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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价跌到底之后，那一定往上涨。
他想着囤积一段时间，两倍收益不敢说，至少每石挣个百来文，问题不大。
结果……
刘福殷实的家底，在这一场豪赌里，全都没了，往日的英气消失殆尽。
巨额债务的压力，令他吃不下，睡不着，整个瘦了一圈，眼眶蒙上一层厚厚的黑影，精神萎靡，内心煎熬失落。
人的境遇，由富变贫，这样的落差，对内心打击之沉重，不亚于肉体的折磨。
祭台上，买卖越搞越大，意气风发的张虎。
赔掉殷实家底，傲气尽失的刘福。
鲜明对比。
连脑子不好使的胡二三，都能分辩出优劣。
因果报应，说是迷信吧，也不尽然。
张虎用心经营信誉，作为里长之孙，尽职尽责，为老弱病残的生存寻求解决的办法，替牛角村人搞定各种问题。
人在做，天在看。
刘福虽不是什么大恶人，但仗着多那么点小钱，平日里，傲得很，谁都看不起，更别谈助人了。
见张虎挣钱，眼红咯，还召集人打上门去。
拳头再硬点，估计就是地方恶霸。
二瓜道：“刘福叔，当初打上门，您老可威风咯，今个怎么怂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张虎道：“行了，二瓜，别鞭尸了，干正经事要紧。”
第107章 无奈点头（）
二瓜拿来刘福的账本，看了下，这真的是疯了。
利滚利，三千石粮食，半年就变成六千石。
而刘福自己的本，只有三百石粮食，总共筹集三千多石粮食，十倍的高息杠杆，这特么跟拿着火把穿过火药厂没什么区别，即便活下来，不是傻子，就是赌棍。
显然，刘福不是傻子，而是上了头的赌鬼。
利息开始滚的时候，还想着粮食涨价，还能赚。
等到超过承受范围的时候，想着粮食涨价，能回本。
凉了的时候，想着粮食涨价，便不会亏太多。
凉透的时候，已经深陷泥潭，只能乞讨老天爷大发慈悲。
张虎有句妈卖批，忍不住了，道：“刘福叔，十倍杠杆，还带着高息。”
“你脑子有问题吧，早该平仓止损了。”
“你倒好，直接爆仓，成了赌棍。”
“哎……”刘福长长的叹了口气，让毛头娃教训，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也检讨过自己，利息滚起来的时候，想过亏本平仓，但当初阵仗搞得那么大，还带着人，去张虎家闹事，就这么草草收场，面子上过不去。
再加上粮价已经在价值底部，早晚要上去，便决定等等，越陷越深。
傲气，虚荣心，嫉妒，如同一座牢笼，死死的把人困在里边，他本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是因为这些东西，被带偏了，带进泥潭里，带进万劫不复之地。
“嗨……”
刘福除了叹气，也不知如何回应张虎。
张虎道：“刘福叔，空手套白狼的买卖，叫期货。”
“与一般的高买低卖贩粮不一样，这是赌博。”
“赌博加杠杆，不是不能玩，必须做到两点，第一，眼光犀利，会抓机会。第二，控制风险。”
期货交易，尤其高杠杆，相当于借钱赌博。
一个小波动，就能爆仓。
这个时代，还没有期货赌场，对这个认知远远不够。
刘福依葫芦画瓢，只学到皮毛，便一头扎进去，自然被玩死了。
牛角村人不止刘福一个人玩期货赌博的游戏，只是玩得比较大，输得特别惨，典型代表而已。
张虎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期货交易是个什么玩意，索性做一堂科普，对着众人道：“各位，记住我的提醒，不是挡你们的财路，而是让大伙别再走刘福叔的老路。”
“借粮做空，借粮做多，那都是有大风险。”
“一旦亏损之后，果断平仓出局，别舍不得割肉，迷途深陷那就完了。”
“我赢那一把，也只不过是运气好，如果粮价不跌，而是上涨，我会果断平仓，用自己的钱赔给你们。”
牛角村不少人，还在囤积粮食，有些甚至按照市价，买入粮食，等待价格上涨。
赌王张虎开堂授课，上了赌船的人，纷纷上前提问，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张虎做空粮价，影响了一批人，都想着复制成功经验，自己也能一夜暴富。
他头大，心累，不过还是一一给了提醒，要当一个大忽悠，该干的工作还得做。
二瓜变得许多，按以往的尿性，才不会替刘福擦屁股，没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但一路走来，清楚张虎如何崛起，说到底，就是忽悠，当婊子挣着钱，再给自己立一块牌坊，再继续行骗。
这一回，要跟钱家斗，二瓜猜得到策略。
普通的骗子，会赖账，张虎会以另一种方式赖账。
一张借条到期了，还本付息之后，再换一张面额更大的借条。
高级的骗子，会榨取猎物所有的价值，种韭菜一般，涨一茬，割一茬，再养，再割。
至于方式方法，二瓜不知道，以张虎的尿性，肯定不会用老套路，不过内核很清楚，还是一个字，借！
二瓜算好刘福的账，站到祭台上，道：“刘福集资诈骗案，参与其中的受害者，你们的粮食按每石三百文，折合成现银，由我还有虎哥，先行垫付，返还回你们手里。”
赔本的买卖，二瓜可不干，为了挣名声，而割自己的肉，那是烂好人，早晚要凉凉。
二瓜继续道：“刘福拖欠邻村的账，由我出面，利息压一半，大概是一千五百石，由我还有虎哥，先行垫付，结束利滚利的破账。”
二瓜在邻村，有关系，这种烂账，出面压一压，问题不大。反正邻村人不肯松口，以刘福现在的状况，那帮人也拿不到利息。
“哎呀，二瓜，虎子，还是你们两靠谱。”
“我说的吧，虎子会帮忙的。”
最高兴的要数张桂花了，打水漂的钱，又回到手里边，失而复得，那跟捡了钱似的，脸都笑烂了。
跟着张桂花一起参与刘福集资案的受害人，吊在胸口的大石头都落下了，而这一次替他们解决麻烦的还是张虎与二瓜。
心里五味杂陈，说了人家那么多坏话，甚至还跟刘福打上门去，而如今，人家不计前嫌，还揽下烂账，自己个那真是臊得慌。
这一次，又是实锤，牛角村人，全都治得服服帖帖。
落汤鸡一般的刘福，让人拉一把，三千石粮食的利息，折合成现银，九百贯铜钱，划拉一半，还剩四百五十贯。
他心里既高兴，又臊得慌。
二瓜对着刘福道：“刘福叔，给你挡掉一千五百石的利息，还给你先垫付，够义气了。”
“债还是你的债，一千五百石，不能从我们身上出。”
“你家的地，承包给我，每年，我支付你60石粮食，也可以折合现银。”
“你看这样行不行？”
二瓜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如果承接的债务，无法产生价值，那毫无意义。
他计算过，每年60石粮食，刘福一家省着点用，够使。
劳动力腾出来，也可以干点别的，勤快点，混得不会比种地差。
土地在二瓜手里，比在刘福手里可以生产出更大的价值，这笔买卖，对谁都不亏。
解决了刘福无力偿还的债务，从深渊边缘拉起来。
也避免了牛角村人本钱的亏损，坐了一回过山车，虚惊一场。
还让二瓜小赚一笔。
当婊子，还立牌坊，才是大滑头
刘福也没别的办法，虽然心里清楚，被二瓜算计一回，可两害相权取其轻。
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第108章 不用蒙骗（）
清晨，牛角村半坡张姓族人的聚居地，勤劳的农人已经起床，带上家伙，往地里赶去。
初春，有一阵可忙活。
忙碌的一切，与往常没什么区别。
不同的是，多了两个不常见的人。
“嘿，二瓜，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二瓜与张虎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三哥，早，找你们老爷子喝大酒，一起哈。”
“可不能与你们大老板比，我们还得靠伺候庄稼吃饭，可闲不得，错过季节，得喝西北风。”
二瓜也开句玩笑道：“前几个月，你可挣不老少，还伺候啥庄稼，再搞几个月，天天喝大酒，今年也能混下去。”
“嗨……那点钱，给儿子取媳妇用的，可不敢乱花。”
二瓜干中介，还是全能中介，各行业能插上手全都插，也给半坡张家人牵过线，搭过桥。
曾经，牛角村半坡张家与牛角村其他人，相互间敌视，甚至常常动家伙闹事干仗，在半年前，还都是这个状况。
现在，不一样了，虽说彼此间隔阂还在，但基本上再无争吵事件。
而二瓜与半坡张家人已经打成一片。
跟着张虎久了，二瓜的心性也变了，过去，要让他跟半坡张家人说话，那一定是骂娘的污言秽语。
他现在知道，心胸宽广，气量大，肯舍得，愿付出，才能服人，也才能让人为己所用。
在外边混了半年，眼界大了，他不在乎过去与半坡张家人的那点磕磕绊绊，主动与这些人联系，并找到共同利益，各取所需。
有些仇恨，并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几代人下来，牛角村半坡张家人与牛角村其他人，该分的已经分了，不管公平不公平，都已成定局。
大家互相敌视，只不过是上一代留下来的传统，而这些，真去思考，会发现显得愚蠢，为什么而争？为什么而吵？压根没有合理的解释。
当二瓜伸出手，帮助农闲时去张家岭揽活的半坡张家人，这些人也不是恶徒，别人给脸，没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