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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城茉莉同样在静静等待。她那平静无光的瞳仁在别人看来似乎空白一片。主持人叫道了最上恭子的号码,少女走上台时,茉莉的目光刹那间明亮如晨光。
……
再说回来莲和幸一这边。
听完社先生描述的,关于茉莉之前的遭遇后,莲稍微愣了一下,见状,他的经纪人有些紧张:“我跟你说这件事,是因为以小茉莉现在的情况,我很有可能要挤出不少时间来照看她,我虽然想要尽量不影响莲的工作,但这种事还真不好说……到时候麻烦莲的地方多了,我这样先把难处说出来,是不是太狡猾了?”
“社先生,一直以来,你的工作态度都让我很佩服。我相信即使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你也会处理好的。”莲笑了一下,真实的,并非平常那种交际面具,“而且,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侄女身上的事情不会太过普通。”
“我也知道,她经过那件事后精神受创,平时也不太愿意和我交流,我其实不太懂怎么和她这个年龄的女孩相处……”社幸一说着,想起了茉莉到他家的第二天,他在厕所里遇到她的时候,少女艰难地扯出笑容向他道谢的样子,“不过她是好女孩……”
“恕我直言。”莲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我觉得,还是多调查一下她从前的生活、交友和经历比较好,警部那边也提到她的口供有问题,那些欺负她的人跟她是不是认识的,她实质上究竟是不是你看到的样子……这些,如果你要长时间和这个女孩生活在一起的话,我认为,是必须要了解的。这只是我个人的小小提议。”
社幸一怔了怔,迟疑地开口:“我以为莲你对茉莉是有好感的……”
有着当红男艺人身份的黑发美男挑了下眉:“我的直觉而已……应该说,她跟从前的我有某些特质是一样的。总之,社先生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动,我相信我的判断不一定会比你的高明多少。”
“不,”社幸一终于笑了,“莲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可怕得吓人呢,我可不敢不信呐……茉莉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但无论如何,她现在只是由我来照顾的小侄女而已,这一点,不管她是否有所隐瞒,一直都不会有变。”
“所以我说社先生是个老好人嘛。”莲戏谑地打趣。
“我……”社刚打算反驳,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戴上手套接通电话,还没有出声呢,对面就噼里啪啦地传来好友慌张的声音:“社!小茉莉她的精神看起来真的不对劲,你有空么,啊!!别……嘟嘟嘟嘟——”
LME选秀会现场。
时间倒退到恭子出场的前一秒。
茉莉突然站了起来,在少女赤着脚、拿着萝卜和菜刀站上舞台,并且以一往无前遇佛杀佛的气势在削萝卜花的时候,她一直紧紧地关注着对方那不寻常起伏的情绪状态。那是一种经由精神力无意识变化转换成能量的“熵减”现象,曾经被大宇宙联盟的精神力种族发现、研究并誉为“第一熵减悖论”。众所周知,能量是不可能凭空产生的,而上面描述的现象则是,有着丰富情绪系统的种族,例如人类,却可以靠着虚无缥缈、至今还不知道靠着什么无形物质来进行波动发散的情绪型精神力,凭空地产生可以被接受的强大能量,以此来逆转“能量在宇宙整体上来说一直处于减少状态”的情况。
当初研究这个“悖论”的学者只是单纯地想要了解情绪系统的存在意义。因为“学者”种族本身情绪并不强烈,他们本能地对那些会对外界刺激有激烈反应的种族感到好奇。当发现“情绪爆发”居然能凭空产生能量时,“学者”们也没有想太多,因为他们身周除了几个患精神病的族人外,并没有太多合适的样本。现在不同了,茉莉定定地望着恭子,第一次用除了“研究对象”之外的目光来看待她——那就是崇敬和希望。无论在哪个高等智慧文化里,能够凭空自产“能量”这种重要资源的能力都是闻所未闻的。
恭子的表演完毕,现场响起一阵惊叹和掌声。茉莉直接走上舞台上去,忽略众人或疑惑或惊讶的眼神,抓着恭子的胳膊就开始狂热地发问:“怎么做到的?!”
“练习,不停地……然后还有这把老板特别借给我的刀子,它鼓励了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茉莉,以为她是在问自己关于削萝卜花的问题,恭子老老实实地回答完后,才看见女孩已经不知不觉地拿过她手上的菜刀,晃了晃,发觉没有什么特别,茉莉接着追问:“要怎么做?”
恭子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也没有看到想到了什么、正一脸煞白地拼命眨眼摆手的演员部主管晃得厉害的身形,她用右手作刀状,朝左手作了一个削的动作,模仿削萝卜花的姿势,再望向茉莉时,吓得怨恭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只见结城茉莉拿着菜刀就照着恭子教的姿势,面无表情、眼也不眨地往自己的左手腕上削去!
“住手!!!”天,这孩子在想什么啊!!恭子内心挤成一团的怨念全部都抱头□,她本人一把抓住了茉莉拿刀的手臂,却被少女那出乎意料的大手劲儿扯着差点踉跄了两步,好不容易止住了对方的“自残行为”,恭子和周围目睹事情经过的人一样,心脏还没有落回原处。
最上恭子尽可能小心地劝诱:“结城……呃,茉莉,你、你先把刀子放下好不好……”这女孩子可是侵犯未遂案的受害者,精神肯定很脆弱……恭子连呼吸都不敢放得太大,生怕茉莉一个手抖把自己的手腕削下来。
“不是你教我这样干的吗?”茉莉疑惑地歪头,依然面瘫着反问。她真的搞不懂人类的想法啊!不是她说这样可以学会怎么让情绪波动转化为能量的吗?!不实验一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别把学者当傻瓜啊!!
“不是!我只是做个示范……错误的示范……”我的本意是想让你削萝卜而不是……不是手臂啊!!恭子咽了口唾沫。
“茉莉!!”
从好友那个中断的电话中听出了不详的社幸一终于赶到了现场。他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大吼了一声后,勉强压低声音:“你在做什么?”
“实验‘第一熵减悖论’的操作可行性和必要条件。”
“……”
求翻译啊求翻译啊救命……社幸一无声呐喊。
☆、12观测体十二:罗利宝田
“啪啪啪——”
因为茉莉的“危险动作”而僵持的众人听到身后传来单薄的掌声。扭头,穿得花俏的罗利宝田站在那里,笑着鼓掌,神态里满是赞赏:“小姑娘演技不错,茉莉是吧?有兴趣试试参加选秀吗?”
搞毛啊社长拜托耍宝看场合好吗……演员部负责人都快要斯巴达了,其他人的反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全是不可思议和临近崩溃,特别是那些还在等待面试或者已经面试完毕的选秀会的参赛者,几乎都口瞪目呆地望着那个穿着风格跨地域跨季节的男人,内心已经对这家伙的“冷血”和“凶残”作出了评价。
连准备自残的少女都要逗弄的家伙是有多恶劣啊!
罗利社长却忽略众多刺到他身上的谴责目光,只专注地用那双锐利的、善于发掘才能的眼睛,凝视茉莉那平静得过分、完全失去了她这个年龄的少女该有的活力和热情的脸:“来吧,要试试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牵动别人的情绪,让注视自己的观众因为‘喜爱’而爆发出惊人的精神力量,崇拜、赞誉、鲜花、掌声……这些,你不想要吗?”
爆发……惊人的精神力量?
茉莉无意识地把刀从左手腕处移开,歪着头不解地看向男人。社幸一似乎明白了社长的意图,慢慢地走近茉莉身旁。其他人或多或少地从罗利宝田的言行里看出了些门道,全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他们的社长的表现。
“虽然你表现这种紧张气氛的肢体语言不错,但是最打动人心的,还是要靠表情……”罗利宝田指了指自己的脸,“怎么样,笑一个看看吧?这可比你现在做的事难度大多了。”
所以说,如果我可以制造出“表情”,就能影响周围的人类的情绪,继而探索情绪和精神力之间的互相转化关系,以及那个能量猜想……
这将会是一项让整个次元的存在都震惊和欣喜的实践研究。
少女手掌一松,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她身旁的恭子立刻反应过来,一把将凶器捡起来包好藏起,以免那孩子一会儿抢回去继续“轻生”。社幸一动作也迅速,在茉莉放松全身的一瞬间就扑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将女孩紧紧搂在怀里,确定对方无法再进行任何危险动作的时候才松一口气。
周围的人的感觉和他一样,都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社幸一没有注意到,但头被压着紧贴着他胸口的茉莉可以清晰地分辨,这个男人分明就在轻轻地颤抖。
那是一种无意识的生理反应,在遭遇巨大惊吓之后的、肢体忠诚的反馈。
这位小叔叔到底有多紧张她,至少当事人意外地有一点朦朦胧胧的体会。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被迫埋首在社幸一怀里的茉莉,真的有按罗利宝田那个只是战术性的所谓建议在尝试“微笑”。
……也幸亏没有多少人看到。外星怪的这个笑简直不堪入目,一张漂亮脸蛋几乎被这个表情撕得粉碎,这种限制级的画面绝对不适合给刚刚才提心吊胆了一番的人们过目。不过由于角度原因,借着提出糟糕提议继而瓦解茉莉“武装”的罗利宝田是那能够“欣赏”少女费尽心力进行模拟的结果的、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
在娱乐圈混成了老油条,惯于被美丽的东西充斥视野的社长大人的狗眼差点瞎掉。
他的脸皱成一团,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是认真的……认真地微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这样一个好苗子难道有面部表达障碍?!
爱才如命的LME社长感觉自己像是捡到了块璞玉,然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