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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一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他也看不上眼。
正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少年,就一个目的,离开皇宫。
只要能离开皇宫,去哪儿都成,可以去西北见识一下沈溪所说的草原和大漠,也可以到辽东去见识一下白山黑水,到江南去体验美轮美奂的园林和水乡,所有这些都是沈溪在课上教给他的。
别人绝对不会讲这个,熊孩子了解的外面的世界,很少是他自己看到的,更多的是沈溪为他描述的。
“殿下,皇后娘娘派奴婢请您过去……”
一名宫女前来传话,模样极为俊俏,正是帮助朱厚照从男孩变成男人的那个“小情人”,只是朱厚照属于薄情寡义的类型,几个月前才占有的宫女,这会儿早就被他忘记了。
都在青春期,身高一天一个变化,模样也有改变,女孩子的变化尤其明显,再加上朱厚照心情不好,也就难怪他没认出来了。
“知道了,你回去跟母后说,本宫沐浴后吃过晚饭,再过去!”
朱厚照对张皇后非常敷衍,为了表达自己的气愤,一定要表现出自己的态度……非暴力不合作!
让我过去吃饭?我先吃完再过去,让你们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不会轻易屈服!
宫女委屈地说:“殿下,娘娘吩咐……让奴婢陪同您一起过去……”
知子莫若父,张皇后对儿子近来的表现看在眼里,她当然知道儿子叛逆心重,她自己挺着个大肚子不适合到处走,向宫女太监吩咐事情时,把问题考虑得很周全,免得走第二趟耽误时间。
“本宫就不去,怎么着?”朱厚照发脾气道。
朱厚照不愧为自古以来最有性格的帝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要说胡闹,他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连朱?樘临死时都对顾命大臣交待,朕这辈子从未做过坏事,但却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你们好好辅佐他。
结果刘健、李东阳等人仍旧拿辅佐朱?樘的那一套来对待朱厚照,结果就吃了大亏,被刘瑾趁虚而入。
以朱厚照这倔强的性格,越是管着他,他的逆反心理愈重,反倒是阿谀奉承的话他喜欢听,再是吃喝玩乐的事能引起他的兴趣,当皇帝仅仅是为了好玩,自古以来皇帝给自己封公封将军这种自贬身价的事,也只有他这种性格才能做出来。
这下宫女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倒是旁边的张苑机灵,道:“太子殿下,皇后找您想必是有事,指不定皇后即将分娩,又或者……陛下病了?”
朱厚照沉吟道:“不是说怀胎十个月吗?我算算,这会儿最多才六个月吧,难道是早产?有可能。父皇的病可能突然变得严重了……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
念及此,朱厚照脸色一摆,道,“在前引路,本宫突然想去见母后,顺带出宫走走了。”
……
……
朱厚照想的是再来一次失踪,趁着去坤宁宫的路上躲起来,可他发现身周至少有二十名太监盯着,这些人中间有平日里跟他踢蹴鞠时腿脚非常利索的那种。
终于顺利抵达坤宁宫,结果还真让张苑给猜中了,当然不是张皇后分娩,而是皇帝朱?樘身体不适,到坤宁宫准备跟皇后一同用膳时,咳嗽太过剧烈,突然大量咳血,然后人便晕了过去。
张皇后赶紧派人请来太医,诊断之后,方知朱?樘几近病入膏肓,整个人已经处于虚脱状态,好不容易救过来,但情况依旧十分恶劣,随时可能再昏过去,到时候就可能长眠不起。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朱?樘转醒后,张皇后拉着丈夫的手呜咽个不停。
朱?樘怜爱地抚摸着妻子的头发,勉强一笑,道:“没事,这不好多了吗?来人,去将三位内阁大学士请来。”
“皇上?”
张皇后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难道丈夫准备传位了吗?
朱?樘没有解释,但由于他脸色蜡黄,眼神黯淡无光,张皇后不敢多问,只能让太监出去知会司礼监,让司礼监派人去请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三位阁臣进宫。
朱?樘一生对他的几位恩师都很尊敬和器重,明朝内阁大学士权势是逐步累积起来的,先有三杨辅政,再有朱?樘对内阁的重用,而后经正德、嘉靖朝,才真正确立内阁大学士拥有近似宰相权柄的大臣。
刘健、李东阳均在各自府邸,谢迁则留在文渊阁处理公文,因而比另外两名内阁大学士提前抵达坤宁宫。
皇宫?苑一向是外臣禁地,平日就算皇帝有什么事,也通常是在乾清宫传见大臣,如果大臣有急事进宫通禀,遇上皇帝不在乾清宫,要等皇帝从?苑出来才能觐见。
像今日这般直接在坤宁宫传见非常少见,通常皇帝临终托孤的病榻,都是设在乾清宫。谢迁在赶赴见驾的路上心里就在揣摩,难道皇帝的身体已严重恶化,以至于无法移步乾清宫?
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谢迁抵达坤宁宫外。
虽说皇宫?苑如今没有妃嫔,六宫独冠张皇后,但毕竟有那么多宫女,谢迁低着头不敢正视,在等候太监进去通禀的时候,心里琢磨皇帝是要单独赐见,还是要等刘健和李东阳来了后一起见。
“谢先生?”
就在谢迁心中忐忑不安时,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传来。
以前这声音无比稚嫩,但现在嗓音里多了几分浑厚,这说明太子长大了,谢迁一抬头便看到朱厚照好奇站在坤宁宫正殿前,身旁一众太监将他围在中央。
“太子殿下……老臣给您问安了。”谢迁紧忙行礼,心里想,莫不是之后就要改口称呼一声“陛下”?
仔细想来,还真有这种可能!
弘治皇帝身体不好,突然在坤宁宫传见,之前他想到一种可能是太子出事,皇帝又让三位阁臣来帮忙教儿子,现在看到太子好端端立在这儿,心头更涌起一抹强烈的不安。
“谢大学士,陛下传见,您请。”司礼监秉笔太监萧敬亲自出门来传达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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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一章 知遇之恩()
谢迁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入坤宁宫。
本来作为外臣,是不能进皇宫內苑,尤其还是皇后的寝宫,但如今是非常时期,身不由己,谢迁尽量做到低头目不斜视,跟在萧敬身后,亦步亦趋走到内帷,只听朱祐樘的声音传来:
“皇后,你且退下,朕有话跟谢先生说。”
弘治皇帝的声音非常虚弱,但谢迁总觉得应不至到病入膏肓的地步,至少可以说出话来,只是略微有几分中气不足。
这意味着就算是回光返照,朱佑樘也有力气写下传位诏书,安排好新皇登基后的顾命大臣。
谢迁心想:“陛下召见我,莫非是为传位诏书,将后事交待清楚?那我这责任可就大了,弄不好是要成为众矢之的的!”
“至少也该让三公三孤、王公大臣都到齐了再说,否则旁人随便来个曲解圣意的罪名,那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正担心间,谢迁转念又一想,“太子虽然顽劣,但至少已临近成年,陛下就这么一个儿子,断不至于将太子废黜另换他人。”
“陛下要安排顾命大臣,应该是从内阁、六部、公侯勋贵中挑选,今日听说只是让内阁大学士进宫,多半就是为此。只是我怎么如此倒霉,别人都回家去了,偏偏我逞能留下来处理公文?”
到了内帷前,萧敬仍旧需要进去通禀,谢迁犹自自怨自艾。
随后,萧敬出来通知,皇帝传召谢迁进内叙话。
谢迁是个识大体之人,知道皇帝身体状况不好,懂得变通,上来便先跪到地上向朱祐樘磕头问圣躬安。
朱祐樘的声音,从寝榻后的纱帐里传来:“可是谢先生?”
“正是。”
谢迁不敢怠慢,双膝跪地往前挪了挪,便见朱祐樘伸出手来,“先生,请上前说话。”
那双手要说也不显枯瘦,手掌没有丝毫皱纹,只是肤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谢迁的手则皱巴巴的,一点儿也不丰润。
就着四周的烛火光芒,谢迁站起身来,将手伸了过去,被朱祐樘一把抓住,随后是皇帝欣慰的声音:“朕挂怀先生辅佐之功,如今大明国运昌隆,先生功不可没……”
谢迁心里直打鼓,皇帝恭维人一定有目的,听到这话愈发像是在交待后事,这可是不详之兆。
虽说国祚内在传位问题上没有大的争执,无论是弘治膝下,还是宪宗一脉,都无人能撼动朱厚照皇储的地位,可就是太子年少,又不懂事,这是朝廷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这是《史记》中留下的警世明言,历朝历代这话都没错,无论是强汉、盛唐这样国祚昌隆的朝代,还是五代十国又或者是南北朝这些持续一时的短暂国度,少主临朝通常国家都会有动荡,谁也不敢保证如今太子继位不会发生朝变。
朝中掌军的有张懋等人,在外有那些驻守边关的公侯,甚至连谢迁的孙女婿沈溪也领着几千兵马在东南折腾,要是朝局有变,以储君的年龄,很难主持大局稳定人心。
“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是臣之幸!”
谢迁也不管朱祐樘是否真的病危,心里打定主意,在另外两名地位犹在他之上的内阁大学士到来前,他得先拖着皇帝,看样子皇帝就算是命不久矣,想必一两个时辰还是可以支撑下去的。
作为臣子,尤其是老臣,谢迁对于皇帝驾崩、天子更迭早有心理准备,他自己也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对于生死相对看淡了一些,更何况上一代皇帝宪宗驾崩时,他已在朝为官,而且身为东宫讲官,参与了先皇丧礼及筹划新皇登基的一些名分、谥号、新皇年号等等事宜。
对谢迁而言,算得上是“过来人”,就算出来主持治丧也可以做到条理分明。可他却想不明白,皇帝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