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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拧子道:“应该是今天吧,张公公到豹房求见陛下不得,便去了沈府拜见沈大人,之后才又折返豹房觐见陛下……此时他已见过陛下,很可会跟随陛下一起过来……”
在这件事上,小拧子没怎么隐瞒,准备将张苑的行止公之于众,让朝中人大概知道张苑的情况,这也跟他从不将张苑当作政治盟友有关。
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就可以将张苑出卖,至于沈溪是否介意他并不是那么在意,因为本身小拧子也不是个很讲原则之人,作为皇帝身边得宠的太监,他只需要关注皇帝的喜怒哀乐,多数时候当墙头草便可。
谢迁听说张苑的消息,神色间倒还正常,似乎这个消息对他没有多大影响。
何鉴道:“张公公回朝,官复原职,算是一件善事吧,司礼监有人主持,政务也就不会荒怠,做得好坏先不论。”
他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张苑没法把事情做好,只是个混差的,但有总比没有强。
谢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所有人明白,其实在场人中最牵挂这件事的就数他这个内阁首辅,到底内阁事务跟张苑负责的司礼监对接,甚至某种程度而言张苑还算得上是谢迁的上司,但那只是建立在司礼监权势熏天时,现在张苑是否能控制大局尚是个问号,毕竟许多事已物是人非。
“希望陛下能早些钱来,若谁实在撑不住,先回府吧。”谢迁最后说了一句,语气比这天气还要来得冰冷。
何鉴苦笑:“都已等到这会儿了,也不差这点时候,不过入夜后……天气会更冷,诸位若是身上衣服穿的少的,还是先回去吧,要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本来何鉴想要劝说众人留下,但想到对那些养尊处优的勋贵来说,这次朝议未免太折腾人了,既然皇帝已吩咐不想留的可以自行离开,他也就站在谢迁一边说话。
在场的人,虽然有很多坚持不住,可现在却没人会走。
都已经坚持一天了,别人没走,我此时走岂非成了出头鸟?哪怕是皇帝亲口吩咐,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谢迁闭上眼:“沈之厚能见张苑,说明他的病情无大碍……拧公公,麻烦你去传话让他来参加朝议,今天朝会事关重大,谁都不好缺席。”
小拧子迟疑了:“谢阁老,这么做怕是不合适吧?”
谢迁道:“难道这也是陛下吩咐的?”
小拧子想了下,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沈大人并非是病休,而是陛下特旨……有些事难道谢阁老您不知晓?”
谢迁板着脸道:“哪怕跟陛下出现一些嫌隙,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还是应该挺身而出……今天要奏禀陛下的事情,有几件跟他休戚相关,让他来难道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见谢迁坚持,何鉴往周围往这边看的人环视一眼,道:“于乔,既然陛下没让之厚出席,你作何勉强?且这件事跟拧公公关系不大,你也不要再为难他了。”
小拧子道:“是啊,谢阁老,这件事要不您跟陛下提请,由陛下来下旨,小人可没本事请得动沈大人。”
张懋笑呵呵道:“于乔,你跟个后生计较什么?”
“后生?哼哼!”谢迁态度不善,他很想说,这后生就快跳到我头上去了,那里还算是后生?
何鉴突然指着远处:“咦,那不是陛下的仪仗么?陛下是到了,还是怎的?”
……
……
午门方向,的确有大队锦衣卫往奉天门而来,所有人目光都看了过去。
等靠近后,众大臣才发现皇帝銮驾不在其中,而是江彬带了些锦衣卫过来,本身江彬并不在锦衣卫当差,再加上他属于皇宫体系新人,在场几乎没人认识。
江彬带人走近前,小拧子向谢迁介绍:“那就是江彬,陛下跟前的红人,之前他去帮陛下运张公公的十万两银子到城里,未曾想这么快便回来了。”
关于江彬的一些传闻,谢迁并不陌生,即便现在朱厚照对江彬很是宠信,但在谢迁看来也没多大问题,因为现在江彬的权势暂时还无法跟钱宁全盛时相提并论……看看钱宁现在如何?在正统文官眼里,佞臣都有失宠的一天,对朝政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
江彬靠近后,没人搭理他,毕竟江彬没有获得任何实质性的地位,在场都是正六品以上的文官和世袭勋贵,没人把一个地方武将放在眼里。
但江彬却把自己当盘菜,直接走到小拧子身前,趾高气扬地说道:“陛下随后便到,派末将前来打头阵。”
小拧子有些尴尬,因为他觉得江彬在众大臣面前说的这番话非常无礼,大失皇家体面。
谢迁道:“又非出征打仗,怎还需要有人打头阵?”
“于乔,不必赘言,咱们只管安心等候便是。”何鉴善意提醒。
何鉴的意思是皇帝能参加朝会,就已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不必再强求,如同之前朱厚照参加朝会前,总让钱宁走在前面打点一样,只是现在江彬替代了钱宁的位置罢了。
江彬看了看谢迁,笑眯眯地问道:“这位便是谢阁老吧?末将有礼了。”
本来谢迁对江彬很心烦,见对方向自己行礼,直接轻哼一声,转身背对,丝毫也不加理会,何鉴在旁一看,摇头苦笑,不得不上前劝谢迁。
“呵呵……”
后面有人发笑,大概意思是觉得这个江彬太把自己当回事,无论在皇帝面前多得宠,想得到内阁首辅正眼相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多的人是觉得江彬没有规矩。
江彬却不以为意,好像能跟当朝首辅打个招呼,哪怕遭到冷眼也是一件大有面子的事情,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丝毫不觉得丢人现眼。
小拧子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往旁边走了几步,不想与其为伍。
江彬却不识相,侧过身对小拧子道:“拧公公,陛下让我通知你一声,这边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先回豹房休息吧。”
“什么?”
小拧子闻言诧异地望着江彬,但见江彬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心里开始琢磨江彬是否是假传圣旨。
因为他对江彬的针对很明显,生怕对方也假借皇帝的御旨来对他进行反击,但眼下江彬所作吩咐又是以皇帝命令的方式下达,他还不敢忤逆。
江彬道:“若拧公公不信的话,可以等陛下来了问清楚再走不迟。”
小拧子道:“咱家从来不会质疑陛下的旨意,倒是某些人……江大人,你可要小心一些,现在可不比从前,司礼监掌印已安排好人选。这你应该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
……
小拧子对江彬的威胁,根本不起作用。
看起来江彬很睿智,但在很多问题尤其涉及朝政,则属于白痴级别的存在,也正是不知者无畏,江彬对于未来需要面对的困难预估不足。
但这也恰恰是江彬的优势,因为他不需要考虑如何应付张苑的威胁,在他看来,张苑跟小拧子等人不过是同一类人,只要自己得宠,就能把张苑给打压下去。
奉天门的安保工作,暂时由江彬接管,一直等了半个时辰,天快完全黑下来,朱厚照的銮驾才姗姗来迟。
那些勋贵以及两三品的文臣,以为可以到奉天殿避避风,却被告知只能在奉天门前列队等候参见,朱厚照这次会见大臣,似乎想在奉天门了结。
随着朱厚照銮驾抵达奉天门前,一个黑黝黝的身影从銮驾上下来,随即有人为朱厚照搬来御座,朱厚照坐下来,让旁边的人给他披上一件大氅,随即旁边侍奉的张苑高呼一声:“上朝!”
因为临时改变朝议地点,以至于宫中鼓乐班子都没挪过来,没有丹陛大乐的伴奏,也没有众多太监、宫女和锦衣卫侍奉。
张苑好像是在唱独角戏,朱厚照甚至懒得说话。
众大臣没有在冰冷的地面上下跪,站在那儿弯腰行礼,因为身体快冻僵了,无法做到整齐划一,这跟平时觐见的礼节大相径庭,在场很多人长久没见到皇帝的面,甚至不记得上次面圣是几时,有的干脆从上任就没见过朱厚照。
“诸位大人,有事赶紧启奏,没事的话早些回去为妥。”张苑在玉阶上扯着嗓子大喊。
因为此时风声过大,张苑的话基本只能被前排的人听到,谢迁等人抬起头,却发现连皇帝的身影都模糊不清,甚至连这位是否是皇帝本人都难以判断。
朱厚照的位置稍微有些靠后,再加上此时光线黯淡,就算有人出来启奏事情,怕也传不到皇帝耳中,朱厚照能否看到有人出列都难说。
“说是开朝会,但眼前这算怎么个说法?”谢迁嘴里不由嘟囔。
江彬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高声喊道:“有谁要上奏的,赶紧出来!”
因为江彬的声音相对高亢,他这一声倒是被不少人听清楚了,不过以江彬的身份和地位本来是没资格在这种场合说话的。
张苑往江彬身上看了一眼,却没指责什么,在回来前张苑专门调查过皇帝身边人员的情况,知道现在的江彬可说是最受宠的佞臣,在没有站稳脚跟恰,他不会轻易跟江彬起冲突。
谢迁马上出列:“老臣有事启奏陛下。”
朱厚照坐在御座上,指了指走出来的黑乎乎影子,问道:“那位是谁?”
张苑走到皇帝跟前,小说声道:“陛下,乃是谢阁老。”
“又是他?真是阴魂不散!”
朱厚照一摆手道,“让人多举一些灯笼过来……算了,还是举火把吧,至少能看清楚一些,不然谁出来奏事都看不清楚!”
张苑觉得有些怪异,眼前虽然光线不是很好,但基本能看出谢迁的身份,他特意又往谢迁身上瞟一眼,依然看得分明,心想:“陛下眼睛这是出问题了吗?”
张苑回到玉阶边,对江彬说道:“江大人,你该听到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