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念及如此种种,秦晋的内心渐渐平复了,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缓缓的回应着李亨的质问和控诉。
“臣自问对朝廷,对天下,对百姓无愧于心,无论驻守河东,抑或克复洛阳与长安,都是在为大唐效死。至于因何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却绝非臣有意为之,朝廷上下麻木不仁,只知道争权夺利,因一己之私而害了公器,封大夫的逃亡,高相公的不知所踪,哥舒相公的惨死,又有哪一个是他们咎由自取?臣只是不想步了他们的后尘而已,难道非要臣主动献上这颗头颅,才算是大唐的忠义之臣吗?如果是这样,亲者痛而仇者快,非但毁了大好的江山,还让魑魅魍魉跳梁于河朔关陇,应该贻笑大方的难道,难道不是这个昏聩老迈的朝廷吗?臣宁愿不做这忠臣。”
“你,你”
一时之间,李亨被秦晋激的无言以对,因为再说下去,就要指摘已经崩殂的玄宗皇帝,亦即是他的父皇。的确,秦晋的话没错,天宝年间的乱局,他的父皇要负绝大部分责任,几位重臣宰执的惨死,也绝脱不开干系。
如果不是玄宗皇帝自毁长城,安禄山小贼怎么能如此嚣张?吐蕃怎么能够轻轻松松的攻破了长安?还有眼前这个貌似忠良的秦晋,又怎么可能弄权于朝野上下,任意摆布他们父子呢?
想到这些,李亨的心脏仿佛被寸寸锯断,痛苦无处宣泄,登时便泪如泉涌。这是他第一次在臣子面前失态,但到了此时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终于,哭声渐渐收去,再抬起头来时,他看到的依旧是秦晋那双眼睛,只是那双眼睛里所隐约流露出的同情和不忍令其更是羞愤与抑郁。
如此,秦晋倒不如骂他几句,让他疼的痛快,恨得彻底!
“陛下,臣并无意顶撞陛下,然则人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事已至此,又何必再自寻烦恼呢?只要陛下肯修身养性,臣可以保证,至死都会辅佐太子殿下”
“当真?”
李亨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又马上让秦晋发誓赌咒。秦晋便很是配合的发誓赌咒,以至于李亨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是真实的,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陛下,臣今日觐见,除了问安以外,还有一桩大事须得禀明陛下,请陛下酌情处置!”
“现在朝廷上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朕的敕令吗?”
秦晋尴尬一笑:
“陛下此言让臣无言以对,朝野上下又有哪一桩政事不需要陛下的敕令啊”
李亨的面色恢复如常,虽然有些苍白,但已经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眸子里依旧迸射着愤怒和嘲笑。只是究竟愤怒和嘲笑些什么,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了。
“快说吧,说完了,朕也好休息说了这一回话,朕的身子已经疲惫至极!”
“陛下,宗正卿、陈留王李素杰在十王宅王府门前遇刺身故,”臣此来便是请准陛下,确立新一任宗正卿的人选。
“甚?陈留王遇刺?这,这怎么可能?”
骤闻之下,原本挂在李亨眼中的愤怒和嘲讽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他忽然意识到,陈留王的遇刺一定是大有文章的,偏偏又血溅在大庭广众之下宗室们但凡有一丁点沉不住气,或是闹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乱子,李氏皇族顷刻间就有覆灭的危险啊。
念及如此种种,李亨的脸上身上顿时冷汗横流,他在思考着对策,怎么才能让宗族置身于室外,一旦卷了进去,就算秦晋本无杀伐之意,到最后被局势推着向前走,都是免不了一场血腥的屠杀啊!
“秦卿,朕,朕请你无论如何都要,都要保全住”
李亨近似于哀求的话才说了一半,便被秦晋笑着打断了。
“陛下请放心,臣在赶来兴庆宫觐见之前就已经平息了十王宅内的隐忧,此时一切均如往常,并没有一丝的异动。臣此来,只是请准陛下,确定新一任宗正卿的人选而已。”
李亨看着秦晋的眼睛,忽而问道:
“朕一时间心烦意乱,也不知该以何人为宗正稳妥,不如请爱卿会同政事堂的宰相们议定后在报与朕知晓,如果确实合适,朕同意便是!”
第一千五十五章:废太子现身()
李亨的态度终于软化了下来,秦晋刚刚透露给他的消息,已经足够他寒彻骨髓的了。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太子,又在天子的御座上坐了两年多,有着足够斗争经验的他,完全可以猜得到,一旦十王宅的事情闹大了,李氏皇族与神武军撕破了脸,秦晋很可能就会选择最恶劣的一种办法。
虽然这种办法也未必是秦晋能够接受的,但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就顺理成章了。
发泄过后的李亨已经恢复了平静,不会再因为愤怒而被冲昏了头脑,他所想象得到的就是十王宅内宗室一旦结伙反对秦晋,其精神虽然可嘉,但也只是徒劳无功的意气用事而已。
在李亨的意识中,秦晋是个冷静而又冷血的人,他曾听过宦官宫人私下里议论的城中趣事,其中秦晋半年不回家门,及至顾不得将家属接回长安,如此种种事情,在宦官宫人们口中是可供消遣的谈资,可落在了李亨的耳朵里,则得出了另一番结论。
秦晋部将公主和儿子接回长安,考虑的恐怕是更为深远,不论这种深远可以从何处见得,终究是证明其心冷薄情。试问,天底下哪个做父亲的不惦记儿子,哪个做丈夫的不想念妻子
心底里如此发问着,李亨却蓦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已经死掉的玄宗皇帝,他不就是可以狠心的杀掉亲生儿子,又对贵妃的死无动于衷吗?
无论是一日杀三子,还是坐看杨贵妃被处死,说到底他的父皇是天生的自私鬼,为了权力和地位可以做出任何有违人伦的事情,这一点,李亨自问做不到,所以他也许不是个及格的天子。
想到此中种种,李亨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秦晋,心想:这个家伙也许就是这样的人吧,妻子儿女对于他来说,也许仅仅是一种可以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臣谨遵陛下敕命,请陛下保重龙体,臣这就告退了!”
秦晋已经受够了李亨的发泄,该说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便再没了留下来的理由,就算李亨强留,他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待上一刻钟。更何况,李亨也绝不会出言挽留的。
躬身退到了门口的屏风处,秦晋转身刚要踏出门槛,便听到李亨又唤住了他。
“秦卿,朕,朕想念太子,可否让太子来探望于朕?”
秦晋下意识的打算拒绝,可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么无情的话说出口了,便委婉的说道:
“诸皇子迁出十王宅可能要耗费些时日,等待诸事完毕,太子便会得空来探望陛下。”
李亨又道:
“朕听说虫娘回来了?朕好久没见过她了,便让她得空时到宫中来坐坐,陪朕说会话”
对于虫娘而言,李亨虽是兄长,却像父亲一样对她颇多照拂。事实上,李亨所照拂的不仅仅虫娘一个姐妹,包括那些年岁尚幼的兄弟,都是如此的。
“公主回来时也曾念道,想念陛下,奈何还未进城就遭遇了行刺事件,等到事情安定下来,虫娘便会来探望陛下。”
“好,好好好,只要她能来陪朕说说话,解解闷,朕便比什么都快活了!”
出乎秦晋的预料,李亨并没有因为婉拒而发作,只是就着虫娘的话题多说了几句而已。
出了兴庆宫,便已经见到一行人在焦急的等着他,其中就有来自于河西的传讯军吏。
“大夫,秦大夫总算出来了”
对此,秦晋颇感意外,他也见到了那几名衣衫大不同于神武军,又马身风尘的军吏。
“末将奉苗抚君钧命,前来递送军报!”
说话间,那军吏便从腰间皮囊里掏出了以铜管蜡封的军报,双手捧着递到秦晋的面前。
“是哪里的军报?”
秦晋心中暗暗下沉,意识到这未必是好消息。
“河西,苗抚君已经由灵武转跨祁连山,进入河西。刚进入河西境内,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敦煌郡,敦煌郡已经失陷于贼手!”
敦煌郡失陷了,这让秦晋脑中嗡嗡作响,但马上就清醒过来,此处人多耳杂,并不宜当众询问这些事情,便上前拉住那军吏,让他起身。
“你们一路上奔波劳顿,定然疲惫至极,走,随我回到帅堂休息一阵再说!”
那军吏倒也实诚,当面就拒绝了,还请秦晋即时拆阅那军报。
秦晋笑了,便只好直言相告:
“此处人多,并不宜拆看军机密报,走,回帅堂去再看也不迟!”
这倒不是秦晋不着急,而是早一刻,晚一刻看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敦煌郡的结果比预想中的还坏,朝廷若想有所反应和动作,也不可能是一两天内可以决断的。
那军吏还要坚持,秦晋已经上马先一步走了。
大约小半个时辰以后,秦晋坐在了日常办公的书案之后,面色已经完全没了在人前的谈笑风生,几名军吏站在堂内,也觉得寒意逼人。
“诸位辛苦,都坐吧!”
秦晋一边说着,一边将铜管上的蜡封拧开,然后旋开铜管上的盖帽,又从管内抽出了一卷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蝇头小楷。
羊皮纸上的每一个字都足以令秦晋悚然动容了,上面所陈述的河西变化几乎每一桩都超出了他的预料,本以为安西的问题仅仅是不法官吏将领勾结胡人的结果,可哪里想得到,竟当真与废太子有关。
如此,便与那些甚嚣尘上的谣言对上了,而安西的乱象和敦煌郡的失陷,也肯定与这位丢失了太子之位的皇子有着必然的联系。
在这份军报中,苗晋卿只确定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敦煌郡的失陷,河西与安西四镇的联系已经彻底断绝,第二件则是敦煌郡的陷落与废太子有着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