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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柴在旁边小声说道:”子路在离开鲁国后,比以前更加好学,一旦停车驻马,便无时无刻不读书,手不释卷。“
朝闻道,夕死可矣?
看着子路那渐渐消失的背影,赵无恤露出了微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子路,已非轻侠仲由了。”
他外在的侠义,和后天学到了礼乐仁义完美结合到了一起,此时的他,在赵无恤看来,堪称“大将之才”。
无恤遗憾地说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现在若他回头向我叩拜,我会让他做一郡司马……”
可惜子路不会回头。
赵无恤也不会,他的这一生,在沉了范嘉,从棘津出奔开始……
不,是从他重生到这个时代,看到季嬴温柔似水目光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和子路说的一样,卫国大乱在即,而且是赵无恤一手推动的,劝说子路和高柴追随自己,何尝不是想救他们一命。
可惜,子路不领情啊,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执意回头,趟进这汪浑水里去,他对自己的命运,依旧茫然无知呢……
在原本的历史上,子路也来到卫国,做了孔氏家臣,在蒲邑做宰,但那已经是孔文子死后的事情了。正好在赵鞅支持下,流亡国外的太子蒯聩回国争夺君位,孔氏也卷入这场大乱中,被蒯聩之党胁迫。子路在外闻讯后,即进城去见蒯聩,要求他释放孔俚,停止叛乱,但当时蒯聩已掌控帝丘,趾高气扬,千人注视下,子路单人挺立,与叛党为敌。
英雄难敌四手,在数十人围攻下,子路身被数创,最后更被戈击落冠缨,子路浴血,却仍击退敌人道:“君子死,冠不免!”于是在系好帽缨的过程中被蒯聩之党砍成肉酱!
他用一命换取退出政治纷争又不失武士的忠心,最后更在临死前保住了作为士最后的尊严,让人敬佩又辛酸。
孔子得知后非常伤心,从此不吃肉糜,因为一看到,就会想起自己最亲爱的大弟子的结局……
而这一世,历史已经大不相同,但帝丘的乱局,却依然在朝未知的方向奔去。这次大乱总的方向,赵无恤可以操控,但漩涡内的小人物命运,他却管不过来。
赵无恤一拂袖,回头进了厅堂,明天黎明,他就会离开帝丘,将这座都邑留给卫侯蒯聩,还有对他充满愤慨的公子、卿族、国人。
至于子路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
赵无恤来的时候举国沸腾,走的时候也万人空巷,卫侯和众卿大夫亲自来送,一直送到了帝丘之外,他们本来还想郊迎郊送,被赵无恤以僭越为由拒绝。
三条大船,连带数百赵卒渐行渐远,而卫侯蒯聩在送走赵无恤后,脸色却突然阴沉了下来。
他将自己的亲信石乞(与楚国人石乞同名同姓,非一人)、壶黡二人传唤到跟前,对他们说道:“公子郢与石圃谋反,立刻差人捉拿!生死不论,勿必不能让其走脱!”(。)
第915章 叔于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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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雷的车马声将孔圉从短暂的浅眠中惊醒,他一睁眼,发现灰色的晨光正透过小楼的窗扉流泄进屋里。
他本是卫国执政,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但数年的为国操劳,却换来国君的猜忌和不信任。他心力交瘁,从去年冬天开始染病,一直卧床到了现在,执政之位落入旁人之手,孔氏一时间在卫国政坛********了。
但他的心里,何曾忘了卫国的社稷安危,家族的兴亡啊,听到外面的乱音,孔圉心里一个机灵,忍着浑身酸痛,问旁边伺候他起居的竖人道:“发生了何事?”
“不知……”竖人们也心惊胆战,今早家中的嫡子去为赵卿送行,才走了没多久,外面就一阵鸡飞狗跳,他们也不敢出去问。
孔圉心中越发不安,联想到赵无恤刚到卫国,他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扶我起来。”
孔圉在竖人们的搀扶下,从榻上艰难起身,他住的地方是一个三层小楼,朝楼下的街道望去,一群鲜衣怒马的人正四处巡逻,呵斥上街的民众。
过了没多久,他的儿子和家臣子路回来了,迅速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孔圉。
原来,今早赵无恤的鹰扬大船前脚刚走,帝丘后脚就闹出了一个大新闻:
曾两度拒绝君位,在民间一直颇受拥戴的公子郢,被国君抓起来了!
这个消息顿时在帝丘掀起了轩然大波,全城已经戒严,外面那些持武器的人是卫侯宫中的亲信,正在四处巡逻搜捕。
“搜捕谁?”
子路说道:“公子郢之党,次卿石圃!”他临危不乱,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父亲!这下该如何是好?”刚刚行冠不久的孔俚则惊慌失措,他代替父亲去出席宴飨还行,可遇到这种大变故,就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孔圉则呆住了,这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他脸色铁青,过了一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床纱上染下点点红梅,众人连忙连哭带喊地将他搀住。
“先是父子反目,如今又有兄弟阋墙,这是昊天想要卫国灭亡啊……”孔圉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完便晕了过去。
家主昏迷,整个孔氏上下乱成一团,掐人中的掐人中,寻医者的寻医者,还有慌不择路原地打转的。
唯独子路摇着头退了下来,他来到外院馆舍,将孔氏那百余家臣食客聚集到一起,一个一个地安排嘱咐他们,一半的人带着武器加强府邸防御,同时派人去外面仔细打探消息,并将各自的家人接过来。
他目视众士人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如今卫国将乱,吾等受家主重恩,也要保孔氏不失!”
大家对子路都很服气,拱手道:“唯!”
子路很清楚自己的能耐,对赵无恤一手推动的大乱,他的力量就像杯水车薪,根本起不了作用,只求能保住主君一家性命,这就是他坚持留下来的原因……
随即他又想起一件事来,拉住家宰问道:“夫人呢?”
孔圉的夫人伯姬,是卫侯的亲姐姐,一向受宠,只要她在,卫侯就不会对孔氏做什么,如今家中大乱,正需要她做主心骨。
家宰却苦着脸道:“夫人之前听闻子郢被抓,便带着群公子进宫求情去了!”
子路顿时面色大变,暗道不好。
……
“石圃逃了!?”与此同时,回到卫宫的卫侯蒯聩暴跳如雷,他的弟弟公子郢倒是被一举抓获,但“谋反”的另一主谋,卫国次卿石圃却不知所踪。
他愤怒地揪着亲信石乞的衣襟,扇了他一巴掌,骂道:“汝不是说,石府的地势暗道,你都了如指掌么?”
“这老贼事先得知了消息,从地道跑了。【ㄨ】”
石乞被卫侯泄愤,连忙退后一步请罪,他本是卫国百年世卿石氏的庶孽子,在家中没有出头之日,就投靠了蒯聩,希望有朝一日能替代大宗。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只可惜他办的事不够完美,让石圃走脱。
“不过在石氏府邸内,的确发现了大量武器,石圃谋反证据确凿。“
“必须抓住石圃……”卫侯蒯聩很担心这个人,石圃有能力,在国中威望很高,若是不能斩草除根,恐怕会生出其他变故来。
他下令道:“他既然出奔,石氏便由你来做家主,继续调集石氏家兵和宫卫,大索城中,勿必把石圃和其余党救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石乞欢喜地下去后,蒯聩的另一个亲信壶黡上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君上,公子郢否认了谋反篡位之事,还说要见你……”
蒯聩对那个深得民心的弟弟又是嫉妒又是厌恶,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一挥手道:“不见!”
“那要如何处置公子郢?”
杀?还是不杀,卫侯苦恼不已。
壶黡又道:“还有一事……公女伯姬和群公子一起,愿意担保公子郢没有谋反,希望君上释放他……”
“求饶?他们想要作什么!”
话音刚末,卫侯的姐姐伯姬在卫侯夫人吕姜陪伴下,掀开帷幕走了进来,气呼呼地指责蒯聩,她还不知道丈夫在家中吐血昏迷。
“蒯聩,汝为何抓了子郢!”
“阿姊你怎么来了?”
蒯聩得以继位,这位姐姐出力不少,被当面指责,他一时间有些心虚。
“我要来为子郢说情,宫廷中的礼节,他没有任何过错。朝廷规定的礼制,他也没有违背,听命应对,过去几年里更没有一点过失,为何无缘无故说他谋反?”
蒯聩一时间犹豫了,他想起自己还是卫国太子的时候,郢与自己还算亲近,很守礼,对自己毕恭毕敬。他也想起父亲卫灵公想要立郢为太子时,郢坚决不从,这样无欲无求的人,真的会想谋反篡位么?
但昨夜赵无恤在醉后对他吐露的那些事情,却又件件证据确凿,那封石圃给赵氏的书信,到他们拟定的夺门计划,每一件都让蒯聩不寒而栗。
“是了,就算郢不是主谋,但若石圃谋反,弑杀了寡人,他无疑是最适合被推到君位上的人选。”
所以说来说去,他还是有罪,为何要这么贤明,为何要在民众面前表现得比国君好,这不是有野心的表现么?
于是他的心再度硬了起来。
“就算子郢有错,容忍他一时又能如何?”伯姬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
蒯聩火冒三丈,他最讨厌别人对他指手画脚了,哪怕是善意的也不行,何况他觉得自己已掌控卫国实权,不再需要姐姐和姐夫的扶持了,便大骂道:“糊涂!寡人才是国君,这里还轮不到汝等妇人来说话,子郢决不能放过!”
“君上,君上!大事不好了。”就在此时,刚出去的石乞又跑回来了,一脸的惊慌失措。
“又有何事!?”
“宫门外聚集了一群民众,有百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