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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大户人家的傻子偷马跑出来了。”
“这傻子也是钱多，这么多炮仗，不老少钱吧。”
老娘们，老太太出了家们看到奔驰的马儿拖拽着炮仗，绕着村子来回跑，上边的人跟个傻子似的，让他们乐得前俯后仰。
“我说，谁认识字啊，念一念呗。”
学过点字的里长出来卖弄了，道：“十年前，张霖男爵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十年后，张霖男爵开办镖局，助民求财。——盛世降临了。”
里长咬字清晰，语速适中，发音标准，可老太太们两眼迷茫，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你告诉我们，这傻子干嘛呢？”
里长很累，道：“这傻子替领主宣传政策。”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除了老娘们和老太太，村里还有其他关心时事政治的人。
“里长，出啥大事了，上面写那些字意味着什么。”
领主出巡不到他们这里，不过消息已经传开，里长就是链接贵族与农奴的纽带，他清楚这件事。
里长大人趁着这个机会，向大伙道：“男爵老爷向全体领民发出邀请，共同开办一家镖局做生意，上至贵族，下至农奴，无论男女老幼，都可以参与其中成为股东。”
“男爵老爷承诺，镖局公开化经营，账本每个月都会向所有领民公布，以供投资的股东监督，杜绝贪污腐败，保证每一位股东的权益。”
农奴们无数疑惑涌上心头，什么是镖局？领主老爷为什么邀他们做生意？他们要不要投钱成为股东？
这些问题扔到里长身上，他挠挠头道：“镖局专门帮人押运货物。”
“至于领主老爷为什么邀我们一起做生意，这我就不知道了。”
下水沟里长其实心里知道答案，男爵没钱呗，想出圈钱的新招式呗。但仔细一想，领主老爷开办镖局，邀请所有人合伙做生意，还将账本公开，这史无前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吃不准。
“里长，那要不要投钱成股东，你说的一文钱就可以参与。”
农奴们追问最关键的问题。
里长自己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自己定吧，这次筹钱是自愿，想投就投，不想投可以不投。”
含糊打发完众人，里长匆匆忙忙便离开了，他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做，只能去找别里长商讨。
第29章 成长（）
一个蠢蛋，一匹瘦马，一串鞭炮，彻底打破下沟村的宁静。
大伙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以后有怎么样的影响，从里长那里得不到答案，纷纷讨论起来。
“和领主老爷合伙做生意，你们听说过嘛？我感觉这事不靠谱。”
“我也觉得不靠谱，公开账本纯属扯淡，账本由他们记，咱们又不知情，那还不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下沟村虽然偏僻，但也不是完全封闭，消息灵通人士站出来道：“我听说，为了杜绝贪污腐败，男爵老爷承诺将所有筹集的款项全部公开，包括投钱人的名字，镖局的每一笔开支，所获的利润都会记得清清楚楚，按期向所有人公布。”
“这么说来就算有贪腐，也不会太严重，真如所说的那样，倒是可以试一试。”
“张霖男爵比起他老爹还是比较靠谱的，这十年，减税，轻徭役，咱们才有好日子过。”
所有人对一件事情的看法都是不一样的，有赞成就有反对，有美好想法，就会有阴谋论。
“你们想多了，贵族老爷什么时候让咱们过舒坦日子了。眼见强硬征税受到抵制，换个方法变向征税而已。”
“张霖圈了钱，若是不履行承诺，连铁质农具都少有的各位，拿什么捍卫自己的权益。”
“权利就是一头野兽，如果没有制约的手段，贵族和农奴合作就是一个笑话。”
人之初，性本善，总有人相信美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我们都不交税，领主老爷得饿死。”
“对啊，天下那么大，那么多诸侯，那么多领主，谁待我们好，就跟谁呗。”
阴谋论一派又有人跳出来，“笑话，天下乌鸦一般黑，上至周王室，下至男爵，那个不是在奴役我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暴力强盗无处不在，咱们现在有好日子就珍惜当下，说不准那一天就乱了。”
……
有些问题无论怎么讨论，都不会得出正确答案，因为本就没有正确答案。但不存在正确答案，不代表没有合适的应对方法。
下沟村人的争吵持续了几个时辰，各个派系的人用口水相互厮杀，顶在前线的主力脸红脖子粗。
噼噼啪啪……
鞭炮轰炸再次传来，一辆牛车缓缓的驶进下沟村，上边坐着四个人，一人驾车，一人点鞭炮，还有两人摇着旗。
“呼呼呼呼……”
这伙人比方才骑马的傻蛋更加疯狂，一边摇旗，一边嚎叫，配上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声震九天。
这一次，旗上的口号与之前骑马的疯子不一样。
第一面旗上写着：世事无常，天命难知，唯有冒险，方能富贵——事在人为富贵由天。
第二面旗上写着：拿三成家当，拼一手明天，胜将凤凰涅槃，败则少吃大餐。——我命由我不由天。
坐在牛车上的两人，路经围观人群，扯起嗓子吼起来。
一人先吼：“世事无常，天命难知，唯有冒险，方能富贵——事在人为富贵由天。”
这人的口气装出算命先生常用的神秘范。
另一人跟着吼：“拿三成家当，拼一手明天，胜将凤凰涅槃，败则少吃大餐——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人跟在街上卖菜似的吆喝。
这一回，老娘们老太太不仅笑得前俯后仰，也不用找人念字，都听明白了。
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托，必须能琢磨人心，抓住猎物的需求，给他们可行性的方案，一步步往陷阱上带。
二瓜没少跟着张虎装神弄鬼糊弄牛角村人，看多了，自己也能用出一两招。
他曾经听过张虎的神棍话术，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人只能拼命去寻找赢面大的赌局，保证自己不被洗下赌桌的前提下，一直下注。
这次事件，正好能抄来用用。
送信息，送问题的答案。二瓜将托的任务完成得很漂亮。
牛车缓缓进来，缓缓离开。
下沟村的人争论继续。
“拿三成家当，拼一手明天，我觉得靠谱。”
“赢了凤凰涅槃，输了少吃大餐，怕什么。”
“我们反正穷光蛋，如果赌对了，白赚，输了，我们又能少什么呢。”
这十年，张家岭很平静，农奴们不仅恢复了元气，兜里还剩了一些，说话的语气更足了。
大多数的人已经认同宣传标语上的暗示，不过反对的声音依旧存在。
“凤凰涅槃？愚蠢的人啊，你们能想到的，贵族老爷会想不到，让你们过几天好日子，不过只是养肥了再杀。”
“可笑至极，真信了那几个疯子的话，等着被坑吧。能吃肉的日子非要折腾，啃野菜的日子才好是吧？”
下沟村人看到骑马的疯子是猪毛。宣传经费拙荆见肘，二瓜，猪毛，大牛三人拿出自己的马，亲自上阵，奔驰穿行于张家岭各个村庄之间。
牛车上的一伙疯子是他们用钱雇的，一人十文一天，加上牛车，旗子，鞭炮，成本都不高，全套工具也不过一贯钱。
黄昏，三匹马，十几辆牛车陆陆续续从各地回到牛角村。
二瓜买了酒水，肉食，在小溪边招待众人。
所有的人都回到牛角村后，二瓜拿着钱袋子，给在牛车上表演的众人发薪水。
“大伙都辛苦，谢谢，谢谢。”
四十多人排队领工钱，都很开心，吆喝奔波一天虽说有点累，但秋后农农闲，闲着也是闲着，一天挣十文，不多也还凑合。
“二瓜，成大老板了。”
“你从男爵老爷那里挣不少钱吧。”
“以后有这种好事，记得叫我哈。”
“二瓜，没想到你个瓜娃子挺能折腾，都混到替男爵老爷做事了。”
听着追捧，二瓜心里感慨，自己从前是个受人厌恶嫌弃的泼皮。没想到现在成了个人物，曾经嘲笑，鄙视自己的人，如今点头哈腰，这滋味五味杂陈。
心想，跟对人，做对事，真的比埋头苦干要强。自己如果没搭上张虎，如今会怎么样，应该还是那个穷困潦倒，受人唾弃的二瓜吧。
不禁自问，命运天定？还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没有答案，以自身做思考，或许命运天定，不是张虎提携，他现在还和原来一样。
但张虎如今盆满钵满，都是靠自个本事夺来，命运真由天定嘛？
大牛走过来，打断二瓜沉思的二瓜，“二瓜，脑子挺灵光。”
猪毛道：“真有你的，怎么想到这主意。”
二瓜笑笑，没有回答，他似乎找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他比张虎少的应该是眼力，看不穿很多潜藏着的机会，更无法跳脱出来寻找解答的方案。
所有人都知道粮价会跌，但谁也没有再深想如何从中谋利。
去半坡借粮，在他眼里不可能，但张虎换个思路，利诱完成不可能的事。
这一次为领主宣传造势，没有张虎出谋划策，二瓜独当一面，漂亮干成事情，他为自己如今的成长颇为开心，好好看，好好学，总有一天，也能练就火眼金睛，将自己的命运握在手里。
第30章 狙击（）
男爵领主宅邸中，男爵夫人的房间里。
“你们先下去。”
男爵夫人凌雪云叫退周边的奴婢，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自己的儿子，未来的张家岭男爵张良。
张霖出巡，筹集资金，这事传得满城风雨。民间谣言四起，集中在两个问题上，男爵与全体领民合伙做生意，是圈钱还是开创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