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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蹙眉不满地说:“难得回家来一趟,总是要过夜再走,天黑前回去,像什么话?沈溪……”
谢迁本想骂“沈溪小儿不会做事”,但忽然想到沈溪这会儿还在宣府,事情跟他没多少关系,似乎怪错对象了。再者,沈溪是小孙女的丈夫,当着小孙女的面骂孙女婿,那也太不会做人了。
徐夫人赶紧说和:“老爷,君儿能回来看看就好。沈夫人是个明事理之人,对君儿很好,君儿身为沈家之妇,自然应该以沈家为家。咱希望她一家和睦,哪里能盼她多回来?君儿即便想留下来过夜,咱也不能迁就她,免得旁人说闲话。”
“妾身本以为老爷今日回不来,之前才差人去通知老爷,没想到老爷这就回来了……实在是让人喜出望外。”
徐夫人说个不停,谢迁感觉一阵心烦意乱,但他并没有发怒,毕竟徐夫人说的句句在理,希望孙女好,就不该希望孙女时常回娘家。这时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老是回娘家绝对不是好事,会被人戳脊梁骨。
谢迁面目表情,冷哼一声:“回来有何稀奇?宫里冷冷清清,怎及得上家里自在,呃……夫人可有准备晚饭?”
“老爷,这不正安排下人准备吗?府门外尚有沈家仆婢,不妨一同叫进来,盛情款待?”
徐夫人看到小孙女,觉得沈家人很会做事,于是便投桃报李,除了打算招待沈府送谢恒奴回娘家的仆婢,还准备送一些礼物给谢恒奴,让她带回去送给家里的姐妹。
徐夫人虽然得不到丈夫的关爱,但谢家她才是当家人,谢迁基本不碰银钱,就算金氏能得到谢迁更多的宠溺,却拿不到谢家内宅的话语权。
谢迁点点头:“行,那就这样安排吧。”
……
……
谢家一片和睦,欢声笑语不断。
前院里,送谢恒奴来的朱山和两名轿夫,由谢府管家招待。而内院饭桌上,谢恒奴的孕事成为女人们关注的焦点,话题多围绕此展开。徐夫人一直嘘寒问暖,生怕孙女在沈家有什么不方便,还不敢对家里人说。
谢恒奴道:“祖母,您尽管放心就好了,君儿在沈家什么都好,就是……七哥一直出门在外,见不到人,不过夫人说七哥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谢恒奴在外面会自觉改变对谢韵儿的称呼,因为谢恒奴的身份是妾侍,她在沈家地位不高,但沈家基本不论主次尊卑,连丫鬟都能得到善待,更何况是相府出身跟沈溪感情甚笃的谢恒奴?
提到沈溪,一家人均不由打量谢迁。
别人都不知沈溪出征后的状况,毕竟沈溪领兵涉及的是军中的机密,归期自然也需要保密。
谢迁冷声道:“沈……你家相公,如今正在边关建功立业,不用太担心,暂且没什么事,估摸这一两个月内便能回来。你回去后安心养胎,最迟……到年底吧,这场战事料想用不了太长时间!”
谢恒奴听到谢迁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回谢家,除了省亲外,还有个目的,就是帮沈家老小探问一下沈溪的状况,毕竟这些消息无法从别的渠道获悉。
虽然谢迁所说不多,但基本可以肯定两件事,那就是沈溪暂时平安无事,再就是边关战事快结束,沈溪即将回来。
谢恒奴聪明伶俐,分析出这两点后,笑逐颜开,自信回去跟自家姐姐说及,一家上下都会高兴,那时候她就是沈家的大功臣。
既能回娘家看看想念的祖母、叔叔婶婶、谢家亲眷,还能完成任务回去有交待,谢恒奴心中多了几分满足感。
徐夫人似乎察觉到孙女的开心,她年老后,也学得越发地精明,大概猜到孙女心事,不由帮孙女多问两句:“老爷,沈大人在边关……何处呀?不知差事办得如何?朝廷可有定下归期?”
谢迁本想说,还问在何处呢,出了居庸关根本就没走多远,要回京城也就六七天的事情,就这么一段短短的行程,臭小子居然走了一个月,这会儿居然无中生有假报敌情,差点儿就要被皇帝和朝廷追责!
但见小孙女那期待的神情,谢迁犹豫了一下,笑了笑道:“差事办得不错,陛下多有嘉奖,西北战事即将进入尾声,他要回来,可能是冬月间吧。”
之前还说是年底,如今直接说可能是冬月,时间等于提前了一个多月,谢恒奴心中有数,并没有插话,但在心中默记下来,准备回去说与谢韵儿听。
一顿家宴,吃了半个多时辰。
谢迁没有跟以往一样板着脸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因为他自己就有许多话想问问谢恒奴,满桌子的人,都往谢恒奴的碗里夹菜,谢恒奴就算是个孕妇,一次也吃不下这么多东西。
“多吃点儿!”
徐夫人还在往谢恒奴的碗中夹菜,而且尽找那种肥腻的荤食,“吃好吃饱,才好生养,别担心身子胖,我生你二叔那会儿……”
“嗯嗯!”
谢迁听妻子走题了,赶紧清了清嗓子,略作提醒。
徐夫人这才改口:“吃饱了,干活才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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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五章 知己?(求保底月票!)()
送走谢恒奴,谢迁老怀安慰,看到孙女幸福的模样,他便觉得心头最大的石头落了地,他以前非常担心谢恒奴在沈家受欺负。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沈溪这小子,惹出的事可不少,这次或许本就不该让他领兵去西北,若他因为这次战事不利而落罪的话,我怎么跟沈家上下交待?以后君儿又如何能在沈家得到善待?”
谢迁心中又开始担忧起来。
就在谢迁在书房焦虑不安时,突然管家匆忙进来:“老爷,外面有信使,给家里送了一封信,上面没有落款,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有人这时候来送信?”
谢迁眉头紧锁,隐隐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会儿还能给他写信的,怎么算只有沈溪一个,别人没必要做得如此神神秘秘。
“把信拿来吧!”
谢迁让管家将信送到书房,打开来一看,不由松了口气,原来并不是沈溪所写,而是刘大夏从西北写回的信函。
却是刘大夏跟谢迁道歉,同时希望谢迁能在朝中提供一定便利,为边军讨要更多的粮草和物资。
“这刘时雍,实在不可理喻,用得着我的时候,对我毕恭毕敬,浑然忘了当初是如何利用沈溪小儿为你谋取权势。这等人,真是懒得理会!”
谢迁气愤地将书信摔在桌上,但在斟酌后,他重新将信拾了起来,觉得怎么也不能意气用事。
谢迁心想:“回头刘时雍获得大功,沈溪小儿那边却颗粒无收,还得刘时雍帮忙说话,现在得罪刘时雍可不是什么好事,不如先顺了他的意,帮他做点事情,就当作是顺水人情。沈溪小儿,我这为了帮你,连这张老脸都不要了!”
……
……
皇宫,撷芳殿,朱厚照的郁闷与日俱增。
他以前是个不晓世事的顽童,在宫里总能找到一些好玩的东西,可随着年龄增加,他的眼界被大大拓宽,开始向往宫外的世界,但他又不能随便出宫,每天在这紫禁城里,做任何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过了那股新鲜劲儿之后越发显得百无聊赖。
看武侠小说对于朱厚照来说是一种非常休闲和耐久的娱乐方式,可惜沈溪现在人在边关,没时间给他写武侠小说。以前沈溪写的那些,他已经翻看很多遍,故事都熟记下来了,再看就没什么意思了。
至于让太监给他抓宫女亵玩,最开始他兴致盎然,可当发现这不是爱情,仅仅是一种被迫的占有时,他很快就失去兴趣。
朱厚照想谈恋爱了!
可惜当前最大的问题是,熊孩子没有合适的交往对象,他不能跟宫女谈情说爱,因为那些宫女都怕他,不敢跟他来往亲密。
熊孩子不知如何忽然想到,当初沈溪给他买的那个小丫头,这会儿还养在京城,这小丫头似乎不清楚他的身份,而且过去几年了,小丫头应该长大了,到了他可以去摘取果实的时候。
“可惜啊,她人在哪里呢?”朱厚照心里正无比憧憬,转眼又给自己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都怪沈先生,打仗不带上我,他自己倒是在边关过足瘾了,却没我什么事,早知道我直接逃出宫,跟随在他身后出塞,到回不来的时候再出现在他眼前,这不就成事了?”
朱厚照一边吃后悔药,一边百无聊赖玩沈溪给他做的弹珠,这东西玩上几天他就玩得没兴致了。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玩意儿,长大后兴趣就不再受到局限,他更希望试试那些他自己没经历过的东西。
张苑走进宫门,行礼道:“太子殿下,建昌侯在外求见!”
“建昌侯?谁呀?”
朱厚照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后他才皱着眉头道,“不会是我那二舅吧?他来干嘛?不知道我正心烦吗?”
朱厚照的问题,张苑回答不出来,在张苑看来,这位小主子生气的时候千万别招惹他,不然准没好果子吃。
张苑被迫跟张氏兄弟沆瀣一气,现在张延龄来找太子,他不得不帮忙通风报信,但心里却不是那么痛快。
张延龄为人吝啬,每次来连点儿礼物都不送给张苑,张苑自己在东宫又没机会收受贿赂,自然心理极度不平衡。
张苑听闻以前刘瑾收受的好处不少,怎么轮到他就没有了?但他也知道自己进宫甚至得到张皇后器重跟张氏兄弟脱不了干系,双方的关系就好像是主人与狗,狗主人总是对家犬予取予夺,还爱理不理,从来不会考虑狗的感受。
张苑道:“太子殿下,您还是出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