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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敬亭没有犹豫,连外袍也来不及脱,直接便趟水下河。
“哎……”李从业叫了一声,也是赶紧跟了上去。
李梦年等人也是跟着,更多的士兵和辅兵都跟着跳下水。
“日你们娘的,”一个军官对桥上的民夫们骂道:“不赶车的赶紧跳下来,这河淹不死你们。”
民夫们这才恍然大悟似的,下饺子般的跳了下来。
人们不停向前,桥倾斜的地方在河中央,孙敬亭先用肩膀扛着,感觉身子都在颤抖,桥身太重了,后来李梦年和李从业等人,还有更多的人都挤了过来,人们纷纷用肩膀顶住桥身,孙敬亭感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小,最后那浮桥终于停止了倾斜。
王长福等人正好赶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先是发呆,接着才惊醒过来,各人赶紧安排车辆上岸,一辆辆大车从浮桥上了北岸,南岸又停住车辆和人员上车,一场险情算是排除。
惹祸的车夫吓的脸色惨白,他知道孙敬亭等人的身份,他满以为自己会被斥责,甚至革退,鞭打,谁知道人们继续匆忙向前,并没有人来理会他,最后一个军官看不过眼,对他笑着道:“驴日的憨货,赶车也不会,还不赶紧撒开,等人夸你?”
车夫这才如蒙大赦,赶紧驾车离开。
河岸上聚集了大量的辎兵和民夫,不训练的战兵也聚集过来看热闹,人们看向孙敬亭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哪怕此前对他很敌视的人,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算是条汉子。
那车若是翻了,可是要直直砸在人的身上,说是拿命来拼,也不为过!
“孙孝征!”王长福走到换衣服的孙敬亭身边,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要是被一辆车给砸死,我怎么对大人交代?”
孙敬亭道:“我还要继续北上,大黑河这里差不多要完成,我们要赶紧再向前,一路直接推到小黑河!”
王长福道:“大黑河到新平堡不到二百里,小黑河到新平堡可是三百四十里,中间除了要过大黑河,还有几条小的支流,倒是没有高山和丘陵地貌,一路平坦,但这一下进的猛了,如果北虏不等夏初,现在就突集大兵,我们就被动了……”
如果从后世的地图来看,大黑河就是在新平堡直北,沿着高速一两小时就到,两边都是平地,往小黑河去,却是要从北部再折向西,中间要越过一些河流,也有一些丘陵地带,地形不象此前那样平坦。
“那也要向前推……”孙敬亭用坚定的语气道:“大黑河,兴和守御所,集宁海子,都是在小黑河身后,小黑河再往前一百六十来里就是归化城,一百二十里不到就是板升城,中间是好几万人的汉人板升地,如今我们要和北虏开战,汉人如助我们,在草原上我们要省多少心力资源?少则三万,多则五万,这些汉人有一些是自己逃到草原上,有一些是被掠来,也有一些是世代相传的行商,但不论如何汉人总归是汉人,北虏用他们,也防他们,我知道汉人在草原上地位很差,如今我们只要推到小黑河,那些汉人就有了主心骨,小黑河堡也是大堡,关键时可以庇护数万人,我看大黑堡,还有兴和堡都快修成,另外几个堡也在修筑,但可以缓缓,小黑河堡才是最重要的军堡!”
王长福眨着眼认真听着,他心中想道:“嘿,孙孝征还真是不白给,军事上居然也闹的这么清楚!”
“怎么样?”孙敬亭看着王长福,说道:“军政大权,文澜是交给我了,然而军事上的决心,需要你来下!”
王长福想了一下,问:“孙司官是不是确定能保证在两个月内完工?要知道大黑河堡周长一里,小黑河堡的设计是周长三里。”
“此前我已将各处梳理一番,并且嘱咐各地的管事者迟快抽身,并且预备将大量人员和物资往小黑河畔调集,只要军队前推,对北虏保持压力,工期在两月内定然能够完成!”
孙敬亭看王长福还有些犹豫,赶紧又道:“长福,你是蓟镇兵出身,可知道现在我们做的事是大明九边重镇加在一起也没有敢做和能做的事?他们是没有办法调集几千辆大车,几万民夫,两万辅兵和一万战兵到这里修筑堡驿,也没有办法保障这么庞大的物资供给,更不必提上百万乃至数百万两白银在短时间数年内的开销,连朝廷也负担不起的庞大工程就在我们手中,岂能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做,去拿出性命来拼?”
“好吧好吧……”王长福笑起来,他对李从业道:“第一司临时交给你,我带天成和镇虏两司在此,俟军堡驻成,两司才能继续西向,此前你要率灵丘司和第一司配合青城司,以三司主力扼控小黑河,一直待军堡筑成。”
李从业道:“那里距离青城太近,只怕会有严重的骚扰,筑成之后,也会是直面敌军的第一条防线,兵力还是有些吃紧。”
“我会禀明大人,尽量再给你派些骑兵过去。”
“这样的话,还得把大炮尽量多给我一些。”
王长福挥手道:“连汤望宗在内都给你!”
一个司有一个局的火炮配合,两个司西进就是八门火炮,汤望宗本人还有两个局,四个局十六门四磅炮,已经可以形成足够的火力压制。
第四百三十七章 旧地()
“军堡筑成之后,孙大人也要尽快安排新铸成的火炮放置入堡……”
孙敬亭道:“军政司已经有所安排,别外炮兵一直在训练,人手也是足够,这你可以放心。”
“既然这样。”李从业立正后行了个军礼,说道:“末将愿受调遣,并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王长福深深看了李从业一眼,鼓励他道:“此役我和裕升拼尽全力,李把总务必要拿出全部的本事来。”
话到这时,王长福才又看着孙敬亭,笑骂道:“孙大人,你刚刚的事,可一不可再,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我只好打报告,请大人调你回去……”
孙敬亭闻言也是自失一笑,他看着前方,由衷道:“我在这里呆几日,然后再去板升城主持那边的事,你们看眼前碧草连天,江山如画,我等男儿志士,能在这里做一番事业,怎能过于在意自己的安危呢!”
各人都是有些被孙敬亭的话打动,眼前确实是一番美景,全副武装的胸甲骑兵在四周巡逻,胸前的板甲散发着波光一样的粼光闪烁,草地绵延无边无际,一条玉带般的河流在眼前沽沽流过,蒙古人敬畏水,河水几乎没有被使用过,清流见底,而眼前是大片大片蚁群般的汉人,这一块土地一直属于北方的游牧民族,少数时间被强势的汉文明纳入统治,上一次归汉人统治还是盛唐之时,属于安北都护府的地盘,现在事隔千年,终于又有汉家子弟踏入此地,各人的心中都是时不时的有异样之感。
“怎样?”不远处坐在车顶上一直旁观的卢大咧着嘴直笑,对旁边的几个辎兵道:“李富,黄三,你们几个对孙大人服气没有?”
“服啦。”几个辎兵纷纷道:“咱之前还怕他性子太好,手腕太软,现在看来,张大人把他派来真管用。”
卢大一直点头,很高兴的道:“咱们这些军堡,一定能筑成,骚鞑子,躺倒挨捶吧!”
……
银锭自年初搬入板升城,接着慢慢把自己的资财和得力的护兵和家人都搬取过来,他的牧场和牧民并没有动,自从与和裕升合作之后,银锭已经不大需要牧场的收入,各个台吉的牧场几乎是固定的,并不是有钱就可以扩大,倒是他的护兵从几十人扩充到了二百来人,实力有了质的飞跃。
这一个多月来,风声越来越紧,各处的台吉都慢慢开始召集和训练人马,草原上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风声鹤唳的情形,这也叫银锭格外的紧张,心里也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如果不是他和张瀚绑的太紧,现在的他也应该是动员兵马准备与明国人开战的诸台吉中的一员,可银锭自己也明白,不论是阿成台吉还是卜石兔汗,或是习令色,这些台吉都是视他为汉人的盟友,他们信不过银锭,甚至对银锭抱有强烈的成见和敌意,这样就算银锭想回头,也要考虑别人是否接受……银锭为着这事,近来茶饭不思,每日都是忧心忡忡。
这时他看到拉克申走进来,这人被他任命为百夫长,银锭叫他每日带着兵马训练,只是蒙古人都安逸日久,护兵们每日跑几圈马,射几轮箭就算练过了,最多再练习一下摔跤一类的搏
(本章未完,请翻页)戏,比起和裕升在城中的兵马明显相差很远。
银锭直直的道:“拉克申,你怎么不练兵?”
拉克申也直筒筒的答道:“我们的兵练又有用?咱们二百多甲兵,各处台吉加大汗能动员二十万丁,二百对二十万,台吉你觉得有用?”
银锭眼盯着这人,说道:“你说这话是何意?”
拉克申道:“从青城有人过来,想见见台吉,说一些话。”
银锭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拉克申见状,说道:“见一见又不是叛卖朋友,总得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
“好,”银锭道:“你带他进来。”
过不多时,银锭带着一个高壮汉子进来,进屋后这人脱了帽子,向银锭鞠躬行礼。
“哦,是塔布囊。”
银锭认得这个汉子是素囊部下的精锐,尖哨头领塔布囊,现在归阿成统管,他对塔布囊道:“阿成台吉有什么话要说?”
塔布囊盯着银锭,说道:“台吉并不是要劝银锭台吉回去……大伙都说银锭台吉是汉人的好朋友,已经背叛了部族,不再受长生天的眷顾,如果台吉就这样回去,恐怕很难得到众人的宽宥。”
“那阿成台吉要我怎样?”
塔布囊眼神十分锐利,看着银锭道:“阿成台吉想知道板升城这边的具体情形,最好还有和裕升下一步的打算。”
银锭笑了一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