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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锭金子是赏你的,只要带着我等绕过沼泽泥滩,成功抵达庆州,还有这么大的一锭金子给你!”
猎户贪婪的将金锭抓在手里,仿佛只要稍稍一松手就会溜掉一样,又趴在地上对着孙孝哲连连磕头,千恩万谢。
“别急着谢我,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下场便如此树!”
话音未落,横刀已然出鞘,一棵手腕粗细的桑树被齐腰斩断。顿时,那猎户被吓得抖如筛糠,口中嘟囔着,又转而求饶,表示绝对不敢有半点欺瞒。
经过如此一番表演之后,孙孝哲很是满意,一般人只要如此威逼利诱,还没有不被降服的。
“好了,起来吧,只要好好带路,必定有重赏于你!”
有了当地的猎户做向导,行军的速度至少快了一倍,也不会出现走弯路的情形。很快,孙孝哲就发现原本茫茫一片的桑林竟已经走到头了。
至此,他再也不担心后面的追兵,神武军就算再厉害,于此地而言也是客军,身后这绵延数十里的桑林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想要追上他们又谈何容易?
次日一早,孙孝哲带着五百余人就已经到了白马川,此时正值桃花汛,原本白马川只是一条规模不大的河流,现在却水势颇为汹涌。
这条河自北向南而流,汇入马岭河以后又转向东南于灞桥以东四十余里处汇入渭水。说穿了,白马川只是渭水一条支流的支流,但这条河对孙孝哲的意义却绝非一条支流。
只要沿着白马川向北,就可以直抵延州,过了延州以后就是茫茫的戈壁草原,唐/军于那里已经鞭长莫及,那里虽然也设置了胜、夏二州,但其影响力却绝难和关中各郡相比。
孙孝哲从腰间皮囊里又掏出了一定金子,扔在那猎户脚下。
“赏你的,收好!”
猎户弯腰去捡金锭,电光石火间,随着金铁摩擦声,横刀出鞘,雪亮的刀身已经自其背部狠狠刺入,直由胸前透出。壮硕的身子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不过这样一刀刺得虽狠,却不立时毙命。猎户痛苦的翻过身来,神情痛苦却怒目看向孙孝哲。
“你,你这狗贼,出尔反尔……”
孙孝哲冷笑连连。
“我说过会有重赏,如今已经践诺,但却从未保证过饶你性命!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大军秘密而行,绝不能暴露行踪,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守住秘密,现在给你留了个全尸已经格外优厚……”
岂料那猎户竟狂笑起来,与此同时口中鲜血乱喷,眼见着难以活命。
“狗贼啊狗贼,你真以为俺会乖乖听你的威逼利诱吗?你们这些天杀的狗贼,杀我父母,淫我妻女,不共戴天之仇若不报,岂非枉走了一遭人世?”
却见那猎户目张欲裂,陡然间脑袋萎顿下来,竟气绝身亡。
孙孝哲上前揪住他的领子,用力提起,使劲摇晃,继而重重顿在地上。
“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真是死有余辜!”
话虽如此说,孙孝哲的心里还是腾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的目光沿着白马川扫视了一圈,“此地决不可久留,立即向北进发!”
原本他们计划出了林地以后修整半夜再行军北上,但有了猎户临死之前的半截话,为小心谨慎起见还是立刻动身为好。
忽然间,孙孝哲只觉得脚下大地在隐隐然颤动,但俯下身以手触地,又毫无动静,似是幻觉。他支起身子后,叹了口气,也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竟有些草木皆兵了。此间已经远离关中,唐/军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于此时飞到这里!
然则,脚下又陡然颤动了起来,这一回触觉清晰至极,绝不是疑神疑鬼的幻觉,孙孝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大帅快看,是,是骑兵!”
孙孝哲顺着一名军卒的手指处向北方眺望,只见滚滚铁流如洪水般狂奔而来。
见此情景,他的瞳仁猛然收缩,紧接着胸口里涌起了淡淡的绝望,目光散乱际,落在气绝身亡的猎户身上,不禁怒从中来,果然是这厮在暗中搞鬼。
但事已至此,纵然将那猎户碎尸万段也于事无补。
残兵败将怎么可能跑得过士气如虹的骑兵?对方也肯定发现了他们,逃跑只能是徒劳的,但坐以待毙又岂能甘心?
“末将留下来断后,大帅先行撤退!”
张通儒仍旧不离不弃,孙孝哲早已经没了求死的决心。
“好兄弟,这份大恩我孙孝哲只能来世再报!”
“大帅保重,且慢,换了普通军卒的衣甲再走……”
孙孝哲情知张通儒留下来是必死的结局,但又不能保证什么,只得以来世作保。但张通儒却好像并不在乎来世如何,忽然觉得孙孝哲的衣甲过于显眼……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不知胡将假()
骤然,张通儒急急去扒孙孝哲的衣甲。
“你,你这是作甚,疯了吗?”
“末将没疯,大帅衣甲在身,怎么可能逃得脱追击?”
张通儒动作不停,一边解释,还招呼着身边的人也跟他一齐动手。这时,孙孝哲身边的人才如梦方醒,七手八脚上前,帮着他解衣卸甲。
孙孝哲任由部众们摆布,很快他的身上就被换上了一套普通军卒的衣甲,而原本属于他的那套衣甲则已经穿在了张通儒的身上。
“快,把将旗埋了,埋了……”
衣甲刚刚交换完毕,张通儒又发现了孙孝哲的将旗,这东西绝对是引人注意的,万一落在唐。军手里,就算傻子也能猜得出他们这帮人的身份。
于是乎,军卒们又惶惶然扯掉了将旗,草草将其掩埋掉。
“大帅,咱们就此别过,快走,别回头!”
孙孝哲还要说些什么,却已经被几名军卒强架上了马上,仅存的几匹战马全都用来逃跑以掩护孙孝哲脱身,而张通儒则坚定的留了下来。
顷刻间,铁甲洪流已经轰鸣而至,黑甲黑旗,迥异于唐。军,张通儒目睹如此景况心中骇然。
“这,这是……”
看清楚迎风猎猎的旗帜以后,张通儒马上猜到了这些人的真正身份。他们根本就不是唐/军,而是取代了突厥成为草原霸主的回纥部。这支骑兵正是回纥部的精锐骑兵。
回纥部向来唯唐朝马首是瞻,此番大军出动南下,绝对不会与燕朝为友,他的心里已经是冰凉一片,但草原部族向来怕强欺弱,现在的唐朝骤然摔倒,这些草原上的野狼们难保不会生出异心。
存了这个心思,张通儒原本绝望的心里又生出了一丝希望,坦然的面对着自己即将承受的厄运。
这显然只是一支回纥部的先锋骑兵,人数大约在两三千人上下,如果在以往,以幽燕边军的实力就算只有五百人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可此一时彼一时,别说五百人就算倍于对方也未必是这些回纥骑兵的对手。
很快,张通儒等人被回合骑兵团团围住,他们并没有贸然进行射杀,而是派出了汉人向导来询问对方的身份。
张通儒为了拖延时间,又岂能轻易的自行暴露身份?
“我等是神武军游骑,遭到了燕军打击,败退至此!贵部可是来自草原的回纥骑兵?”
那汉人向导不疑有他,便答道:
“此为怀仁可汗的先锋骑兵,奉大唐天子诏命南下勤王。”
说罢,向导便于其身后的回纥大将叽里呱啦的交流起来。其时,草原各部通行突厥语,那位向导和回纥大将说的都是突厥话,张通儒久在幽州为将,边军里的胡人很多,因而也通宵突厥话。只听得对方在质疑自己的身份,心中不免七上八下,但又要装作听不懂,以迷惑对方。
果然,向导和那回纥大将交流完毕之后,脸色就变了,态度也随之傲慢起来。
“为安全起见,请诸位上缴武器马匹,直到抵达长安,查实诸位身份再行归还!”
“岂有此理……”
张通儒能忍,他身后的部众却忍不了。在幽州时,回纥人哪一次见了他们不是唯唯诺诺,恭谨有加,生怕得罪了自家,现在却傲慢如此。
嗖的一声,数支弩箭疾射而出,差点将那发作的叛将射中。
“都老实点,非常之时,只能用非常之法,如果将来证实诸位身份,回纥人自然会向你们赔礼!”
向导常年和回纥人打交道,自有一股狐假虎威的威势。
张通儒咬牙含笑。
“说的是,说的是,交出武器,交出战马!”
其实,仅存不多的战马在被回纥部骑兵包围之前已经四散奔逃,留下来的不是受过伤,就是体力早就耗尽。至于武器,交了也就交了,总比当场反抗被踏成了肉泥要强。
那回纥大将盯着张通儒看了好半天,又叫过向导低估了几句。向导转过头问道:
“见你衣甲服饰至少也应该是四品以上武官 ,不知高姓大名?”
这么问是很无礼的,由此也可以见得,回纥人未必甘心服从于唐朝,张通儒暗暗如是想着,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就如此无力,由此可见一斑。
“某乃神武军中郎将张汉!”
说话时,张通儒偷眼瞧那回纥大将,却见其暗自点头,明显就是通晓汉话的。
而且,回纥部乃是未开化的草原胡人,能够从衣甲服色就能认出官品级别的,绝非普通头目,直觉告诉他这个回纥大将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有发现……”
回纥骑兵军中不少汉人向导,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正是出自其中的一位。
张通儒闻声扭头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鬓间冷汗当即就大颗大颗的滚落。
几名回纥骑兵已经下了马,顿在地上翻检着发现的东西,是一面将旗。
回纥大将突然目光一凛,骤然下令:
“将这些人统统射杀!”
军令一下,便在护卫的护持下撤离了当场,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