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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天子老迈,不知有几年可活,一旦驾崩,对唐朝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秦晋摇了摇头,他虽然有着比时人多了千年的见识,但也不认为自己有逆天改命的能力,唐朝目前的危局诚然有制度不健全的因素,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危机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各种复杂因素的合力之下,绝不是开一道方子就能治好一种病那么简单。
“唉,秦某也只有四个字。”
崔焕忙追问道:
“是哪四个字?”
“积重难返!”
闻言之后,崔焕的身体似乎泄了气一般。
“真是没得办法了,大唐盛世难道真要就此一蹶不振了吗?”
崔焕突然意识到,自此以后,他可能要接受一个外忧内患,逐渐走下坡路的唐朝,可骨子里的骄傲,又怎么能够容忍这种巨大的落差呢?
中堂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静,秦晋轻叹一声,打破了几近凝固的空气。
“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该当如何平乱才是,安禄山和史思明都是当世罕见的勇悍胡将,击败他们并不容易。”
秦晋又暗叹一声,他还没说已知历史上的唐朝还曾国都陷落,无数宗室为之蹂躏惨死呢,不知那时崔焕又该当作何感想。
不过,以目下的情形推测,潼关为高仙芝驻守,杨国忠也不像前世那般的深受李隆基重用,况且自己和神武军又在河东开创了新局面,长安陷落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已经降到很低了。
“天一亮,就动身返回潼关,崔焕定向高相公陈明河东道局势,使之与使君倾力配合,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彻底荡平逆贼胡寇!”
秦晋看着崔焕,情知他想的过于简单和理想化了,高仙芝或许可以谅解神武军的冒险举动,而与自己做有限的配合,若想通力只怕没那么容易,恐怕朝廷上天子和政事堂的宰相也不会坐视不理。
但看着崔焕像在绝望中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般,秦晋犹豫了,索性就不去打碎他最后的希望,毕竟存着希望要比绝望来的好。
只是对于崔焕这等人堪比皇天后土的大唐朝廷,对秦晋而言不过是个故纸堆中的符号而已,自从见识了它的诸多丑恶嘴脸以后,那最后一丝残存的好感都已经被扫进了垃圾桶里。秦晋所要做的,并非仅仅为了唐朝,至少当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或许可以绵薄之力,避免或者阻止这个广大区域下的国家政权滑向深不见底的深渊,不论这片土地姓李抑或是姓赵……
因而,相比较之下,秦晋并没有崔焕那种感性的绝望,反而十分务实。这也是支撑秦晋所有作为的底层因素之一。
“也好,现在高相公当已经收到了秦某的书信,对神武军的布局也有了初步的了解。。。。。。”话到此处,秦晋忽然话锋一转,“崔兄回去以后,在绛州战事未见明朗之前,请万勿提及皇甫恪将计就计之事。”
崔焕惊讶问道:
“何以瞒着高相公?使君可是在担心?”
秦晋知道崔焕误会了,摆摆手低声道:
“高相公一心谋国,秦某不曾有过一刻怀疑,秦某不相信的是高相公身边之人,消息一旦有所走漏,后果不堪设想。秦某不能拿数万**将士的性命做赌注!”
崔焕再次默然,难道高仙芝的身边果然有奸细吗?
其实奸细到未必,只是高仙芝身边的人背景复杂,各有后台,保不准某些人会以私利做出什么令人 瞠目结舌的发指之事。所以,秦晋才说自己冒不起这个险。
秦晋也不隐瞒,将这些担忧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这不但没让崔焕心下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了,秦晋说的没错,有些时候自己人掣肘,反而比敌人造成的危害更甚!
第三百九十章 :胡将生诡计()
“禀相公,河东城回信了。”
高仙芝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报讯的军卒,又伏案继续处置军务公文。
“崔焕呢?为何不亲自过来?”
“据说是崔参军染了风寒,不宜行路劳顿,所以在河东城耽搁住了……”
“风寒?”
高仙芝停住了手中的笔,自言自语着,又说道:
“放下吧。”
那军卒将回信放到了案头,又轻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火拔归仁又急吼吼的赶了过来,见高仙芝一副平静如常的模样,就开口问道:
“听说有回信了?相公可有决断?”
高仙芝又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上,指着案头的回信。
“崔焕没能与书信一同回来,你猜猜结果会如何呢?”
其实,高仙芝在听到崔焕因为风寒被耽搁在河东城的消息时,就已经觉得秦晋不会那么容易的被劝服,与自己配合的事恐怕也难有进展。
“哎,相公居然这么沉得住气,不如末将先替相公看看。”
高仙芝一向在尊卑上下方面不拘小节,火拔归仁便将那封书信打开,才看了几眼就愤怒的破口大骂:
“竖子猖狂!相公请看……”
纵使高仙芝有了足够的准备还是被秦晋气的心头火气,秦晋不但态度鲜明的拒绝了高仙芝的要求,反而还指责高仙芝懦弱保守,为了完成守住潼关的任务而尸位素餐。
拒绝尚在意料之中,但这种肆无忌惮的狂妄却是意料之外了。
秦晋其人他也曾见过数面,给高仙芝的印象并非坊间传言的跋扈之人,至少在待人接物上还能维持基本的礼貌,像现在这样撕破了脸皮还是头一次。
“相公,以末将所见,秦晋竖子一定将崔焕扣留在河东城了,偶感风寒云云不过是胡诌的谎言,否则崔焕岂能不亲没有手书一并送回?”
态度尚在其次,要命的是秦晋在回信中一意坚持两线作战,并有意无意的嘲讽高仙芝胆小懦弱,如果打算袖手旁观就让神武军一力承担就是。
啪的一声,高仙芝抬手重重的拍在案头,他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些年年岁渐长,火气也越来越小。饶是如此,高仙芝还是被秦晋的无礼与狂妄自大气的火冒三丈。
“意气用事,只能使当前的大好形势再次变坏,神武军和朔方军的数万将士白白牺牲,河东百姓们一样要面对叛军的疯狂报复,秦晋竖子难道真的将按在叛军当做了木胎泥塑的鬼神吗?”
高仙芝不敬鬼神,火拔归仁却笃信佛教,闻言之后赶忙双手合十。
“鬼神之力虽虚无缥缈,相公不信其有,也万勿信其无……”
高仙芝重重的哼了一声,这等时刻他哪里还有工夫去想什么鬼神,秦晋的两线作战根本就不可能取胜,他的战败只是迟早。
“拿河东地图来!”
随从甲士翻出了河东道的地图展开平铺在高仙芝面前。高仙芝的手指随着目光在地图上上下下的移动,以估量着秦晋战败以后究竟会有多坏的后果。
“相公还看甚,出兵吧!”
火拔归仁一心盼着高仙芝出兵,这一刻他已经盼了许久,现在秦晋一意孤行,如果潼关不派兵增援,一定必败无疑。
岂料高仙芝却声音冰冷的反问了一句:
“出兵?向何处出兵?”
火拔归仁愣了,有些迟疑的答道:
“自然是攻击孙孝哲部,否则河东道形势将再无挽回的余地。”
“秦晋一意孤行,难道要让朝廷冒着潼关遭袭的危险,却为他擦屁股吗?”
高仙芝右手紧攥成拳,在地图上重重的砸了一下。
“孙孝哲就等着老夫这么做呢?到时候他正好可以趁乱出击……”
火拔归仁觉得高仙芝的谨慎简直有些难以理喻,为什么主动出击就一定会招致失败呢,难道大唐的军队永远要在安贼叛军面前夹着尾巴吗?
“可……”
高仙芝一挥手阻止了火拔归仁继续劝说,“够了,潼关大军一兵一卒都不许出关,若有违令,重处不饶。”
自从到了潼关以后,他从未如此疾言厉色过,火拔归仁吓得浑身一激灵,这才想起这位老相公可是在西域有过数度灭国之功的悍勇老将,其中定然是白骨累累不计其数,杀个把人又岂会在乎?
又想到自己进来在高仙芝面前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情形,不禁有几分后悔,冷静下来之后,他低下头,承认了自己的鲁莽:
“末将虑事不周,知错了!”
高仙芝似乎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过分严厉,便又缓和了态度说道:
“老夫知道你求战心切,但一切都要从大局着眼,伪燕叛军势大,非唐。军于旦夕之间可以追上,所以老夫在潼关只能稳扎稳打,先保证潼关不容有失,才能静待时机力图恢复。像秦晋挑起来的冒险之战,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贸贸然把潼关的安危也卷了进去,万一一战而大败,老夫岂非辜负了天子厚恩?”
火拔归仁不甘心,但还是忍住了没有继续劝说高仙芝出兵,而是提出要控制蒲津,如此一来就算秦晋在河东道输的渣子都不剩,潼关依旧守的铁桶一般。
“蒲津的问题老夫会斟酌,没有其他事你就先出去吧。”
高仙芝已经没有心情和火拔归仁东扯西扯,他要静下心来,好好思量一下应对之法。事已至此,秦晋已经陷入了最后的疯狂之中,如果其本人不收手,他是绝对不会吧帮忙的。只不过, 如何才能将秦晋战败后的恶劣影响控制在河东道有限的范围内,不波及到黄河以南的潼关和以西的冯翊郡才是当务之急。
又过了一阵,高仙芝唤来了外面的甲士。
“游骑探马可回来了?”
“禀相公,尚未有消息。”
“知道了,退下吧!”
高仙芝疲惫的挥了挥手,他抬眼看了看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不禁轻叹一声。据他的判断,也许今夜一过河东道的胜败就会见出分晓,他要看看秦晋会如何吞下自己一手造成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