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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道:“勤学;这孩子早年在御马监当差;也是内学堂出来的;功课卓越;曾被几位学士赞过就是现下;公事之余;也见他手不释卷内学堂里出来的中官多了;像这孩子一样将功课规矩都学到骨子里的还真没有几个
弘治皇帝点点头道:“这周身就带了书香气儿;确实与旁人看着不同。”
年轻内官躬身低头;额头已经渗出汗来。
弘治皇帝这边却没有了后续;与萧敬两个又说起别的来。
过了一刻钟;年轻内官才随着萧敬两个从乾清宫退出来。
刚出门;就与坤宁宫的内官碰个正着。
那内官见是萧敬;忙推到一边;毕恭毕敬道:“萧爷爷”
萧敬眼皮一抬;瞥了眼那内官手中的提盒;淡笑道:“皇后娘娘又给皇爷送汤了?”
那内官躬身道:“是;南京秋贡到了;娘娘亲手做了羹汤”
萧敬摆摆手;道:“那快送去;莫要凉了”说罢;踏步而去。
他身后的年轻中官;对那提盒内宫躬了躬身;随着萧敬去了。
司礼监在皇城里;宫城外东北角。
回到司礼监后;萧敬对那年轻中官道:“栖岩;这些日子去了乾清宫几次;都看出些什么了?”
这年轻中官不是旁人;正是曾私下与王守仁“师兄弟”相称的司礼监主薄刘忠。
刘忠想了想;压低了音量道:“皇爷越发清减皇后娘娘如今的日子怕是不大顺心”
皇帝面容清减;一眼都能看出来。皇后娘娘宠爱最盛时;曾常驻乾清宫后殿;与皇爷同起同卧;如今却是只能打发中官往御前送羹汤;这待遇可是天差地别。
萧敬点了点头;眉头拧成一团。
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就是几位阁老见他;都要客客气气;可谓是风光无两。然;萧敬心里也明白;自家一身荣辱都系在皇帝一身。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仅仅适用于外朝;对于内廷也同样适用。
对于内臣来说;想要善始善终;也不是容易事。
像今上皇爷这样性子宽和的皇帝百年一见;萧敬因是帝王心腹;比旁人更清楚皇帝身体状况;不免忧心;想要将刘忠送到东宫的心思;也就越来越切。不过他素来谨慎;才不会私下去动什么手脚。
皇爷还在;就去巴结东宫;想要谋个从龙之功的不是一个两个;可这个人不能是萧敬。
否则的话;引得皇爷着恼;不用等皇爷殡天;现下一句话就能发作得了他
“不能让东宫那些人起来”萧敬阴沉着脸道。
皇爷宽和;鲜少处置内官;可御前内官之间的倾轧从来没有停止过。即便是断了子孙根的阉人;不能算是真男人;可对于权势金钱的渴求却从不曾减少
萧敬作为有资历的御前近侍;是内官倾轧之中的获胜者;也执掌了内廷权柄;至于东宫那些内官;多是落败者;即便在二十四衙门挂着少监之名;也是虚职。
作为大权在握的红衣太监;萧敬本没有将那些人放在眼中;不过在刘忠“不经意”的提醒下;想起了自己与东宫系内官早年的龌蹉;不免担心起以后来;这才生了往东宫送人的心思。
想到这里;萧敬又看了看刘忠;依旧是十分满意;吃了一口茶;笃定道:“过了今日;皇爷应会叫人打听你的底细给太子选伴当;去年就提过一遭;就是东宫那帮混账搞鬼;才不了了之如今皇爷对东宫关注尤甚往日;说不得过几日就要主动开口叫你过去”
刘忠听了;带了犹豫道:“师父;徒儿真要去侍奉太子么?”
萧敬笑道:“这还有假不成?若不是要送你过;杂家筹划了一个来月;所为何来?”
“可是徒儿听闻;殿下念旧情;东宫近侍;只重老人;新人都凑不上前去”刘忠迟疑道。
萧敬轻哼一声:“哪个老人不是从新人熬不上去?就是现下东宫那几个得了头脸的;也不是一开始就服侍太子东宫真正称得上老人的;早被刘瑾他们几个挤得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要是南京六部尚书病休或致仕;对于京官来说;不过是一句笑谈;可京城六部尚书请辞;那就是引得四方震动的大事。
京中九卿之缺;本就是可遇不可求。今年又是“京察”之年;有资格升任的不是一个两个。不过是之前大九卿瞒着;即便下边的年资到了;上面不腾地方;也无力可使。
兵部尚书刘大夏不必说;年老疲软;等着他告老的京官不是一个两个;刑部尚书沈沧这里;则是让人拿不准;这是真心致仕;还是虚晃一枪想谋其他?
得了消息的官员各有思量与怀疑;可是与尚书府亲近的族亲与姻亲便只有震惊。
今天不是寻常日子;今天是秋闱第一日;沈瑞今日下场。
不管今日沈瑞应答的如何;有了沈沧的病养;接下来沈瑞身为嗣子就要侍疾;下两场考试就不能再进场了;否则就有不孝之嫌。
以沈沧为人;但凡身体能坚持;也不会舍得耽搁沈瑞乡试。如今坚持不住;那定是身体真的不好了。
众人心急火燎;顾不得等到衙门落衙;就各自请假出来;前往尚书府。
最先到的是大理寺卿杨镇;他既是沈沧妹婿;也是沈沧师弟;在沈家也是登堂入室。他也不在前院客厅候着;直接叫管家引他到正院来。
沈沧吃了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徐氏得了消息;迎了出来。
“大嫂;大哥他”杨镇满脸担忧问道。
徐氏往东屋望了一眼;低声道:“老爷睡了;姑老爷请随我到西屋吃茶
杨镇虽是书香门第出身;可家道中落;要不是岳家扶持;也就没有今日。如今虽已经居九卿高位;可杨镇对沈沧这位师兄兼大舅哥的感激始终不减。
杨镇得了消息;匆匆赶来;额头上都是汗;却是顾不得擦;直接开口道:“大嫂;大哥他到底怎么样了?”
徐氏苦笑道:“就算今日姑老爷不来;老爷明日也要打发人去请姑老爷说话自打三月国丧后;老爷身子就不大好;端午节前犯了宿疾到了七月;就不大好;这旬月来;都在勉强支撑”
杨镇听得脸色乏白;两家除了是姻亲;还是盟友。
如今正是“京察”的要紧时候;谁晓得沈沧倒了;会不会有人盯着他的大理寺卿之位。除了沈家;杨镇在官场上虽也有几门关系;却都是面子情。
杨镇的担心;一半是真心为了沈沧;一半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他踌躇了一下;道:“大嫂;大哥那边;对我可否有什么提点?”
第四百一十六章 百年归寿(五)()
沈沧确实与妻子提过杨镇的事;只是徐氏知晓自己到底是内宅妇人;有些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就少了分量;便道:“瞧着老爷的意思;是要明日请姑老爷过来详谈来相关内情;我倒是不知”
沈沧沉睡未醒;徐氏已经先一步打发人去请三老爷与沈瑞过来陪客。
不过等三老爷与沈瑞过来;奉命来沈家问疾的内官与太医也到了。
宫里来的天使;沈家自是上下都来前院接旨;已经睡着的沈沧也被叫来。
天使传的是天子口谕;命沈沧勿要以公务为念、好生休养;云云。
沈沧病情;早先瞒着是为了不耽搁沈瑞乡试;如今沈瑞知晓了;沈沧病也没有什么要隐瞒的。太医望闻问切一番后;又看了沈沧之前用的方子。之前在沈家看病的大夫;也是出自太医院一脉;并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乡村野医。太医只说方子开的极妥当;并未为了昭显自己能耐就去改方子。
不过如此一来;也说明这太医对沈沧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默认了前面大夫的结论。
沈沧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便也不予太医啰嗦;只再次叩谢皇恩。
杨镇眼见皇恩浩荡;遣了太医过来;本还心里存一丝侥幸;见了太医反应;只觉得当头一盆冷水泼直泼下来。
看着即便知晓命不久矣却依旧从容自如的沈沧;杨镇真是自愧不如。
天使与太医还没离开;沈理与沈瑛双双到了。
沈瑛年轻资历浅;沈理却是翰林学士;常到御前行走。那天使认识沈理;眼见他脸上带了焦急;满眼关切;心中对于尚书府的分量就又掂量掂量。
之前看着这边除了沈尚书;只剩下老弱;已呈日薄西山之势。不过有大理寺卿为姻亲;有翰林学士这样的族亲晚辈;沈尚书还有个兄弟为从四品官;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起来了。
这天使态度就客气三分;收了茶封后谢意也真挚;领了太医回宫复命去了
看到沈瑞在家;杨镇与沈理等人先是吃惊;随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要不是沈瑞已经弃考;说不得沈沧也不会这样于脆地上折子。
众人都到了;沈沧就没有再回内院;直接带了众人到前厅。
沈沧这些日子;连咳带喘;气短的厉害。要不是靠延寿丸压着;就是咳嗽不断;平躺都不能。今早他去衙门前用了一丸药;如今到了下午药效差不多;需要再来一丸。
徐氏知晓人参性烈;固然将病情压住;也是催命的东西;不肯让丈夫再服那个;只叫人上了预备好的冰tang荸荠。
沈沧无奈叹了一口气;喝了半碗糖水;虽有些效用;可依旧是不住地咳。
眼见这清瘦老人每咳一声;胸口就跟风箱似的;沈理与沈瑛都看不下去;移开了眼。
虽是满心关切与疑问;不过当着沈沧的面;沈理与沈瑛两人都没开口。
还是杨镇先开口道:“太医回御前复命;以皇上仁厚;依会恳留大哥、不许致仕;只是外头怕是就要不安生大哥可有什么安排?二哥那里以后如何
沈沧真病了的消息传出去;那些等着谋缺的官员就要闻风而动。到时候就不是一个缺出来的问题;尚书空缺;侍郎升尚书、侍郎空缺;其他四品京官升侍郎;四品京缺空缺;一连串下来;可是一窜空缺出来。
要知道沈洲可还在外任上;要是沈沧上一封遗折;提及家中老妻幼子无人相托;今上待下仁厚;说不得就会将沈洲调回京城。就算沈洲三年前才升了官;如今再上一步;年资不够;不过小九卿衙门中也有品级不高的辅官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