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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吃了媳妇茶;三太爷便立时叫管家送来账册;立时分了家。
他被这惊雷炸的稀里糊涂中;就连同小妻子一道被“树大分枝”分了出来。
三太爷甚至连儿媳妇“三朝回门”都不等;可见他心中不仅埋怨妻儿;连带乔家也怨上。
若是三老太太给儿子定的是旁人家的姑娘;三太爷许是不会迁怒;可乔家是沈家姻亲;三老太太与乔太太又是同胞姊妹。要说乔家不知晓二老爷身上本有婚约;那才是扯谎。
三太爷并未去指责乔家如何如何;可也没有与乔家会亲家的意思。
二老爷当年不过十七岁;带着十四岁的小妻子;被管事们送到城西南的一处三进宅院。
三太爷看来是真厌了这个儿子;沈家在京城正东偏北方向;二老爷的新宅就卖在城西南角。
二老爷当年愤愤中带了羞恼;不肯求饶;一心要在功名上有建树;下一科与大老爷同科下场;会试为亚元;殿试为二甲传胪;比大老爷名次都高。
二老爷骄傲地回老宅;希望能得到三老爷一句夸赞;也希望三太爷能看在他出息的份上原谅他;让他们搬回来。
三太爷只道:“做官就是做人;你不会做人;也做不好官;不过翰林院又添一酸儒亦是天下之幸;使你不得负君负民”
二老爷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只觉得一盆冰水迎面泼过来;心都寒颤颤。
他当时不服气;只觉得自己未必比大哥差;一心惦记封阁拜相;可二十几年过去;他正如三太爷所说;依旧混迹在翰林院;不曾做过掌印官。
又过了几年;孙太爷在南边故去;孙家管事尊主人遗嘱扶灵北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接风洗尘(七)()
孙家在京有旧宅;可孙太爷是暴毙;属于“外丧鬼”;不能在家里丧;只能在寺庙治丧;好为亡人祈福。
孙敏早已远嫁江南;孙家没有第二个能主事人;后事全部由三太爷料理。
大老爷、大太太为孝子孝妇;年幼的三老爷与三娘亦是戴子侄孝;孙太爷的灵柩在柏林寺停灵治丧整整七七四十九日。
三老太太欲前往祭拜;被三太爷喝骂回去;二老爷听闻;与妻子换了素服;前往吊祭;也被三太爷撵回来。
待到孙太爷下葬;三太爷精气神也差不多。一场风寒下来;就卧床不起;渐渐不支。
二老爷是真的悔了。
他没想到三太爷会怨他这么多年;没想到三太爷一直都不肯原谅他;没想到孙太爷离开京城后竟然真的“不得善终”;引得三太爷这般愧疚。
在三太爷床榻前;二老爷哭的似的孩子;祈求父亲原谅自己年少时的轻狂与轻率;誓一定会供奉孙太爷香火;照拂已出阁的孙氏;不让孙太爷走的不安心;绝对不辜负孙家对沈家恩情。
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孙家老父弱女;父已丧、女已嫁。
三太爷直直地看着次子半盏茶功夫;一个字也没有说;反而对旁边侍立的大老爷交代道:“子不类父。永不许他去祭拜你伯父;永不许他去扰敏娘不安生”说罢;便闭上眼睛。
这是三太爷在世的最后一句话;没有原谅妻;也没有叮嘱长子如何;也没有不放心幼子幼女;而是留下了四个字点评次子;留下了两个“永不许”。
逝者已矣;二老爷却是在悔恨中留下永恒遗憾。
直到沈珞出生;沈家终于有了第三代;二老爷心中方告诉自己;“子不类父”但“孙可肖祖”。自己这辈子让父亲失望了;一定要好生教导儿子;让他成为三太爷喜欢的那种子孙。
几十年的情景;恍如梦幻。
二老爷闭上眼;要是当年……若是当年自己没有做出那样选择;会是什么情景?
孙太爷不会离京南下;不会暴毙而亡;父亲也不会因愧疚郁郁而终;母亲也不会跟着去了……孙敏……孙敏会成为像大嫂那样贤妇……自己没有珞哥;却会有像瑞哥一样的孩子。
为什么自己当年会那样愚蠢?真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他算是什么?怪不得父亲会对他失望。
他为自己找了种种理由;却不能掩饰他的“不孝不义”。
如今落得老来丧子的下场;是不是老天爷予他“背信弃义”的报应?
二老爷慢慢张开眼睛;肩膀一下子耷拉下来。
即便在接下来请安见礼中;他神色依旧和蔼;口气依旧亲切;可众人都看出他的虚弱。
二太太始终没有露面;沈全年纪最长;少不大问一句道:“二伯;二伯娘那里;我们是不是也当见礼?”
二老爷摇头道:“你们二伯娘精神不好;过些日子再见吧;反正往后日子还长。倒是你们大妹妹;该出来见见族兄们。”说罢;便吩咐旁边侍婢道:“去叫大姐过来。”
那侍婢应声下去;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带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娘子。
这小娘子一身素服;眉眼极精致;头上梳着双鬟;倒是个落落大方模样。
众人便知晓;这是二老爷庶女。
虽是庶出;这大姐却也是独女;倒是不能当成寻常庶出看。
二老爷便对众人道:“这就是你们大妹妹玉姐;今年十一;比侄儿们都小些。”又对沈玉姐道:“来给你诸位族兄见礼。”
大家互相见过;二老爷面上早已劳乏不堪。
沈全便带了大家起身;与二老爷作别;又随吴妈妈回到内院上房。
这边席面已经摆好;分了两桌;三太太与大太太一桌;沈家诸子与大老爷、三老爷一桌。因是家宴;众子又是没成家的小辈;便也没有设屏风。
沈家众子这桌;大老爷居上位;左手是三老爷;右手是沈全、沈珠等人序齿排列;最后是沈珏。
饭菜倒是精致;煎煮烹炸一应俱全;一半淮扬菜;一半是北方风味特色菜。却没有上酒;到底是在沈珞丧中。
不管诸子之前心中作何想;从二老爷那里回来后;情绪都有些低沉。
除了沈瑞之外;其他六人;不约而同地想家了。
儿女对父母来说是身下掉下的骨肉;父母对于孩子来说也是顶天立地的倚靠。
出远门的兴奋;随着千里跋涉已经淡去;对于京城的好奇与渴望;在进入京城后也弱了许多;剩下的就是想家。
大老爷与三老爷都不是话多的人;大家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这顿“接风宴”吃的有些沉闷。
因大家是远道而来;旅途劳乏;用完晚饭;大老爷与徐氏便打人送他们回去。
待梳洗完毕;沈瑞躺在床上;抱着被子舒了口气。
同样是冬日;松江的冬日看似天空挂着暖阳;可实际上湿冷湿冷;屋子里即便点了炭盆;可被子总像是捂不热似的;京城的屋子;因是地龙与火墙的缘故;则要暖和多了;穿着中衣都丝毫不觉得冷
不管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自己果然更习惯京城的气候。
可像沈珏晚饭前说的那样;充当个小可怜似的凑到二房避难;真的好么?
子不言父过;自己这里是什么都不能说。可沈珏说的又太多;将四房丑事摊开来;固然有太安人与沈源不慈;可也显得孙氏愚笨;连唯一骨肉都没有护住。
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即便没有二房过嗣这回事;以孙氏之前安排;沈瑞以后也会过的很好;只要他在科举之上走的顺当些;就能尽快离开四房。自己私产有了;靠山也有了;真的要给自己找一对名义上的父母?
沈瑞没有去想同为族人“兴灭继绝”的责任与义务之类;更多的是考虑得失。
他已经十二岁;转年就十三;徐氏可以以“孝道”的名义压着他进京;却不能勉强他过继。
就从沈珠、沈琴等人的反应看;这二房嗣子之位还真不缺人选。
即便徐氏真的属意他;只要他坚持摇头;就没有人会勉强他。
可相对于张老安人的恶意与沈举人的龌蹉;这三老爷、三太太做嗣父母;似乎并无什么不可接受的。
从三老爷说话行事看;他是个直爽安静的人;三太太也娴静温柔;不像爱多事的。
沈瑞闭上眼;决定顺从自然。
至于大老爷深思、二老爷哀痛之类;还是不用去探究那么许多。
半梦半醒之间;沈瑞却觉得不对劲;只觉得眼前床幔帐在动。
沈瑞睁开眼;便见一个黑影影影绰绰;出现在床边。
沈瑞立时惊起一阵白毛汗;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沈瑞瞧出不对劲来;试探地问道:“珏哥……”
“瑞哥;我睡不着……”沈珏带了哭腔道。
沈瑞坐起身来;道:“这是想家了?”
沈珏耷拉下脑袋;道:“我方才做噩梦;梦见我跟珞大哥似的没了;祖父与老爹都病了……”
半夜三更;听到这样话题;实是令人不舒服。
沈瑞忙道:“梦是反的;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我想祖父了;想我爹了;我想回家……”沈珏嘟囔道。
沈瑞摸了摸他的头道:“明日你不是就去械大哥家么?咱们才到京城第一日;即便你再想的厉害;这中间隔着一个大年;也不能立时回去。”
说到底沈珏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即便平素看着懂事;可这头一次离开父母家人;心里自是不安。二老爷下午时露出的病态;又让沈珏跟着心惊。宗房大老爷的年岁;可比二老爷还年长好几岁。还有宗房太爷;将八旬的人了。
沈珏现下恨不得立时飞回松江;立时守着太爷与自己老爹过日子;看着这两位平平安安的才能放
可松江距离京城;不是一、二百两路;是两千多里远。
沈珏拉着沈瑞的胳膊;闷声道:“瑞哥;等出了正月;不管这边嗣子出来没出来;我都想要回家;怕是不能陪你了……”
沈瑞想了想道:“这里可是京城;有国子监;有皇城根;你来之前不是说都想要去见识见识?千里迢迢折腾这一回;不四处见见就回去;可甘心?”
沈珏被引得有些心动;纠结道:“可是祖父年迈;我爹年岁也不轻了……”
十二岁的孩子;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