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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过玩笑话,便当说正事,刘忠也不相瞒,将皇上对沈瑞的期许,以及皇上借他口传给沈瑞王守仁即将大胜而归的消息统统告诉了沈瑞。
沈瑞听到王守仁消息不由精神大振,打心底里为这位师父高兴。
说到灾民,沈瑞先是说了他扣下那几个灾民首领讯问的事。
果然是有人找上了几个受灾村子的里正,许银五十两到百两不等,让其带着大家出来逃难,每到一个指定的地方,里正都有一笔银子拿。就这样一步步引人到了京城。
这一波人是左近的几个村子,彼此不少相熟甚至有亲的,因此最终汇成一路。
出来时有四百多人,沿途不免有老幼病弱倒毙路边,走到这儿也就只剩三百不到了。
然而,可不光这一波人出来。
灾民的事被皇帝踢爆后,才陆续有河北各县报有流民迹象,只是几波流民人数都不太多,几十人一波的也有,百来人一波的也有。
“我不好私下用刑,得了的口供都与条陈一并呈给皇上了,师叔这边若是来调灾民分批往西苑去,这几个人是不是由衙门拘走,再细细问过?”沈瑞道。
刘忠还未答话,张会已道:“这个皇上倒是吩咐我了,回头栖岩去调人时,我着人去送那几个到北镇抚司。”他顿了顿,道:“总要挖出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
山西紧邻塞外,百姓要供给边关兵事粮草劳役,负担最重,若是煽动那里的人都跑了,这关也不必守了。
而且,灾民直奔京师重地,也绝不是简单之事。
三人又商量了一番西苑以工代赈之事,就决定一同过去西苑,实际察看一番,再补充计划细节。
到了西苑寿哥选定那一片地,三人查看了前朝留下的象坊等建筑,又依照那园林图稿对比一番,敲定了灾民首先要修葺的住所,以及为将来统一调集来做工的匠户搭建临时居所。
三人边看边聊,将如何分类手艺人和农夫,如何男女分营管理,如何安排妇人负责浆洗厨下,哪片地先清理,哪里先修渠都一一讨论来。
刘忠不愧是内学堂出来能进司礼监的高材生,记忆力极佳,沈瑞特地带出来的笔墨也几乎没用,全凭脑子记忆种种补充之处,让沈瑞佩服不已。
三人打西苑里出来,已是日暮时分。
张会张罗一起吃饭,刘忠虽在宫外有宅子,但想先回宫向皇上复命,需要下钥前回宫。而沈瑞有孝在身,虽过了小祥,仍不宜出入酒肆应酬。
因此只好就此作别,约好下次再聚。
正在街头道别时,忽然那边有人喊张会的名字。
三人勒马望去,那边两个锦衣贵公子带着一众仆从而来。
当先一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青年打马过来,原是笑呵呵奔着张会去的,待近了看清张会身边的沈瑞,便是“咦”了一声,还笑道:“沈二!许久不见。”
因天色已暗,那人行到跟前才瞧见刘忠,不由“哎呀”一声,刚想大声问好,忽然想起是街上,忙又急急捂住嘴,笑得尴尬,道:“刘大人。”
沈瑞也看清了来人,是许久不见的周时。
近几次寿哥出宫来玩都没带周时,再看此时张会脸上带着几分客套的笑容,沈瑞也知周时已是不在寿哥的核心圈子内了。
周时对几人的态度毫无察觉,兴高采烈的向张会道:“如今我换了值,也遇不上你了,几次去找你都不在,难得今儿碰上,我正要同表哥去吃酒,不如同去,小弟做东!”
张会摆了摆手道:“今儿也是不巧,刘大人要赶在下钥前回宫,沈二你也知道,在孝中呢,哪里能喝酒。改日再去,你有这心,我岂能不宰你顿好酒。”
周时颇为遗憾的看了又看刘忠,不住道:“真是,真是,唉,早就想请刘大人了,大人忒忙,总也不得空闲”
他正喋喋不休间,另一个锦衣贵公子已到了跟前。
张会见礼道了声:“贤大哥。”向沈瑞和刘忠介绍了此人,重庆大长公主之子周贤。
沈瑞客客气气的见罢礼,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温和的贵公子。
那害死沈珞的凶手周贸,正是眼前这人的庶弟。
而这位“素有贤名”之人在听了兄弟的恶行后,亲自登门道歉,又以“不孝”为名将庶弟周贸除族。
未几,周贸就“酒醉落水身亡”。
周家一命赔一命,沈家也不能不依不饶。
然而,沈珞的真正死因,也就无人可知了。
(本章完)
第593章 鹡鸰在原(十一)()
作为先太皇太后周氏所出的唯一公主,宪宗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重庆公主在成化、弘治两朝倍受恩宠,可谓彼时天下最为尊贵的公主。
驸马周景书香门第出身,又酷喜读书,也深得宪宗宠信,常常随扈,掌管宗人府,风光无两。
周贤自小出入宫廷,那周身的气度远非暴发户庆云侯、长宁伯兄弟子孙所能比的,周贤也是颇为看不起这两位亲舅公家人那外戚跋扈的做派。
弘治八年、十二年,驸马与大长公主先后辞世,周贤借着守孝也逐渐拉远了与舅公家的距离。
尤其是弘治十七年太皇太后周氏薨逝后,周家人竟然还没有半分收敛,周贤便越发远着这两家子了。
虽然走动少了,但到底有着血脉关系,想彻底撇清也是不可能的,且总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表兄弟,真求到面前来,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回绝。
今日,周贤便是被周时约出来,说是吃酒,实际也是有事相求。
周贤向张会等几人问了好,他自从重庆大长公主过世后已少进宫,并不认得刘忠,但到底是自小在宫中行走的人,对宫人非常熟悉,瞧着刘忠的言行举止和周时的态度,便已猜到这怕是小皇帝身边的内官。
只是他可不会如周时般巴结,互相见礼时也带着几分勋贵的矜持。
周贤还是留意沈瑞更多一些,虽然他也如沈瑞一般淡淡的,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曾说,但也将张会、刘忠与沈瑞相处的细节看在眼里。
既然张会等人拒绝了饮宴,周时也不好硬拉着人去,只得悻悻的放人走。
张会三人走出老远,回头见周家表兄弟进了一家酒楼,张会才向沈瑞低声道:“别看先太皇太后仙去了,庆云侯、长宁伯周家不如从前,但周贤这边可没什么影响,还是颇得圣眷的。”
他的声音更加低了,近乎耳语,“九月初兵部奉诏查武官冗食,锦衣卫这边也是裁革的裁革,降级的降级,周贤被写在折子最前头,是头一个要降一级的,但皇上愣是没动他。”
沈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张会怕也知道当初沈周两家的人命官司,这是委婉的告诉他,要想向周贤寻仇,须得掂量掂量寿哥的态度。
沈瑞哑然失笑,只点头表示知道了,却不说破,张会虽是想多了,但这份提醒他也领情。
他微微眯起眼看着那酒楼,现下的沈家须得静静蛰伏,且待他日,周家,张家,账慢慢算来……
*
酒楼之上,周贤也静静看着张会三人走过街巷,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周时正在一旁滔滔不绝说着刘忠如何如何在皇上面前得脸,又有些抱怨张会最近变得忙碌起来,很难约到,再说沈瑞如今守孝,也没甚新鲜玩意进上,好生无趣。
周贤心下冷笑,张会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偏这傻表弟一点儿没看出来,人家为何不应约,不是摆明了要远着你?
周时原就是个没心机的,这点其实在人精扎堆的锦衣卫很受欢迎,大家通常都喜欢笨一点的同僚而非心眼多的同僚。但糟糕的是他的大嘴巴,心里存不住话,又傻大胆什么都敢说。
当初先太皇太后周氏在世,周时有这尊金佛做靠山,怎样都无所谓了。
但如今没了靠山,周时这条缺陷就要了命了。
张会就是因着听过周时的“口无遮拦”,生生被吓走的。——宫中是什么地方,周时若说了什么要命的话,听着的人也难保不被灭口。
因此张会才暗中使了银子寻上官调了值,不再与周时一班,平素也减少了来往。
盐引与选妃诸事之后,张会更是巴不得离周家远远的。
其实周时也不是傻透了的,自从周太皇太后故去,他再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也感觉到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变化。
但他自己并不知道真正的症结所在,只以为世人皆势利眼,颇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之感。
待周家盐引事闹出来,寿哥这边也不怎么宣召他伴驾,昔日不错的伙伴也渐行渐远,周时心下也着急起来,加之年岁渐长,他也越发懂了经营人脉的重要,因此倒是扒着张会这样“脾气好”的哥们。
“皇上原就认识了那位先沈尚书家的嗣子?”周贤收回视线,借着桌上上菜的功夫,摆弄着筷子,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周时本是旁的事来寻周贤,这会儿既然遇上了这三人,忍不住向这素来关系亲近的表哥取经:“是,先帝爷在时,皇上出宫玩耍认识的。这沈瑞年纪虽小,会玩的花样却多,极是好玩的。贤哥,你说,我是不是也当寻摸些个好玩的东西进上?”
他却是丝毫想不起来,当初沈家与驸马府还隔着一条人命的。
周贤眼神晦暗莫名,口中只淡淡道:“皇上在东宫时,喜玩乐也没什么,如今掌管天下,日理万机,玩乐还是放在一旁吧。”
见周时不以为意的样子,周贤心下一叹,语气又加重了些,“你别觉得我说的都是套话,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又在宫里当值,当多关心关心朝上的事。如今阁老们正盯着皇上的学业,最忌讳那些引皇上贪玩的人,你竟别兜头撞上去才是!”
周时心里是同意的,但不免嘴犟道:“我怎的就不知道朝上的事儿了,前几天朝上还吵着沈瑞他二叔丢官罢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