安安份份,守着五旗帮前贤所创的基业,为帮众谋福利,同时也替贵帮势力范围内的良民着想,这等行径,可获江湖同道赞许,则你认得不认得老袖,没有什么相干。现在你所作所为,丧尽良心,成为天下公敌,则你可能遭遇的敌人是谁,岂能惜然不知?”
他从慈眉中透出杀气,善目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又道:“老衲忝领少林一派,历时颇久,钟帮主居然连老衲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晓得,显然才识有限,未足成为一代好雄。一些从前误入歧途跟随你的人,不妨对老袖之言,仔细想一想。”
他强有力的结论,登时在钟抚仙的阵营中发生莫大的影响,一股暗潮,在这些老好巨猾的武林高手心中激荡。
不过在表面上,可没有一个人露出丝毫声色。
钟抚仙却不禁微露讶色,问道:“大师竟是少林寺掌门人晓月方丈么?”
老僧徐徐道:“不错,老衲正是晓月。”
钟抚仙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道:“尝闻少林寺晓月方丈肤色如玉,视若婴儿,几时变得如此衰老?”
晓月方丈晒道:“外间传说如此,老衲不得而知。但老袖向来是以这副面目与世人相见,钟帮主不去调查清楚,却硬称老衲不是,难道老袖当着天下英雄面前,竟冒充起少林寺的方丈不成?”
他的驳斥,简直有如泰山压顶一般,叫对方全然做声不得。
毒剑袁琦一瞧,对方这一记攻心之计,已收大效,将发生何等影响,殊难测度了。当下高声道:“钟帮主,如若这位高僧真是少林寺晓月方丈,那就更好了,你何不趁此机会,瞧瞧少林寺有什么绝艺?”
钟抚仙面色一沉,杀机外透,道:“二弟此言甚是,晓月大师可愿赐教?”
假罗汉段玉峰胸膛一挺,话到口边,突然忍住。原来徐少龙的手掌几乎掩住他的嘴巴。
徐少龙摇摇头,低声道:“段前辈不要打岔,晓月方丈以悲天悯人的心肠,大显神通,这里面的道理幽深曲折得很。”
段玉峰不管信服与否,时机已经错过。因为晓月大师朗声应道:“钟帮主好说了,老袖不远千里而来,正是要领教帮主的惊世绝艺。”
他这么一答口,战局已经确定了。因为除非有人自问武功更高妙,身份也显得更高,方能插口拦阻,或是挺身代替。
徐少龙大步走出去,那边的毒剑袁琦也越众而出,一望而知他乃是防范着徐少龙之意。
其他的人全都不动,静静地注视情势的发展。
现在由于领袖少林寺的晓月方丈出现,还有晓木大师显示功力的梵呗声,使得徐少龙这一方的声势陡然大增,也使人联想到徐少龙这个“大尊者”,实是有神鬼莫测的手段。
徐少龙来到场中,晓月方丈侧过身子,合什答道:“老衲晓月,见过大尊者!”
徐少龙躬身道:“晚辈徐少龙,参见方丈大师!”
他们这么一行礼对答,人人都恍然明白“大尊者”的身份,果然十分尊隆,连身为少林寺的晓月大师,亦须得行礼问候。而接着徐少龙则是以个人的身份,参见晓月方丈,故此他才自称晚辈,还提名道姓。这寥寥两句对答,竟使得会场之人,都有着庄严肃穆之感。他们这种守礼的精神,必须是在这等正派人物中,方更见不苟。
晓月大师道:“大尊者有何谕示?”
徐少龙欠身道:“不敢当得方丈大师这话,只是刚才方丈大师曾当场晓示利害,使附从歧迷之人,豁然知晓,晚辈因想说不定会有人幡然改悔,脱离那万恶的组织,故此特地出来作一个声明。”
袁琦冷冷道:“咱们最好动手决战,在真才实学上分出高下胜负,若是一味唇枪舌剑,岂不教天下英雄嗤笑?”
徐少龙颔首道:“袁兄之言深获我心,不过本人的声明,对你有益无害,只不知你信是不信?”
没有一个人不觉得他这话十分奇怪,目下既是两阵对垒,快要决定生死荣辱的关头,他身为“大尊者”,怎肯说出有利对方之言?
袁琦也测不透他的心意,沉吟道:“这话岂不是近乎欺人之谈么?”
徐少龙仰天一笑,声音豪雄奔放。所有的人在他这等豪放笑声中,都感到徐少龙含有讥笑袁琦不能了解他这等人物的胸怀情操之意。
徐少龙笑声收歇,才断然道:“本人的声明是,凡是参加钟抚仙秘密组织的人纵然幡然改悔,决意脱离这个组织,重新做人。这等弃恶向善之志,诚然可嘉可佩,但本人奉五老会议谕令,必须严守赏善惩恶之旨。故此凡侮改来归者,从前恶孽并非一笔勾销,日后尚须接受公平审判,追惩其罪。”
他的目光像两道电光似的,刷地扫向第三阵营中的席亦高,严肃地道:“席兄,你怎么说?”
徐少龙这一着,真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清凉上人等都愣住了。
林秋波跌足叹道:“唉!他何故节外生枝呢?”
段玉峰也摇头道:“是啊!难道麻烦还不够多么?”
席亦高在徐少龙炯亮强烈的目光注视之下,心中着实有一瞬间感到茫然。
但他旋即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因为他已预见得到当他受过公平审惩之后,他将是一个清清白白之人,俯仰天地丝毫无愧。定须如此,他方是彻底悔改,恢复了真正的尊严。
他心中热血沸腾,胸臆充满了感激,昂首挺胸走出数步,响亮而坚定他说道:“席某人既敢认错,自然也敢面对一切后果,将来的公断惩处,本人甘愿接受。”
席亦高所愿接受的屈辱,发射出人性的光辉。会场被笼罩在高贵悲烈的气氛中,寂然无声。
毒剑袁琦一阵冲动,大怒道:“席亦高,快夹着尾巴给我滚得远远的。如此贪生怕死,还算得是一个人物么?”
席亦高厉声道:“袁琦,敢于认错,方是人物。我明明错了,为何不改?”
袁琦忽然道:“你出来,我袁琦发誓要在三招之内,取你性命!”
席亦高难以置信地道:“什么?你说三招内要取我席某人性命?”
袁琦厉声道:“不错,三招之内,你敢不敢出来?”
会场都起了一阵骚动,一来袁琦的话,好像太离谱了一点,若是三招之内便可以杀死席亦高,他袁琦立时可以是称为“天下无敌”了。
其次是袁琦露出一种嚣张的态民说的话也不征询钟抚仙意见。倒橡是他有控制全局之权,钟抚仙已退居次位,并非真正的领袖了。
席亦高大步走出来,神色激越患忿。他司掌情报之权多年,是以深知这个恶孽如山的秘密组织,几乎完全是由袁琦一手策划推动的。是以他,肿有数,认定袁琦方是第一罪魁,这刻既已悔改,对他也就感到特别嫉恶痛恨了。
毒剑袁琦横移两丈,远离徐少龙晓月方丈等人,右手从袖中摸出一把短剑,长度最多不超过尺半,剑身上泛刚一层湛蓝光芒。
人人一望而知他这把短剑,定必淬有奇毒。因此只要彼此剑划破了一块皮向,亦将是致命之伤无疑。
席亦高对他手中剑,并不多看。那倒不是此剑不厉害,而是袁琦外号称为“毒剑”,同时以前也曾亮过此剑,所以他不必再度观察,当然他对此剑是很忌惮的,故此也迅即降出他的兵器,乃是一对判官笔。
他脚下不停地向袁琦走去,口中厉声道:“袁琦你有本事在三招之内击败本人双笔的话,我席亦高从今以后,永在武林除名。”
袁琦冷笑道:“当然除名啦!你连性命都丢了,还说什么声名?”
席亦高一直走到距袁琦尚有十二三步之时,身形一顿,看来乃是停步作势之意。但众人心中掠过此念之时,席亦高的人影,倏忽间已冲到了袁琦面前,双笔凌厉刺戳,竟然快得使众人念头都没赶上。
他左笔上刺咽喉,右笔下刺小腹,势式手法刚柔不同,这一招攻出,但见袁琦闪电般疾退。席亦高内力山涌,从笔尖透出,口中“嘿”地大喝一声。忽觉两股内力都碰上铜墙铁壁一般,反震回来,登时抵住了他前冲之势,故此身形随之而停住了。
袁琦这一退不过是七八步光景,此时与席亦高相距极近。面上挂着阴森险恶的冷笑。
席亦高气势仍盛,双笔化为圈打之式,疾取对方的两边太阳穴。
袁琦喝一声“来得好”,短剑起处,护住面门。那短剑剑身蓝光泛射,使人触目惊心。
席亦高的两只判官笔,刺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