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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政使司衙门本想挑唆沈溪跟阿尔梅达的矛盾,让两国战争无可避免地发生……在布政使司的官员看来,佛郎机人在珠江口迟疑那么久,想来实力不过尔尔,交战后地方应该不会有太大损失,反倒会令沈溪栽跟头。
眼下沈溪不按套路出牌,连宏有些发愁,他赶紧给市舶司的翻译打眼色,一计不成还有第二计……
你沈溪跟佛郎机人说话不是要通过翻译吗?只要让翻译把你的意思曲解,让佛郎机人以为两边没什么可谈的,最好让佛郎机人以为你破口大骂,那今天这场谈判就到此为止,回头等着开战就是。
阿尔梅达说了一句,翻译传达:“大人,佛郎机人说不会放人!”
沈溪犯嘀咕,我现在提出条件,是你们把唐寅放了,我就把货物和人都归还,这么宽厚的条件你阿尔梅达居然不放人?
心里带着疑问,沈溪道:“那告诉他,明日出城请早!”
翻译笑着点头,转头跟佛郎机人说了一句话,阿尔梅达脸色立变,他站起身瞪着沈溪,脸色带着几分震惊和恐惧,神色好似在说……我好心好意来跟你谈判,你居然要把我们都杀了?
阿尔梅达身后五个随从直接把佩刀抽出来,在场的大明将士也将佩刀亮出,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
连宏还在装好人,赶紧起来:“沈大人,阿尔梅达先生,买卖不成仁义在,可不能伤了和气。”
就在此时,沈溪突然用英语问了一句:“谁能听得懂英语?”
阿尔梅达一愣,他看了身后一名随从一眼,那随从走出来,客气地用英语回道:“我可以。”
沈溪和佛郎机人开始说起了“鸟语”,场面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市舶司的翻译,可惜那翻译对于佛郎机语也是一知半解,只不过早年跟随商船前往阿拉伯地区,在那里跟人学过一段葡萄牙语,但对于英语却一窍不通。
此时英国玫瑰战争刚结束不久,亨利七世开始了多铎王朝的统治,资本主义开始萌芽,羊吃人的圈地运动正在发生,但总的说来英国在欧洲影响不大,也只有临近的国家才会有人精通英语,故市舶司的翻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情。
对面有人会英语,沈溪问话就简单多了,等问清楚,那翻译说他要把佛郎机人全部杀死,沈溪不由冷冷打量翻译一眼,翻译已经感觉背脊发凉,沈溪又扫了连宏一眼,连宏将头转开,躲避沈溪的视线。
防不胜防啊!
要不是佛郎机人队伍里有人会说英语,不是掉进你们的陷阱里了?
沈溪用英语将意思说明,他只是让佛郎机人把唐寅交还,然后便会将缴获的货物以及扣留的人悉数归还。
阿尔梅达和几个翻译松了口气,重新坐下来,三司和知府衙门的人都不明白,刚才还要打要杀,怎么才说了几句鸟语,又和和气气坐下来重新商谈?
阿尔梅达正要说什么,沈溪抬手阻止。
沈溪手指了指那自我感觉良好的翻译:“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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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〇〇章 是战是和()
沈溪命令一下,那翻译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饶命啊,大人!”
他也不为自己辩解,上来就求饶,其实变相承认所犯挑拨离间的罪行,沈溪心头火起,大喝一声:“打!”
“慢!”
连宏起身阻止,“沈大人,您这无缘无故打人,恐怕人心难服。与外藩之人有何纠葛,却跟这小小的通译有何干系?”
沈溪冷笑道:“利用本官信任,于两国谈判之时,假传译文,谎称本官要杀掉佛郎机使节,令佛郎机人哗然,险些酿成两国纠纷和战争,这是何等罪过?”
“啊?!”
沈溪不说不打紧,等沈溪说完,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一个小小的翻译官这是要翻了天!
若沈溪所说属实,将这翻译拖出去斩了都不为过。
两国邦交的谈判桌上都敢这么挑唆,分明是要挑起战争,若因此生灵涂炭,这个小小的翻译有几个脑袋?
在场三司的人,还有知府衙门以及广州市舶司的人都意识到这翻译背后肯定有人指点和撑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沈溪怀疑到自己头上。
“大人,饶命啊,大人……”
人被拖到院子里,按倒在地,士兵拿起军棍便往翻译的屁股上狠狠招呼,市舶司的人一脸惊恐之色,他们皆都站起,退到一边,连宏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继续商谈!”
沈溪侧过头,恢复跟佛郎机人谈判。
因为沈溪直接用英语跟佛郎机人交流,中间不用转译汉语,在场官员皆都大眼瞪小眼,完全听不懂沈溪说的是什么,反倒是佛郎机人听到沈溪的话后义愤填膺,好像要跟沈溪好好计较一番。
“三艘船,不能再少了,而且要将所占吕宋之地移交我方。若同意,就把船开到广州港,到时自会将人放还,以后上川岛仍旧可作为中转站,但必须由我大明军队驻扎!”沈溪的态度很坚决。
用一个唐寅换你们那么多人和财货?真当我是来做亏本买卖的?三艘可以远渡重洋的盖伦大帆船,外加吕宋岛,我才会把人和货还给你们,而且还是分批归还。
至于三艘盖伦大帆船,名义上是借,但这是刘备借荆州,你要等着还,要么自己派人来抢,要么等船烂了以后我把船板和船钉打包给你们运回去,自己掂量着办。
沈溪说完,阿尔梅达很生气,本来双方好好地做生意,之前大明方面也都和和气气,突然间两国交恶,此时他在心底掂量,到底是三条船和其实只占了一隅的吕宋岛重要,还是把人和财货带回去,以便未来继续跟大明通商要紧。
“沈大人,您跟佛郎机人说了些什么?”连宏心里有鬼,但为了能回去如实跟章元应交待,他还是要问清楚。
沈溪道:“这与连参政有关系吗?”
本来是没关系,可你非要把三司和知府衙门的人请来,既然不想说,那叫我们来做什么?给你充门面壮声威?
“啊……啊……”
外面被打翻译的惨叫声仍旧不断传来,每一声都很刺耳。
终于五十棍子打完,人被拖进来,亲自负责行刑的荆越行礼道:“大人,行刑已毕,请您示下!”
佛郎机人瞅了眼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翻译,大吃一惊,心想还是大明的刑罚特殊,居然把人的裤子扒下来打,这屁股还算有肉,若是遇上皮包骨头,不是连肱骨都给打折了?
“不看了,拖下去给他找大夫治伤便是。”沈溪摆摆手道。
“喏!”
荆越一抬手,两个士兵拖着半死不活的翻译出门。
沈溪用英语对阿尔梅达解释了一下,这是大明翻译诚心挑拨离两国关系,让他们放宽心。
沈溪话说的轻松。
可阿尔梅达心里却沉甸甸的……我怎么知道之前那番话是不是出自你之口?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上来对我们破口大骂还扬言要杀了我们,现在更是狮子大开口索要海岛和船只,既然海岛那么重要,那近在咫尺你们自己为什不占?
我们跨洲越洋而来,在大明近海找个地方当避风港,你却说是你们的地头直接上去钓鱼执法,公道何在?
沈溪再问:“阿尔梅达先生考虑得如何?”
阿尔梅达不想被沈溪胁迫,站起身留下一句,身后的随从把话传达给沈溪知晓,阿尔梅达决定先回船上,与手底下的人商量过,投票来决定是否赞同。
沈溪一挥手:“看样子佛郎机人不准备留在城里过夜,派人送他们出城!”
连宏道:“沈大人,如此轻易便让佛郎机人离开?”
“那依照连参政的意思当如何?”沈溪反问。
“应该……”
连宏正要说话,突然意识到沈溪是在套话,马上缄口不言。
沈溪道:“我朝与佛郎机国乃是友好邦交国,你莫不是想让本官将佛郎机国使节扣押,陷我大明于不仁不义?”
这话让连宏听着耳熟,分明是之前布政使司衙门拿来弹劾沈溪的说辞。
阿尔梅达已在荆越等人护送下出了官驿大门,在场的广东藩司、臬司和广州知府衙门的人很尴尬,说是来旁听,但其实就是被沈溪折腾,到头来也不知道沈溪跟佛郎机人谈了些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写上奏?怎么给沈溪罗织罪名?
到底佛郎机人是愤愤而去决定与大明朝开战,还是回去收拾包袱就此滚蛋,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不过大部分的人还是从佛郎机人愤然而去猜测,这些番邦的蛮夷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沈溪一定是惹怒了番邦人,回头佛郎机人就会入侵大明朝的边境。
一干人等被沈溪“恭送”出督抚衙门,他们在上官轿之前,依然在议论纷纷,倒是其中官职最高的连宏什么话都不说,直接钻进轿子扬长而去。
督抚衙门内重新清静下来,临时摆在正堂的谈判桌撤下,马九进来奏禀:“大人,之前安排的事情……”
沈溪道:“看情况,若佛郎机人就范还好,若想走……哼哼,我大明岂是他们的后花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马九一脸坚毅之色:“小的知道怎么做了。”
马九带着沈溪之前交待的事情,匆忙离开广州城,他的任务是去监视佛郎机人的动向,并且随时准备带船偷袭佛郎机人的船只,连人带船一起夺下。
佛郎机人这次学聪明了,不靠近港口,而是在珠江上一个不知名的小岛附近泊靠,进退自如。
佛郎机人的火炮虽然厉害,但最大的缺点是大船的机动性不高,如果是黑灯瞎火的晚上,让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