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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杜万全才捡着机会,立即躬身道:
“大相过于自谦了,末将敢说,长安城内没有秦晋,没有神武军,根本就不是我吐蕃大军的一合之敌!”
尚悉结哈哈大笑,看着杜万全,眼睛里虽然依然满是轻蔑,可其中的敌意也淡了不少。
“说得好,大相的确总是看轻了自己,如果不是唐人不济事,我大吐蕃又怎么能轻而易举的攻到唐朝腹地呢?”
玛祥仲巴杰不再理会两个人的恭维话,尚悉结除了恭维以外,更多的则是一种盲目自信。像尚悉结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甚至于在吐蕃军中占据了大多数。这种盲目的自信对吐蕃军而言,就像一柄双刃剑,既能助他大破唐人,可又同时带来了一个恶果,那就是不知进退,一旦遭遇了真正的强敌,便有倾覆之危。
正因为如此,玛祥仲巴杰才在一路上谨小慎微,甚至连手上沾满吐蕃人之血的杜万全都轻易的饶过了。
“杜将军,请你尽快拟定个名单,着重说一说,哪些人可以买通,哪些人有希望被买通,至于回报嘛,要钱便给钱,要高官厚爵便给高官厚爵,只要他们肯答应,除了不能皇帝以外,便没有不可答应的条件!”
杜万全暗自撇了撇嘴,他当然看出来玛祥仲巴杰对策反之计极为看重,心中不免暗喜,因为这就代表着这位权倾朝野的吐蕃大将对自己的信任和重视。
“回大相话,具体人选早就在末将心里了,最可能被策反的有两个人……”
就在他将要说出这两个人的名字时,突然一阵阵猛烈的巨响将军帐内三个人吓了一大跳。
隐隐间,玛祥仲巴杰甚至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在隐隐发抖,像极了大地动。惊骇之下,他甚至忘了去追问那两个人究竟是谁,只急急的冲出了军帐,一面唤人查看情况,一面又吩咐尚悉结稳定军心,绝不能因为地动而乱了军心。
实际上,在经历了最初的惊骇之后,玛祥仲巴杰就已经相信,这巨响和大地的颤抖都是一次规模不大不小的地动。像这种规模的地动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地动以后对军心造成的影响。
别看尚悉结说话时很是粗略,但真到了执行具体军务时,则变得十分细心。
如此一来,反将一直被严密监视的杜万全忽略了,平日里寸步不离左右的吐蕃军士不见了踪影。杜万全吞咽了一口吐沫,直觉告诉他,那巨响和地动都是唐。军搞出来的,他虽然人在陇右边地,但也听说过神武军的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
如果吐蕃人被这种武器吓得不轻,他的心里竟隐隐有几分暗爽。
说到底,对玛祥仲巴杰献计献策,阿谀谄媚之能事,都是出于自保性命的本能,只要人不死,一切就还有希望,如果人都化作了黄土,功过是非还有什么意义呢?
正是出于这种复杂的心里,杜万全虽然向玛祥仲巴杰献了许多计策,但仍旧鬼使神差的将此事藏在了肚子里。
很快,玛祥仲巴杰就发现了异样之处,鼻息间闻到了一股硫磺燃烧后的焦臭味,又有不少军士浑身带着烧伤在疼得在地上翻滚。
他仔细的查验了这些军士的伤口,竟好似高温灼伤,而在军营附近也没有看到明显的火焰,至少那点若隐若现的火星是绝难造成如此严重的烧伤的。而且除了烧伤以外,许多伤口竟还似以巨大的力量生生撕裂开一样。
所幸受伤的军士并不多,经过粗略的统计,大致也就在三十人上下,其中有五个重伤的军士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是不行了。另有十人断手断脚,伤势虽重,但看起来暂时并没有性命之忧。剩下的则全部是轻伤着,只是看着狼狈,身上并没有多严重的创口。
“查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句不是问,而是命令。
他知道天亮之前,这件事或许不会有结果,但吃了亏也得弄明白究竟吃亏在何处。尚悉结很快领着几名探马赶了过来,他们似乎有新的发现。
“军营缝隙间发现有大股的唐。军出入…。。”
玛祥仲巴杰登时便愣住了,马上又问道:
“究竟是出还是入!”
其中一名探马答道:
“回禀大相,应该是出,这些唐。军以百人为一队,有组织的向外面运动,他们好像并不怎么惧怕我吐蕃……”
这时,玛祥仲巴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大喊了一声:
“速将杜万全带来见我!”
杜万全刚刚历数了城内神策军和左武卫军的无能,但这支趁夜突围的唐。军似乎并非他所描述的那样。如此新的问题便产生了,这些人究竟归何人统属?
打仗最忌讳的就是不知彼,如果连对方的来历都弄不清楚,便更是兵家的大忌。虽然玛祥仲巴杰是吐蕃人,但唐人所精通的兵法,他也同样可以倒背如流。
看着玛祥仲巴杰那几欲喷火的眼睛,杜万全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知道自己此时的每一句回答都关乎性命,是以更是小心谨慎的措辞。
“说啊,还是你对大相撒谎了,不敢说出实情?”
尚悉结对这个唐将没有半分好感,眼见着玛祥仲巴杰对此人改变了态度,刚刚产生的那一丁点好感也在瞬间消失无踪。
杜万全被吓乐一跳,生怕这些吐蕃人一言不合就痛下杀手,只得硬着头皮道:
“末将绝无故意欺瞒之心你,也许是,也许是城内还有一小部分神武军,那些趁夜突围的精锐唐。军,也许就是神武军!”
“神武军?秦晋?”
玛祥仲巴杰加重了语气,疑惑的看着杜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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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七章 :大难各自飞()
兴庆宫,宫门外开始平静一片,但仅仅与之一门之隔的内部却是杀意森森,鱼朝恩阴沉着脸,左近站着的都是他最亲信的部将,也正是因为这些人他才得以从张皇后的辣手下逃脱。
“杀了,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鱼朝恩说话时,脸上的肌肉甚至都在抽搐,对于那些无辜的人也没有半分怜悯之心。
片刻之后,数十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摆在了他的面前,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送到大明宫去,让那些与某为敌的人看看,这就是下场。”
被下令斩杀的数十个人正是那禁军将领的家室子弟。说起来也也多亏了鱼朝恩安插在张皇后身边的一名宦官。当他将张皇后动了杀意的消息送出去之时,鱼朝恩的亲信部众联系不上他,便只能出此下策,以期达到要挟的目的。非但如此,大明宫禁卫的诸多将领家人子弟均遭绑架,那些无辜的人也同样没能逃过一命,最终惨死在鱼朝恩浓浓的恨意之下。
“军使,咱们杀进宫去,废了张氏和他的儿子,另立新君,也好扬眉吐气,把持超纲!”
面对部将的劝说,鱼朝恩却自有想法,他十分清楚长安内外的局面,眼看着二十万吐蕃大军兵临城下,身为执掌大权之人的张皇后不但没把心思用在退敌上,却仍旧想着争权夺利,可以想见,这长安城一定是守不住了。既然守不住,行了废立之事又有何益呢?
见鱼朝恩默然不语,又有部下劝道:
“现在张氏已经没有能力掌控朝廷,城内的各部兵马也都乱了,如果不趁此机会举大事,只会白白的错过了良机,让旁人抢了先机!”
良久,鱼朝恩才阴恻恻的问道:
“可用之兵究竟有几何?”
神策军在籍的兵马,总共有五万之数,大体上与左武卫相当,但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两万人上下。
“咱老神策军的底子,一万余人,均愿为军使效死!”
鱼朝恩哈哈大笑:
“有一万兄弟在侧,某还怕从何来?走,随我去金光门!”
金光门是神策军负责守御的地段,更毗邻西市,是长安城内除了北部那些城门以外,颇为重要的一处城门。但神策军诸将见鱼军使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大明宫,都不免有些失望。
鱼朝恩似乎早就下定了决心,激励身边的亲信部将。
“八百年前,有人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天下也未必永远是李唐一家的,既然他们不仁也就不要怪某不义!”
夜色更沉,更深,张皇后怒不可遏:
“就这么把鱼朝恩放了?负责的主将呢?带来见吾!”
“殿下,负责的主将知道逃不过惩罚,已经偷偷的逃了!”
“逃了?”
畏罪潜逃,在禁军中甚少出现,甚至可以说难以出现。但偏偏此时此刻就出现了,张皇后怒火叠着怒火,又要下令全城缉拿此人,却见兄弟张清气喘吁吁的赶了进来。
“姐姐,大事不妙,鱼朝恩的部将残杀了禁军诸将的亲族子弟,军心,军心怕是已经一泻千里……”
张清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张皇后柔弱的胸口上,只见她摇晃了几下,终是稳定住身形没有倒下。张清也见机的快,赶紧几步上前轻轻的扶住了姐姐。
“姐姐千万保重身体,以臣弟估计,城内诸军怕是已经失控,此时若再走,拖延下去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张皇后没了主意,只掩面而泣。
“你自拿主意,吾同你的便是!”
张清刚要将自己的筹划告知张皇后,张安也惶急不安的进入殿内。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请姐姐移驾,赶快出宫吧!”
此时的张皇后早就没了主意,便任由两位兄弟扶着出殿,才出了殿门口,又像被烧红的老铁烫了一般,激动的喊道:
“侗儿和佋儿在何处?”
张安一边上马,一边答道:
“定王与兴王都已经在马车上了,要走便必须趁夜,一旦天亮,还不知道有多少变故!”
他说这话时是惊魂未定的,因为就在半个时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