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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刘瑾为自己表功,但朝廷上下其实都知道此战功劳应归沈溪,至于虚报战功的事情,却跟沈溪没什么关系,因为从写战报,再到上奏,都没经沈溪之手,沈溪心里非常清楚战果虚实,却有意隐瞒下来。
看似把机会让给刘瑾,其实是挖个坑让其往里面跳。
……
……
“荒唐!胡闹!”谢迁见到沈溪和熊绣后便吹胡子瞪眼,骂刘瑾时不带一点留情面。
“一个阉人,居然把如此大功堂而皇之窃为己有,难道当今天子昏聩至斯,连此乃兵部策划,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方才取得大捷都不清楚?”
当着焦芳的面,谢迁没有留任何余地。
沈溪忍不住看了焦芳一眼。
这会儿焦芳显得很尴尬,毕竟这位内阁排序第二的大学士是刘瑾的人,在朝中地位不低,但为了权势却放下尊严,让人不齿。
不过焦芳到底是翰苑出身,顾及体面,不会跟刘宇那样完全投靠阉党而全无底线。
沈溪道:“兵部的确不知此事,而看似……刘公公也并不是要将全部功劳据为己有,只是替前线将士表功而已。”
谢迁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得边关取得一场拿得出手的胜利,你这兵部尚书功劳理应最大,难道你不想争取?”
沈溪笑道:“阁老说错了,功劳属于边关将士,在下留守京城,只负责跟陛下提出行动方略,原本是要诱敌深入,谁知计划出现一定偏差,战事提前发生……以在下所知,此番功劳主要在于调度有方的宣大总制李督抚和隆庆卫指挥使李频,在下可不敢居功。”
熊绣黑着脸说:“沈尚气了,这次功劳,应该是兵部的首功,谁都拿不走!”
虽然熊绣看不起沈溪这样幸进的后起之秀,但奈何现在沈溪是朝中对抗刘瑾的中流砥柱,身上凝聚着熊绣报仇的希望,再加上沈溪这个兵部尚书还是他的直属上司,熊绣回来后对沈溪客客气气,从来都没忤逆过。
这会儿当着沈溪的面,熊绣说话没有丝毫顾忌。
谢迁道:“之厚,老夫知道你以前立下赫赫战功,这小小的功劳或许不放在眼里,但你别忘了,你以前的功劳,都是在地方督抚任上获得,那时先皇在世,情况不同,如今已经是正德朝,所有人都想在陛下面前表功,你也不能置身事外……这也是为陛下出谋献策,以及兵部将来在朝地位考量……”
焦芳皱着眉头道:“于乔,既然之厚不想表功,你又何必难为他呢?”
谢迁虽然平时憎恶刘瑾,但对焦芳还算客气。
到底以前都是翰苑同僚,谢迁对焦芳有一定容忍心,否则也不会跟焦芳一起前来见沈溪。
沈溪面对三个年岁可以做他祖父的老臣,显得很坦然:“无论刘瑾再不堪,他此番见驾都是为边关将士争取功劳,在下若前去争取的话,显得太过功利。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才有今日之功,兵部只领受应得的功劳,谢阁老莫要强人所难!”
“你……也罢也罢,既然你不肯主动争取,那老夫便亲自去见陛下,向陛下提及!”谢迁很恼火,现在沈溪每件事都跟他唱反调,甚至他觉得再正确不过的事情,沈溪也不遵从,这让他颜面无光。
沈溪起身:“学生在此恭送谢阁老,希望谢阁老能顺利见到陛下,跟陛下提及这次宣府战事!”
(本章完)
第1767章 担忧()
沈溪不想为自己和兵部争功,眼前几个老家伙拿他没什么办法。
功劳毕竟在沈溪身上,他自己都不想去争取,别人来彰显他的功劳,似乎不那么合适。
但谢迁可不管这些,他嘴上一再强调要去面圣为沈溪争功,至于是否能见到皇帝,似乎不是那么在乎。
其实在场的人都清楚,谢迁基本不可能见到皇帝的面,故此为沈溪表功也就无从谈起。
谢迁离开兵部衙门后,还真往豹房去了,旁人没有跟他一道。
“既然刘瑾已在陛下面前奏请过功劳,现在谁再去面圣说此事,根本就无济于事……或许谢老儿不甘心功劳为刘瑾所占吧……其实这在我看来真的没什么大不了,但有些事却不能跟他直说。”
沈溪对此很无奈,只能撒手不理,让谢迁自己去闹腾。
在这个阉党专权的时代,谢迁作为内阁首辅,很多时候都难以面对朝中复杂多变的局面,一个首辅几乎被架空所有权力,成了有名无实的摆设。
作为秘书和顾问的内阁大学士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再加上奏本直入司礼监朱批,即便他想过问朝政,也是力不能及。
谢迁走后,沈溪回兵部大堂把事情大致交待过,随即今天的议事会议便宣告结束。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众人可以自行回家,至于具体战报和功劳厘定,完全可以等未来几日得到确切战报再说,沈溪显得不急不躁。
众人相继离开,连熊绣也带着不甘而去,唯独王守仁留了下来,似乎察觉到这件事有蹊跷。
王守仁问道:“之厚兄不肯争功,是否因为地方奏报水分太大,以至于兵部不能过问此事,而让刘公公申功?”
沈溪抬头看着王守仁,微微摇头:“地方上的功劳具体如何,现在无法认定,在弘治十六年京城外惨败后,鞑靼人的兵锋已没有前几年那么强盛,在这种情况下,鞑靼就算兵败也不足为奇,伯安兄以为呢?”
王守仁点头,他之前在想,沈溪是否打算以这件事来坑刘瑾一把。但转念一想,兵部这边连具体战报都没拿到,便被刘瑾上表功劳,沈溪不可能知道战功是否存在虚报的情况。现在只是熊绣和一些老资历的兵部官员,觉得战报不靠谱而已。
沈溪见王守仁还在思索问题,微微一笑,说道:“伯安兄莫要多想这次大捷,无论战功是否存在虚报的情况,到底是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陛下登基,这场胜利是有必要的,之后兵部新政推行也会顺利很多,至于首功归谁,刘瑾窃占不去,边关将士都看着呢……伯安兄不必担心。”
王守仁颔首:“之厚你说得有道理,无论是谁的首功,总归不是刘公公的,刘公公最多有举荐之功……朝廷上下,还有军中其实非常清楚,这次战事中,刘公公根本什么事都没做,谁也不敢抹杀兵部的功劳。”
……
……
沈溪从兵部衙门出来,没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赶紧面见云柳派回来传递消息之人,也就是熙儿。
熙儿这里带回更多的消息,让沈溪对宣府的情况有了更为直观的了解。
由熙儿进呈的奏报中,关于宣府之战具体杀伤和俘虏数字已有详细统计,按照统计,其实这次大明军队虽然获胜,但损伤士兵多达八百余人,而杀死和俘虏的鞑靼人一共才二百九十多人。
“唉!”
沈溪看到这份数据后,不由感慨,“计划到底还是有纰漏,这场战事如果真的可以如愿在城塞周边展开的话,断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损失,只是鞑靼人不傻,知道我大明如今在宣府周边城塞都架设有火炮,再加上此番出击兵马并非边军主力,这才酿成此恶果……”
熙儿有些诧异,忍不住出言辩解:“大人,最后可是我们得胜了啊。”
沈溪摇头:“这算什么胜利?鞑靼人一共才一千多兵马,而我军包围他们的就有七八千众,最后的结果是鞑靼人在折损不到二百的情况下,损伤我军八百多人成功突围,只是被劫掠的人丁和财货给截留下来……怕是这些被鞑靼人掳劫的百姓,会成为宣府地方兵马杀良冒功的对象!”
熙儿惊愕地问道:“大人,那些人胆子不会这么大吧?”
“你说不敢?难道他们报了千人的战功,最后只交上来二百多人头和俘虏?到最后还不是要从良民身上入手?那些被鞑靼人掳劫的百姓,在这些人眼中其实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沈溪叹息道,“这样吧,马上带着我的手令给你师姐,让她单独去见李频……关于宣大总督府的情况,我不想干涉,那些人跟我没多少关系,他们想怎么做由着他们,但李频此人我要保下来!不能让此人跟孙秀成和刘宇那班人同流合污。”
熙儿还是不能理解:“大人,这件事应该没到如此境地吧?就算虚报战功,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首级哪里需要送到京城来?”
沈溪冷声道:“如果换作平时,我倒不怎么担心,但现在是什么时候?陛下登基一年多,好不容易取得一场歼敌上千的大捷,朝廷能不大肆宣扬?宣扬的结果就会让边军将首级和俘虏送到京城来,而宣府那边没有足够的首级和俘虏,该如何做?”
熙儿这才明白为什么沈溪如此紧张,因为这次战事时间点非常特殊,正好是在皇帝登基不久,还是在朱厚照推行穷兵黩武国策的节骨眼儿上。
朱厚照正想证明自己这个皇帝干得不错,想让朝臣和他的母亲知道他优先发展壮大军队的国策没有错,当得知宣府取得大捷后,朱厚照会把这件事当作自己登上皇位以来第一件大功,以高规格对待。
沈溪道:“我原本只是想拿这件事让刘瑾知道干涉我兵部事务没有好下场,谁知边军那些人,胆子实在太肥,这件事我只能保李频……好在他人并不在战场第一线,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只要他能幡然醒悟便可!”
……
……
刘瑾回宫后,找人草拟好表彰孙秀成和李频等人的诏书。
他正要去豹房,让皇帝朱批颁发,但想到这件事还得先问一下谋士张文冕和孙聪的意见,到底二人都有一定见地。
刘瑾私宅,这位司礼监掌印将二人招来,刚把情况介绍一遍,以两位智囊的头脑,立马想到边军有可能虚报功劳。
张文冕道:“公公这件事有些操之过急了,怎可在不经验证的情况下,便去跟陛下表功?若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