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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通看出朱厚照目光中的热切,笑着解释:“这扬州瘦马可不简单,小时候就被精挑细选,非得美人胚子才行,然后因材施教,一等资质的小姑娘,被教授‘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以及精细的化妆技巧和形体训练;二等资质的,也能读书识字,研习数术,偶尔也会学习一些唱歌跳舞的技巧,但主要还是培养成财会人才,懂得记账管事,以便辅助主家做事;三等资质的则不让识字,只是习女红、裁剪,或是‘油炸蒸酥,做炉食、摆果品、各有手艺’,当做合格的妾侍培养。”
“我这几个基本都是头等资质的,每个都要价五百两,就这样还是托关系才购得,否则人家根本就不理会。”
朱厚照一听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猴急地问道:“你有门路买瘦马?介绍介绍呗,说不一定哪天本公子也想去买几个玩玩。”
“嗯!?”
苏通本意是想向沈溪推销自己好不容易购买来的美女,谁知沈溪带来的这位迟公子,明显比起他老师更热心。
沈溪笑道:“在下承蒙陛下眷顾,府上丫鬟虽姿色远有不及,数量也不多,但足够用了……家里丫鬟都长时间调教过,用顺手了,不想更换。再说家里有河东狮,不敢再招蜂引蝶,否则就要担心葡萄架倒了,哈哈……若苏兄有兴致的话,可以跟迟公子说说,他府上应该缺丫鬟吧?”
朱厚照面带羞惭之色,“沈先生可真会打趣人,我不过是问问罢了,不是说要博闻强识吗?听到新奇有趣的事情打听一下……没什么问题吧?”
苏通哪里看不出来,眼前这小子根本不是要打听,而是兴趣极大,简直就是同道中人,当即道:“这有什么困难的,如果迟公子真心喜欢,那在下便挑选几个赠与迟公子便是!”
听苏通说要赠非常难得到的扬州瘦马给自己,朱厚照对苏通的印象顿时好了许多,笑逐颜开道:“这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嘛。”
苏通看了沈溪一眼,心中也有算计:“迟公子乃是沈大人带来,我送贵重的礼物给他,他肯定不会收,那不如送礼物给他的学生,这情义沈大人怎么都得领下来……此举可说是一举两得。”
苏通笑眯眯地道:“沈大人肯将迟公子介绍给在下相识,不胜荣幸……在下一直好交朋友,朋友间馈赠几个婢女有何不可?酒席中,我们细细商谈各地美女的妙处,岂不美哉?”
“好,好。”
朱厚照眉开眼笑,他可不分什么时间场合,就算先生沈溪在旁,也丝毫不回避那猥琐样,主要是因为眼前这个跟他臭味相投的苏通正是沈溪亲自出面介绍给他的,他难免会觉得,你朋友要主动送我婢女,可怪不得我。
很快酒菜上桌,苏通有意拉拢朱厚照,一抬手,招了招侍立一旁的丫鬟:“老爷我已经跟沈大人和迟公子说好,从你们中间挑选几个送给迟公子作为礼物,如果你们想得到迟公子垂青,那就好好表现。”
“是,老爷。”
六名丫鬟用整齐划一的口吻说道。
朱厚照见几个丫鬟娇滴滴的说话声比起宫女齐整多了,而且一个个眉目含情,面带红光,好像故意勾引他一样,顿时心痒难耐。
他暗忖:“这些女人姿色不见得比豹房里的女人高多少,为何看上去就是那么吸引人呢?这宫外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早知道的话这六个我全要下来。”
丫鬟过来,为酒桌上的三人斟酒,虽然苏通说了要把她们送给“迟公子”,但显然她们对来头更大的“沈大人”更感兴趣,过来给沈溪斟酒的时候,一个个暗送秋波,席间气氛越发暧昧旖旎。
连苏通也发现了这点,笑着调侃:“沈大人气宇不凡,看来更受这些丫鬟喜欢,不如在下把后宅所有丫鬟都叫出来,沈大人从中挑选几个回去?”
朱厚照丝毫不觉得嫉妒,笑呵呵道:“是啊,先生,苏公子盛情款待,您何必拘谨呢?”
沈溪瞥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发现沈溪目光不善,吐了吐舌头,头侧到一边去了,苏通笑道:“愣着做什么,过来给迟公子敬酒。”
一群丫鬟围着酒桌,把酒水斟满后,朱厚照便开始不老实了,虽然不能当着沈溪和苏通的面对这些女人做什么,不过他故意往这些丫鬟的身边靠,重重地吸气,或者露出猥琐的笑容,就差动手动脚了。
沈溪道:“苏兄,到你这里来吃酒,怎么感觉好像进了花街柳巷?”
苏通站起身来为沈溪斟酒,笑道:“沈大人可记得当初在汀州府时的情形?呵呵……那时少年轻狂,汀州府教坊司咱们去了不少次,为了赢得那些红牌姑娘的芳心,甚至打得头破血流……可惜已是时过境迁……”
朱厚照惊讶地问道:“怎么?沈先生未考中状元之前,还去过教坊司这种烟花之地?”
沈溪皱起眉头,狠狠地瞪了苏通一眼,似乎是怪责他乱说话。苏通一拍脑门儿:“你看在下,酒喝多了就乱说话,那时只是为举行文会,迟公子可不要以为沈大人有多不堪,其时沈大人年方十岁……”
“哈哈!明白明白。”
朱厚照一听当时沈溪才十岁,立即就体会到自己这个先生当时看着美貌女人心痒痒却不能染指,那种悲催无助的感受。
就算苏通也不敢当众嘲笑沈溪,朱厚照却没那么多顾忌,想到好笑的地方,当即捧腹大笑起来。
这让苏通很尴尬,不由用惭愧的目光望向沈溪,似乎恳请沈溪原谅。可惜这会儿沈溪都懒得搭理他了,自顾自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朱厚照笑完,悠然神往:“听起来非常有趣,可惜我一直没机会去教坊司。”
苏通不解地问道:“迟公子没去过教坊司?”
朱厚照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不过他脑袋瓜灵活,眼睛骨碌碌一转,随口就来:“以前勤于学业,不能荒驰,连家门都少有出,所以才没有机会去教坊司,哪里跟苏公子你一样,无拘无束,可以天南海北到处走。”
“原来如此,看来迟公子家教甚严。”苏通微微颔首,自以为得悉真相,看向朱厚照的目光居然有一丝同情。
“难怪这个迟公子放浪形骸,感情是以前压抑太久了,不过想想也是,以他的年岁能考中举人,就算有沈大人这样的名师指导,也必须要自身努力才行,怪不得沈大人要带他出来见我,看来是想让他明白这世俗间的绝妙滋味儿,给他开开眼界。”
苏通道:“既然迟公子没去过教坊司,那不妨由在下,借着几杯水酒,跟你说说这教坊司的诸般妙处……沈大人,在下能说吗?”
苏通虽然心痒痒想跟朱厚照表现一下自己“见识广博”,但又顾忌沈溪在旁,所以只能先请示沈溪,看他是个什么意见。
沈溪没好气地看了苏通一眼,然后再次拿起丫鬟刚斟满的酒杯,凑到唇边抿了一下,这才道:“你想说便说,今日大家随意,你若觉得尴尬,就当我不在旁边便可。”
苏通笑呵呵道:“地方教坊司,自然没有京城的热闹,这京城教坊司那才叫一个鼎盛,可惜这两年有些事……咳咳,这……呃……”
朱厚照皱眉道:“苏公子为何欲言又止?”
苏通为难道:“其实是这样的,京城内教坊司不断有女子征调至皇宫,还有……那个地方……”
“苏兄说的是豹房吧?”
朱厚照释然地道,“豹房征调教坊司的女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沈先生,我说的对吧?”
沈溪懒得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便又自斟自酌。
苏通见沈溪没说什么,又听朱厚照把话挑明,也就没了避忌,道:“可不是么,当今陛下对于美色有需求,本是理所应当,血气方刚嘛,这也使得教坊司不少妙龄女子被抽走,不过听说陛下对少女并无多大喜好,所以抽调的多为二十到三十岁的女子……”
沈溪提醒道:“苏兄,有些话应适可而止,陛下喜好可不是为人臣子者可以随便议论的。”
朱厚照却听得很过瘾,非常想知道民间对他的评价,一脸热切地道:“沈先生,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既然说了大家随意,就让苏公子把话说下去嘛,其实我也想知道,皇上的喜好到底跟普通人有何不同,看来苏公子精于此道……”
苏通见沈溪对他说的话有些反感,一摆手:“有些话说出来确实显得不敬,不说了,不说了。”
如此一来朱厚照很失望,但看了下沈溪那冷峻的脸色,自己也觉得在沈溪面前谈论这个不太好,干脆拿起酒杯喝酒,以便掩饰尴尬。
又喝了几杯,闲话几句,苏通道:“迟公子,这几个丫鬟你也看过了,如果有看得过眼的,直接把人带走便是。”
朱厚照乐不可支地道:“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朋友之义在于互通有无,丫鬟终究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送人了,还能从别处再买一批,家中娇妻是过日子的,至于这些女子可就是图个新鲜。咳咳,在下又失言了。”
苏通在朱厚照面前,总是不自觉便得意忘形。
沈溪老早便看出来了,苏通的酒量其实不怎么样,这个人平时做学问认真,对朋友也讲义气,最大的问题就出在酒色二字上。
以苏通的出身,一辈子基本不愁吃喝,又早早考中举人,基本完成人生目标,如今年不过三十,剩下几十年人生就等着享受,让这种人遵循刻板守旧的生活,简直是强人所难,苏通有这样的性格,沈溪能够理解。
而苏通的生活态度和逻辑,跟朱厚照基本相似。
二人都属于混吃等死的那种,一个是继承家业,一个是执掌国政,都不想在自己的事业上花费太多心思,满心都惦记怎么吃喝玩乐。
朱厚照和苏通相见后,有一种相见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