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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勋戚子弟们自我感觉良好,以为非他们出马不可呢!
感受到了浓浓的蔑视,这些人愤愤然,却不敢再造次了,今日的行刑使他们清醒的认识到,各自背后的家族在此时此刻也不可能护得他们周全,不管有多大的不满,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无令不得擅动,从入营第一天起,这些勋戚子弟们就已经背熟了的,现在没有接到命令,就只能一个个呆立在校场上,听着开远门处时断时续的战鼓声。
然则,紧接着战鼓传来的方向发生了改变。
“快听听,这鼓声是不是从春明门方向传来的?”
春明门位于长安城的正东方,紧挨着兴庆宫,因而地位也远远高于普通的城门,不过自从太上皇西逃,兴庆宫东半部烧毁于大火中以后,春明门的布防也就与其它各门无异,现在这里遭到攻击,令所有人都是心头一紧。
因为春明门距离东市的新军军营仅仅隔着一个道政坊,也许很快就轮到他们上城应战了。
不过,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战鼓声渐渐淡去,仍旧没有人理会这些勋戚子弟们,仿佛已经被人遗忘了一般。
随着夜色渐浓,人群之中开始隐隐然泛起阵阵的怨愤之声,随着黑夜和饥饿带来的不安, 所有人的情绪都濒临于爆发的边缘。
如此不闻不问的将他们滞留在校场内,这算怎么一回事嘛?
“要回营,要吃饭!”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诉求,除了吃饭以外,还要回去休息睡觉,毕竟站了整整一个下午,又冷又饿又累,锦衣玉食惯了的人哪个也不曾遭受过如此待遇。
面对抗议,依旧没有人加以理会,这些人的胆子不免也随着不满情绪的积聚而大了起来。
“既然无人理会,咱们不妨自行回营,找吃的去!”
“对!自行回营!”
一旦有人率先提议,便立即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
可是突然之间,校场四周立时亮了起来,几乎在一瞬间火把通明,映照的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哪个无令敢擅动?休怪箭矢无眼!”
适应了突然而起的火把光亮后,他们很快发现,四周到处都是冒着冷森森寒光的弩箭。仿佛只要稍有异动,就会万箭齐发。
霎那间,再也没人敢大声喧哗,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谁都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
“刚刚是哪个营的人要自行回营了?现在站出来自首,可从轻发落,一旦本将调查出来,可休怪军法无情!想必诸位都知道,战时不尊军令是什么下场吧?”
众人被吓的心中俱是一寒,战时不尊军令是在斩首之列。
“将军,此时在城中,又不是战场,当当算不得战时吧?”
那全身甲装的军将声音陡而厉然。
“城外叛军此时尚未散去,尔等无令擅动,难道还算不得战时违令?”
“一炷香的时间,允许相互举发,倘若此后调查处擅自提议的罪魁祸首,发现有知情不报一样获罪!”
这一招也的确是狠,很快就使得勋戚子弟们纷纷举发,这其中有恣意报复的,也有据实而言的,不管初衷是什么,凡是遭到举发的人一律当场逮捕,听后处置。然后又有书吏当场登记被举发人的籍贯出身,以及举发人的籍贯出身。
这场闹剧一般的举发只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居然当场逮捕了超过五百人。
只见那全幅甲装的军将举起了登记册,冷笑了一阵才高声道:
“俱已登记造册,被举发查实者,以军法从重论处,不实者无罪获释。举发查实者,有赏!”
说道此处,他顿住了,又加重语气。
“若举发不实,举发者以诬陷之罪反坐!”
言罢,众人目瞪口呆,心思各怀。
倘若举发不实被查明,就会以斩首之刑反坐,这一招不可谓不狠辣。然则,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有人想后悔却已经晚了。
全幅甲装的军将离去,手持弓弩的军卒也收起了弓弩,只不过校场上再也没有人敢于抗议,俱是无声无息的站在当场,只顾着忐忑不安。
与此同时,秦晋和广平王早就回到了位于延政门里的中军营地。
“御史大夫这一招果然奏效,那些不可一世的纨绔们,都没了脾气,到现在还规规矩矩的站在校场上呢。”
面对如此禀报,广平王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难道就没有人抗议擅动?”
以李豫对这些勋戚子弟的了解,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性,倘若好说好商量对了脾气,或许能事半而功倍,但一味的硬来,恐怕只能适得其反。
因而,他对秦晋的办法是持保留态度的,不过自己又拿不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因而只能试试看了。
“无一人敢违令,现在都规规矩矩的站在校场上!”
李豫讶然赞叹。
“真是奇了,看来恶人还须恶人磨……”
说到此处他又突然止住了,有些尴尬和歉然的看着秦晋,笑道:
“失言,失言,大夫勿怪!”
秦晋毫不在意。
“广平王说的没错,今次秦晋就是要做恶人的。如果不让这些人体会到恶的狰狞,就难以意识到善的可贵。”
军法本没有善恶,但有赏罚而已。秦晋的目的就是让这些纨绔们深刻的意识到,违反军法而带来的恶果,才会生出对军法的基本敬畏之心。事后,但有以军功受赏之人,才能明白其中得失。
第五百六十章 :诡计借鼠兵()
原来,所谓的战鼓声都是秦晋刻意为之的障眼法,都是做戏给那些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看的。一番做作表演,果然奏效,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日出,校场上的万多人居然没有一个敢于擅自离开,甚至连坐下歇息都不敢。
太阳初升,冻饿了一夜,纨绔子弟们早就浑身僵硬,只盼着军令快快到来,哪怕让他们即刻开上战场也行啊,总好过如此无休止的呆立,如受罚一般。
不知又过了多久,忽然就来了一大群人,开始埋锅造饭,斩杀生猪,片刻功夫就已经是米香肉香交缠弥漫。
整整一夜半日未进水米的纨绔子弟们早就饥肠辘辘,闻到各种香气,不争气的吞咽着口水。
这些人平日里吃腻了山珍海味,猪肉这种秽肉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可是,自从受到征发进入军营以后,就连这种秽肉都要每七日才能吃上一顿,还不管够。
现在,闻到诱人的肉香气与米香气,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秽肉,只希望能敞开了独自吃上一顿。
然则,受到警告以后,他们已经懂得了克制,不敢轻举妄动,只低声议论,静静的等待着。
事实也果然没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就有一名书吏到场宣布。
“御史大夫钧命,尔等懂得遵纪守法,实在是难得的进步,是以赏饱餐一顿,肉饭管够!”
那书吏宣布完毕,微觉诧异的扫视了众纨绔一眼,问道:
“如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待遇?你们不高兴吗?”
其中一人试探着问道:
“敢问,无令欢呼,可算违法?”
书吏扑哧一笑,答道:
“诸位都背熟了军法律条,有没有这一条,何须问我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还是爆发了不可遏制的欢呼,仿佛全然忘记了一夜半日的不愉快和恐惧。
米饭并非来自江南的稻米饭,而是关中百姓寻常吃的粟米饭,即便如此,一旦米饭和大块的猪肉分发下来以后,一众人等吃的狼吞虎咽,仿佛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吃饱喝足,天色已近午时,这一番折腾着实费时不少,但一夜半日所积攒的怨气也随着一个个鼓起的肚子而渐渐消弭于无形。
其实,所有人不论身份地位,最基本的需求都是一样,放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只要能吃上一顿饱饭,都是极幸福快乐的。
“传广平王将令,各营将士回营听命!”
本以为接下来还要接着受罚站校场,却想不到最终等到的竟是返回军营的将领。
一夜未睡已经使得他们身体疲惫至极,能回到营中休息,虽然不到掌灯时不能睡觉,那也心满意足了。
轻轻巧巧的就解决了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们,广平王对秦晋这种怪异奇特的练兵之法也由不以为然转而大为赞叹。
但赞叹的同时,也有些可惜的说道:
“御史大夫此法虽妙,寻常人却难以复制,否则画虎不成反类犬,弄巧成拙。”
秦晋淡然一笑。
“其实原也没有一定之法,唯有揣测人心,深悉其理,才能从容处置!”
李豫略一思量,又道:
“是李豫想的肤浅了,以为练兵是有一定之规的,看来一如兵法阵战一般,无常势,无定理!”
秦晋见李豫的表情有些失望,便思忖了一阵,说道:
“广平王如果想要练兵的一定之法,也未必不能写成具体的条文。”
李豫的眼睛一亮,道:
“大夫请讲,李豫洗耳恭听!”
秦晋一面组织着语言,一面说道:
“其一在于令行禁止,只有如此才能使军队如臂使指,而后熟练阵法,可于阵战之时,应对有据……”
一二三四的举例了几条,李豫听后还是难掩失望之色,这和他所读过的兵法也并无特异之处。
见状,秦晋又道:
“广平王莫要小看了令行禁止四字,秦晋敢打包票,放眼天下人马,能做到令行禁止的,绝不超过这个数!”
与此同时,秦晋伸出了一根手指。李豫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实在难以置信如此悚听之言出自对方之口。
秦晋又确定的点了点头,补充道:
“没错,天下兵马,没有能出神武军之右者!”
他敢如此打包票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唐朝的名将如封常清、郭子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