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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出来!”
谢迁一点儿都不客气,直呼沈溪名字。
沈溪左右看了一眼,心中倍感无奈……连屁股都没坐热,找麻烦的人就来了。
等沈溪跟着谢迁出了公事房大门,詹事府的人看了不由艳羡不已。
能跟内阁大学士打好关系,就等于是多了一条升官的捷径,可偏偏沈溪是詹事府做官日子最短、资历最浅的那个。
关于背后的非议,沈溪听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人怕出名猪怕壮,他的情况就是这样,从他中状元开始身边嫉妒和不服的目光就没少过。
“谢阁老,有事吗?”
沈溪试探着问正在低头看军功花名册的谢迁。
“没事来找你作什么?这是你奏报的军功?”谢迁瞪着沈溪,凶巴巴地极为严厉。
咦!?你不给我请功也就罢了,一来就给我摆脸色,我又没欠你银子,更没招惹你,凭什么啊?
“谢阁老误会了,这是边关奏报,刘尚书亲自所书,何时成我自己奏报了?”沈溪诧异地问道。
谢迁脸上黑云笼罩,喝斥道:“你是说老夫冤枉你?看看,你不过是去边关送炮,这请功的花名册上就有你的名字,你一介文臣,又是詹事府供职,立的却是军功,这不是让陛下为难吗?”
沈溪听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谢迁分明是没事找事,但至少没什么大事。
沈溪在路上就知道了,刘大夏没给他报太大的功劳,但也没报最低的四等,而是报了个不痛不痒的三等,跟上百个将校并列,对此沈溪并没太当回事……我没伸冤就好了,怎么你谢大学士反而觉得我有过错?
沈溪脸色冷了下来:“谢阁老要怨,就去找刘尚书,学生可从未提过要请功。”
谢迁指了指沈溪,刚才那一通无名火总算是过去,其实他主要是想给沈溪来个“下马威”,让沈溪意识到你立功并非好事,而是让朝廷感到为难,把沈溪的心气给压一压,再说赏赐的事情。
“你这趟去边关,办的明明是兵部的公差,怎么到了地头你小子报是皇差?好在陛下允了,否则非办你个欺君之罪……”
沈溪再次腹诽:皇帝又不傻为何不允?我这趟给皇帝挣了多少面子,你会不知道?
“……可你的身份不太好给你加官进爵,毕竟这两年你升迁太快,需要缓一缓,昨日马尚书为你请功,英国公又帮你说项,最后商定你暂时不升官,陛下赐你宅院一座,奴婢各十人,明日记得到宫里谢赏。”
谢迁终于把来意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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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天子现在在老家泸县,天子一个近亲去世,不得不回来一趟……这两天更新可能会不稳定,但天子保证不断更!
谢谢大家理解!
第六七七章 买人()
一所大宅子,加上二十名奴婢,家具装饰这些应该也是现成的,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而言,这可是笔不小的赏赐。
沈溪甚至觉得,这比给他升官更加实惠。
皇帝赐予的一定是豪门大宅,那种商贾人家的小门小院不可能拿得出手,以后他的府邸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称之为“沈府”了。
从前途来说,官位更重要,不过从沈溪目前的处境来说,这宅子比官位对他更有吸引力。
“几时赏赐?”沈溪问道。
谢迁打量沈溪,无比惊讶:“你小子,就一点儿不想在仕途上有所追求?”
沈溪笑道:“陛下赏赐我美宅还有仆婢,对我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肯定,作为臣子的岂能贪得无厌?”
谢迁气得差点儿跺脚,本来他还绞尽脑汁想把沈溪的不满情绪压下去,现在看来,简直白担心了,这小子立下那么大的功劳给所宅子就轻易打发了,要知道这种建功立业的机会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至于具体事宜,由户部的人跟你说,明天早些到詹事府,老夫带你进宫谢赏。”谢迁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沈溪本想早些回家,但这会儿他反倒不急了,安心留在詹事府等户部过来颁赏之人。
既然第二天要进宫谢赏,那赏赐不会拖过今天,沈溪等了一个多时辰,连讲案都准备了两份,户部那边终于来人。
来者是户部赃罚库副使,从九品的官职,专程前来把宅子的契约交给他,并带他去看房子。
等到了地头,沈溪知道这房子原来是朝廷抄没犯官的产业,恰恰这个人沈溪认识,正是前户部侍郎高明城。
高明城初进京城时身家巨富,买这栋大宅耗资不菲,虽然恪于礼制不敢太张扬,但怎么都配得上他侍郎的身份,称为官邸毫不为过。
高家人丁不盛,高明城这个宅院主要是给孙子高崇及其妻妾住,高明城边关运粮被鞑靼人所劫,责任其实并不在他身上,但趁着弘治皇帝龙颜大怒的机会,早就盯着高府的厂卫出动,将高府查抄,连高崇也被剥夺监生资格,下狱问罪。
但在刘大夏反败为胜取得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城后,弘治皇帝下旨把高明城的罪给赦免了,高崇也给放了出来,只是抄没的家产户部却没打算归还。
“沈大人不知,这高侍郎为人还算方正,仅有妾侍一人照顾起居。可惜他有个不争气的孙子,沾花惹草,妻妾有十数人,没娶进门的那就更多了,还有一帮狐朋狗友,抓捕他的时候简直闹得乌烟瘴气。”
“高府查抄后,高侍郎祖孙之妻妾俱都被抄没,不过高侍郎的妾侍病死狱中,他孙子的妻妾倒没灾没病,这会儿都给还回去了,只是听说有几个……哈哈,您明白的。”
沈溪的确明白了,在官场,尤其是京城这种地方,一旦有官员落罪,对于其家眷来说那无异于一场生死大劫。
当官的谁没个仇敌和看不对眼的?
如果你倒霉了,确认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别人就会落井下石,你的母亲、妻妾、女儿被发配落罪,那些政敌肯定憋着一股坏心思花钱把人给买去,你当官的时候没法治你,你倒霉了我还不能从你的女眷身上讨回点儿利息?
若是朝廷重臣下狱,通常没人敢动手脚,因为这种人人脉广泛,手眼通天,谁知道哪天他被皇帝想起,重新予以重用呢?对这类人,一般都是恭恭敬敬侍候着。
而正直之臣获罪,肯定会有佩服其人品的官员出面保其家眷,情况也不会太糟。
可高明城是什么人?本身就是个被朱祐樘破格提拔任用的赃官,再加上人死如灯灭,他的府邸一查抄,高崇和他那些妻妾跟着倒了霉,到最后发觉是个乌龙,却已没法在把那些女人完好无损地“归还”。
偏偏高崇吃了哑巴亏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陛下只是赦免了高侍郎的罪,其实高家人还是戴罪之身,目前东厂和锦衣卫依然盯得很紧!”
户部来的赃罚库副使继续为沈溪说明,“跟高崇关系不错的京城巨贾李家跟着倒了大霉,一家老小俱都被下狱,就等着过堂发配了,罪名却仅仅只是个行贿……话说这年头经商的,哪个不给当官的孝敬?”
对于李家的事情,沈溪无言以对,以前他就觉得李家大少爷李愈跟高崇走得太近不妥,但大家交情不到那一步也就没有出言提醒,这下好了,偌大的家业仅仅因为其一念之差灰飞烟灭。
沈溪本想问问寿宁侯怎么没出手帮高家,但细细一想,高明城人都死了,高家对张氏兄弟来说已没有丝毫利用价值,反倒不如借着高明城的案子,查抄一批向其行贿的商人,趁机大捞一笔。
沈溪甚至笃定地判断出,李家被抄没的产业多半落进张氏兄弟的口袋。
“可惜,可惜。”沈溪摇头叹息。
“沈大人有何可惜的,莫非沈大人对李家小姐感兴趣?”那户部赃罚库副使突然暧昧地笑了起来。
“哦?此话怎讲?”沈溪好奇地问道。
这位户部小吏神秘兮兮地说道:“下官在刑部有认识之人,听说这李家小姐不但样貌出众,而且见识和才学俱都不凡,这会儿已是戴罪之身,案子审结后李家人男的会发配边疆,女的则发配教坊司,这位有教养和才貌的李小姐肯定到不了教坊司就会被人带走,若大人有兴趣的话,下官可以帮忙安排……”
沈溪这才明白眼前这位户部官员口中的“安排”是什么意思,就是花钱把人给买下来,这也是当官的赎买落罪官眷的一种常用办法。
有买卖,就会有中介,而这位赃罚库副使既然专门掌贮存官府没收财物,肯定跟刑部脱不了干系,人脉自然广泛。
沈溪想到李二小姐曾经入过自己的画,当初自己还熬夜给她画桃花美人图,又想到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见到自己与周胖子在一起时掩面哭泣而去的场面,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但沈溪自问,并没有把李二小姐占为己有的想法,因为他跟这位李二小姐关系还没亲密到那一步。
“怎么个安排法?”沈溪问道。
“这个……自然要花上一点儿银子,下官听说沈大人家中营商……沈大人可别误会下官的意思,下官就是朋友多点儿,获得消息的渠道也比旁人多,不是有意要探沈大人的底……”
沈溪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名叫彭余,取年年有余之意,别人都叫我‘小鱼’,大人怎么称呼都好。”
沈溪点了点头,这彭余三十出头的模样,老成世故,一看就有点儿钻营的本事。
沈溪问道:“那把人买出来,大约需要花多少银子?”
“大人还真问对人了,若人在刑部审结之后再买,那自然贵许多,因为到时候知道的人多了,看到李小姐本人的相貌后这一来二去相互比价,那价格自然居高不下……”
沈溪点了点头道:“拍卖自然会贵一些。”
“拍卖?下官不懂大人的话,但下官确实在刑部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