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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点头道:“量你也不敢玩儿什么花样,如此朕权且信你一回,如果出了什么状况,你的脑袋也别挂在脖子上了,看着就烦!”
说着,朱厚照打了个哈欠,懒得再去考虑这些“复杂”的事情,站起身往内堂而去。
军情紧急,牵涉到的事情也很大,更有诸多大臣前来告状,而且算得上是有凭有据,但最后在朱厚照这里却碰了壁,实在让人扼腕叹息。
张苑长长地松了口气,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准备回去后就报复胡琏和王守仁等跟他作对之人。
小拧子一看朱厚照走了,赶紧尾随而去,免得被张苑迁怒。
此时小拧子才是最悲哀的那个,因为明明知道张苑说谎话却不敢戳破,他对朱厚照也是极为失望。
……
……
朱厚照最终还是没有过问九边各处的出兵日期,哪怕胡琏和王守仁专程来说,仍旧只相信张苑。
这种盲目的信任,让张苑有恃无恐,回去后马上找来臧贤,点明要报复王守仁和胡琏,“……绝对不能让他们有好日子过,这些人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己是谁?以咱家的身份,弄死他们就跟捏死蚂蚁那么容易……”
臧贤听了心惊胆寒,不是担心张苑会迁怒自己,而是觉得张苑所作所为简直是在他自己以及身边人挖坑,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在臧贤眼里,张苑属于没头脑没城府更没能力的三无人员,光靠着皇帝的信任才走到今日,现在他做的事情越发胆大妄为,简直是自掘坟墓。
张苑发泄一通后,怒视臧贤,问道:“你且说,怎么让他们吃苦头?”
臧贤小心翼翼地劝解:“公公,要对付这两位大人可不容易,他们都是领兵的督抚,深得陛下信任,一个来日要随同陛下出征,一个则要留下镇守宣府,确保大军后方稳固。要对付他们,只能到战后,而那时……”
臧贤的话只说了一半,他很想说,战后人家立下大功,你肯定动不了,如果这一战败北,你要承担大责,那时也没资格报复。
总之怎样你都奈何王守仁和胡琏不得。
张苑黑着脸道:“听你这意思,咱家对他二人就是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们胡来?”
“这个……”
臧贤的脸色略显尴尬,道,“如果他二人需要通过张公公您照顾来升职,或许公公可以拿捏住他们命门,但问题是现在他们根本不依靠公公,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您老怎么对付他们?”
张苑怒道:“那咱家就拿他们平时做的错事来做文章!”
臧贤想了下,道:“这倒是个办法,不过需要有人列数二人过错,进奏疏到司礼监,那时公公才能借住手里的朱批大权打压他们,不过现在他们刚在陛下面前告状,若就此被降罪,是谁都会想到是公公您打击报复。”
张苑皱眉道:“什么意思?”
“呃……”
臧贤考虑半天才道,“小人的意思是……现在最好别动他们,一切等战后再说,现在出手攻讦的话,陛下肯定会为他们撑腰,这可是沈尚书找来辅佐陛下领兵之人,没了他们,这场战事十有**会输掉。”
张苑怒道:“咱家就不信,没了张屠夫就得吃带毛猪?只是动区区两个人这场战争就要落败!”
臧贤不由打个激灵,心想:“我总算是看明白了,这阉人心理大多变态,做事完全不顾后果,在他们看来大明江山社稷的稳定,还不如出心中一口恶气重要!”
“那公公您……”
臧贤干脆也不提建议了,让张苑自己来说。
张苑道:“哼,就按照你说的办理,找人列数他们的罪过,咱家再把其罪状拿到陛下面前,让陛下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
……
张苑要找胡琏和王守仁的罪过,真不是容易事。
就算找人诬陷,也是困难重重,问题就在于王、胡二人平时做事谨慎,再加上进入官场时间不长,没有贪污**的劣迹,为官少有过错,论功劳可以找到一大堆,论罪过却是寻觅连根头发丝那么小的破绽都不容易。
行宫内,小拧子趁着朱厚照花天酒地时,出来见丽妃。
这会儿日头西斜,丽妃已在自己的院子收拾仪容装束,准备前去见驾。
跟平时那些妃嫔和得宠女人总是用丫鬟伺候梳洗不同,丽妃在装扮上更多喜欢自己动手,主要是因为她很懂得如何打扮自己,清楚地知道朱厚照的喜好,每次都会拿出一些不一样的妆容去面圣,不至于让朱厚照审美疲劳。
小拧子把当日在朱厚照跟前听到看到的事情详细解说一遍,状极愤怒,丽妃却劝解道:“陛下如此决定,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陛下素来对身边人信任有加,拧公公应该早就了解才是。”
小拧子苦着脸道:“那接下来这场战事,恐怕会有大麻烦……沈大人明日可就要从大同出兵了。”
丽妃道:“本宫很好奇,连宣大总制王大人都知道的消息,素来精明的沈大人却一直懵然不晓?或者是沈大人有自己的想法,故意闭塞视听吧?呵呵,总归妾身不信以沈大人的智慧,会在这种问题上出差错,若因此而陨落在草原上……可真是让人唏嘘哀叹。”
小拧子惊讶地问道:“娘娘的意思是……沈大人早就知道宣府这边的情况,却故意不揭破?”
丽妃摇摇头:“本宫又不是沈大人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他怎么想?但事情透着一抹古怪,你且说说看,这次沈大人可有找人到宣府说项?只是上了份奏疏,就没旁的消息了?”
这问题把小拧子给问住了,他仔细思索一下,然后坚定摇头:“除了奏疏外,没听说沈大人派什么人前来,更没听说过别的事情……最近大同镇那边消息很少,当然主要还是奴婢一直在陛下跟前做事,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所知甚少,或许还不如娘娘了解的多呢。”
丽妃道:“既然知道的不多,那就莫勉强,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呵呵,连陛下都漠不关心,咱们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小拧子苦着脸问道:“娘娘就不怕这场战争会失败?那时可能连大明江山社稷都会危如累卵,陛下现在连个皇嗣都没有,出了事情,谁来担当?”
“拧公公,你这话可有大不敬的嫌疑!”
丽妃对着铜镜收拾结束,站起身来,看着如热锅上蚂蚁般坐立难安的小拧子,开解道,“拧公公,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以本宫对沈大人的了解,他行事滴水不漏,这次如此镇定,想来早就做出合理安排,只不过咱们不了解他的计划而已。”
“就算明天他真的如期出兵,也不可能会影响整体战局……相信任何一名有头脑的主帅,都不会认为陛下这路人马会在战事中体现出多大的作用!陛下乃九五之尊,晚出兵几日,或许还能避开祸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
朱厚照对出兵时间问题没有进一步追问,这也意味着大同镇这边五月十一出兵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五月初十,夜。
沈溪已经做好来日出征的准备,心中带着些许憧憬,也有一些迷茫,这是他对自己未来人生规划的迷茫。
“……如果这一战得胜,那大明北疆至少有二十年太平日子,如果能进一步把草原控制手中,依靠降服于大明的部族来统治草原,意味着未来上百年草原跟中原王朝间都会相安无事,那时旁人眼中我这个只会打仗的大臣也就无用武之地,似乎该到鸟尽弓藏的时候……”
“……如果这一战失败,那之前所有的准备将前功尽弃,或许历史的车轮会沿着原本的轨迹前进,史书评述我的时候,恐怕会把我描述成一个不知好歹的佞臣……”
沈溪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排解心中忧虑。
等他走出中军大帐的时候,外面营区已彻底安静下来,因为来日要出兵,还是去茫茫无际的大草原打一场前途未卜的仗,士兵们早早便入睡,哪怕因即将到来的战争兴奋或者彷徨而失眠,他们也会躲在营房里,睁着眼想象明日过后是什么光景。
沈溪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境平和许多,恰在此时,只见营门口方向云柳带着熙儿过来,身后没有随从。
“大人?”
云柳见到沈溪,多少有些意外,平时沈溪都会在中军大帐帅案后面端坐半夜,很少见他出来,这次沈溪却好像特意在门口迎接她们,只不过脸上神情过于严肃了。
沈溪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解释,微微点了点头便直接掀开帘子返回帐中,门口侍卫没有阻拦云柳和熙儿,二女再见沈溪时,沈溪已坐回帅案后,但出奇的是沈溪正在打哈欠,可见的确是累了。
“大人,该查的事情都已查明,我军行军路线沿途已布置不下五百名斥候,就算中间有几个斥候出问题,大部分军情还是能准确传回,一方面可以阻断鞑靼人侦骑传递消息,另一方面足以保证鞑靼铁骑难以对我军发起突袭。”云柳道。
沈溪道:“问题是如果鞑靼人侦骑尽失不知我军动向,那他们又怎么会上钩,尾随我们进入预设的伏击圈?”
这问题把云柳给问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沈溪却一抬手,又把自己提出来的问题给否掉了,“这样也好,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如果任由鞑靼人斥候来去自如,他们反倒会怀疑其中有诈,按照真实的水平发挥或许效果更好。”
云柳显得很担心:“可是大人,我军充任诱饵的事情,不但军中传遍,怕是连鞑靼人也知道其中因由,如果大人贸然出兵,只会有两种结果,一个是鞑靼人干脆避开大人锋芒,躲得远远的,坐等我军粮草耗尽,只能回撤关内;还有就是阻断其余各路兵马,断掉我军后路,到那时……”
“对我部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