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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好大的架子,早知道的话咱家就不来了。”
说完,李荣转身往一旁的马车去了,上车后扬长而去。
李兴则不着急走,似乎觉得自己有资格见沈溪,看了看左右,小声道:“这位兄弟,要不你再进去通禀一声?这里是辛苦钱。”
说话间,李兴从怀里拿出个银锭,足有五两多,正要递给朱鸿,朱鸿却直接后退一步,恭敬地道:
“我家大人的话已带来了,这位公公该知道我家大人的为人,若非陛下御旨,这些东西都没法抬进院子……小人若收了您的礼物,怕是以后再没法进沈家门。见谅。”
说完,朱鸿继续调遣人手抬箱子,将李兴晾在一边。
李兴嘀咕道:“这沈家的门子就是不一样,走到哪里见过这么横的?一看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
……
……
李兴跟李荣走后,剩下几个前来送礼的太监也都不得不离开。
他们的地位不如前面这二位,而他们本身只是来当中间人,有的太监不方便出面便让亲近的太监代为送礼,这些人都随着李兴和李荣等人的脚步离开。
此时皇宫内,戴义和高凤两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正在见张太后,夜深人静,张太后依然精神抖擞,显然张太后对儿子要安排司礼监掌印人选的事情很上心。
“……皇上突然决定甄选司礼监掌印太监,难道没跟你们打招呼?”
张太后临时得到消息,时间比宫外要晚得多,主要是高凤等人不敢随便惊扰。
张太后得知消息,不管时间多晚,立即将在司礼监值夜的戴义和高凤叫来,大有问责之意。
戴义道:“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提前没放出任何消息,老奴得知后也觉得事情很仓促,一边还要准备为沈大人送礼……”
张太后道:“送礼之事就更荒唐了,哪里有皇帝下旨让臣僚间互相送礼?这大明体统何存?你们这些人,平时都是怎么规劝陛下的?”
张太后一边怪责,一边却知道这件事跟戴义和高凤没多大关系,莫说这两个平时瞧不见皇帝面的老太监,就算是她这个当娘的似乎也没有发言权。
高凤道:“太后娘娘,陛下御旨,明日就要将具体孝敬陛下的银两数目交到沈大人处,由沈大人归纳汇总呈递陛下面前,谁孝敬的银子多,谁便可以当司礼监掌印……加上今日送礼的事情,决定权基本在沈大人身上。”
张太后没好气地道:“怎会在沈卿家身上?分明是皇儿自己来定!选司礼监掌印,岂能由外臣做主?”
“是,是。”
高凤赶紧应声,他本想劝说张太后向沈溪施压,但似乎张太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张太后道:“你们两个资历深厚,先帝时便独当一面,本该从你们中选一人出来担任掌印,主持司礼监事务,但谁知道皇儿会安排这么一出,若你们没钱孝敬皇儿,只管从哀家这里拿一些去……这个职位,还是要交给你们这些老人才稳妥。”
戴义和高凤对视一眼,显然没料到张太后不但不去申饬沈溪,反而纵容皇帝,甚至提出由宫里出这笔孝敬银子。
“太后娘娘,万万不可。”戴义道。
张太后没好气地道:“既然是皇儿的决定,那就遵从他的意思办事,皇儿在豹房缺少用度,账上支个几百两银子应该够了吧?”
戴义和高凤本以为张太后会“帮忙”,等听到这番话后,才知道原来张太后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主,因为平时缺乏花销银子的地方,或者说,张太后对于这些太监的财力估计不足,以为小钱就能将人打发走。
戴义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老奴听外面的人说,有竞选司礼监掌印太监者,准备出一万两银子以上。”
“多少?你再说一次!”
张太后一拍座椅扶手,怒不可遏。
高凤道:“回娘娘,是一万两银子以上,即便此番向沈大人送礼,出手都没有低于五百两的,可能给沈大人送去五千两银子往上,甚至……还更多。”
张太后恼火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你们一个二个奴才,怎比哀家都有银子?难道你们是开银矿的吗?花这么多钱,买个司礼监掌印有何用?”
戴义解释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有人想通过此事中饱私囊,以前司礼监刘公公,在被抄家之后,府上发现的银两有百万两之巨,还有很多田宅奴婢,不计其数……”
张太后吸了口凉气,道:“难怪,看来是先皇跟皇儿将你们这些人给惯坏了!说吧,这次给沈卿家送礼,你俩送了多少?”
因为张太后语气冷漠,戴义和高凤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说的事闯了祸,二人紧忙跪下来磕头,戴义道:“太后娘娘,老奴得到御旨之后,不得不送,有……五百两。”
“那你呢,高公公?”张太后冷声道。
高凤心想:“我这边家底还算丰厚,本想竞逐一下司礼监掌印,多送了些,但现在可不能说。”
高凤道:“跟戴公公相当。”
张太后气息很不匀称,似乎是生气,半天后才稍微平复:“你们一次就给沈尚书送去几千两银子,那他将钱归在谁账上,谁不就直接当上司礼监掌印?最后的决定权不就在他手上了么?”
高凤和戴义不敢说话,因为张太后说的事情他们早就想到了,甚至还觉得朱厚照分明就是有意让沈溪这么做的。
张太后厉声喝问:“你们怎么变哑巴了?”
戴义道:“回太后娘娘,老奴听说陛下在张家口时,便问询过沈大人关于司礼监掌印太监人选问题,当时陛下似乎是想听从沈大人的意见,直接任命,但沈大人却提出公开选拔,务必公平公正,大概沈大人本身并不想干涉皇宫内职司安排……这次也是沈大人告病在家后,陛下才推翻前议,以财富多寡来决高低!”
“是这样……”
张太后听到这话,怒气稍微消减了些。
由不得她不怒,她到底是皇帝的老娘,儿子不想理会的事情,她自然要管,涉及朝廷稳固,也涉及朝中掌权大臣的问题。
不能说张太后有多少治国能力,她只是跟所有当娘的一样,护犊之心使然。
张太后顿了顿,又问:“那沈大人这次可收下礼物?”
戴义道:“礼物基本送了过去,因为陛下所下御旨不能违背,应该都收到沈家前院,大概沈大人会原封不动送去豹房……沈大人清正廉洁,除了陛下平时的赏赐领受外,连过节都不曾收受礼物,在朝中的清名还是很好的。”
“是吗?”
张太后略微有些不满,“当官的作何要那清名?传哀家的话,这次哀家也要送他一份礼。”
第二三四一章 劝退()
张太后要给沈溪送什么礼,戴义跟高凤并不知,但这两个老太监心里很清楚,应对沈溪这样朝中权臣的崛起,宫里已经没有更多办法,只能采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朝中人不是都在称颂清官吗?
那就让沈溪做一个赃官,先将他的名声搞臭再说。
不但太监给沈溪送礼,朱厚照还要番邦使节也要给沈溪送礼,甚至连尊贵如张太后自己也要凑份子,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高凤跟戴义见过张太后出殿来,二人脸上全都满是为难之色,高凤这边沉默不语,戴义率先问道:“高公公,你说陛下这让众人拿银子来买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事,就没有转圜余地了么?”
高凤打量戴义几眼,不解地问道:“不然怎样?太后娘娘都无法干涉陛下行事,咱还要去横加阻挠不成?那位沈大人深得陛下信任,但劝谏的结果是什么,你没瞧见?更何况还是咱这样宫里没什么话语权的执事?”
戴义道:“那这司礼监掌印太监,到底价值几何?”
高凤摇头道:“咱家从何而知?现在怕是只有沈大人才明白陛下心中的预期是多少……此番张永和李兴暗中较劲儿,难道你戴公公也想参与其中?”
“自然……也是想的。”
戴义心有似有不甘,垂首摇头说道。
宫里所有太监中,戴义虽然算不上资历最老的那个,却是内书房培养出来的最有声望的一个,连之前德高望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都是他的后辈。
眼看那些资历名望皆不如自己的后进都能当上司礼监掌印,而自己临告老之前仍旧只是个秉笔太监,没有坐到巅峰回首前尘往事,戴义自是不甘心。
高凤道:“劝戴公公还是莫要做此念为好……想您老离开朝堂时日不多,咱都是日暮西山之人,最好留点儿银子养老,若连傍身银子都没有,谁肯为咱养老送终?让那些年轻的太监去折腾吧……”
“咱们这些老家伙还是别牵扯其中为好,这到底不是能力和声望所能决定,谁一下子给出太多银子,将来还要煞费心思重新聚敛财富,何苦来哉?而且司礼监掌印是注定得罪人的差事,吃力不讨好。”
戴义迟疑地道:“当初刘瑾,还有张苑,似都混得风生水起啊,也没见他们自掏多少腰包?”
高凤闻言也不由沉默下来,想到刘瑾跟张苑在出任司礼监掌印时的风光,但凡是个太监都会发自内心的羡慕,但同时他们又知道自己没有这种资格,毕竟现在争这个上位的机会,要付出的代价未免太高。
高凤道:“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正因为刘公公跟张公公相继给咱做了试金石,咱才算知道,就算坐到内相也很危险……戴公公若要掏出老本来,能得到这差事倒还好,若是财势不如人,最后不但没拿到,还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辈子可就再没任何盼头了。”
“唉!”
戴义也不由叹了口气,似乎对竞逐司礼监掌印之事一筹莫展。
高凤又道:“总归还是要先得到沈大人的力挺,没有他的首肯,谁都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