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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重阳本就是这样猜测,倒是并不觉得意外,摇头道:“镇上住惯了,怕是五婶会住不惯村里。村里各家各户都是自给自足,想要买什么都要往镇里去,不方便呢。”
江氏有些怔住,这小重阳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愿意他们夫妻两个回去?是不是桂家也防着他们夫妻两个?丈夫离开桂家十二年了,桂家还有丈夫的立足之地吗?
第二十七章 江五归宗()
木家村没有秘密,等桂重阳等人乘坐着马车到了桂二爷爷家,村里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江五又来了。
男子改姓,是背弃祖宗,极丢人现眼。村里的人即便羡慕江家守着个茶楼日子富裕,可是也没有几个会真的尊重江五。
随着那个少男的归来,这桂家每天都要上演大戏,不知道今天的热闹是什么?
虽然有不少村人好奇,可也只是好奇罢了。自家过自家的日子,再大的热闹看了也不能当饭吃。
只有梅童生与梅秀才父子,疑心生暗鬼,知晓江五又回来了,不免猜测起来。
“桂家是什么意思?搬来江五作甚吗?”梅秀才的心跟着悬了起来。他经常往来镇上,知晓江五是个交际广泛的。要没有江五找人,那个桂家的小崽子也不能越过杜村长落户。
可江五作甚会帮那个小崽子?两人虽是堂叔侄,可中间隔着几条人命,与仇人无益。
梅童生也有些不安:“不会是穷疯了,真想要银子吧?”
梅秀才皱眉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怕他们真的狠下心来。”
“那怎么行?真要打官司,你的名声,晟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梅童生有些着急:“都是顺娘那个死丫头,女生外向,尽偏着桂家,这守了十几年活寡不说,如今还要养便宜儿子,拐带着朵丫头也跟家里不亲近。不能这样干等着,要不然趁着他们还没动手脚,带几个人去‘接’朵丫头回来?”
这里的“接”自然不是客客气气的接,少不得要先行一步抢人,为的是“釜底抽薪”,不让桂家打着梅朵的旗号上状子,也是为了将梅朵压在手中做人质,好让梅氏有所忌惮。
梅秀才想了想道,还是摇头道:“那可真要撕破脸了,就怕顺娘那丫头死性,现在他们就算要告,并没有说实证,可要是顺娘刚性起来真有个万一,那可是逼死人命,就要真的坏了名声。”
“束手束脚,真要给他们银子不成?”梅童生烦躁。
梅秀才阴着脸道:“在等等看,桂家要真是图财,也是先与咱们商量。”
*
杜村长家,杜村长的大胖脸也跟吃了屎似的难看:“就是这个江五,不懂规矩,直接帮桂家那小子落了户!这才几天,又回来了,他还想要做什么?这是摆明车马给桂家撑腰?真是不要脸,一个童养婿,平日里旁人看在江老爷面上叫他一声‘五爷’,还真当自己是老爷了?”
昨天梅氏父子在折戬而归,杜村长并没有露面,可是桂重阳当众拿出了户籍,这也是间接打了杜村长的脸。
按照杜村长的本意,在桂重阳落户问题上肯定要卡住的。就算最后点头,也要将桂重阳调教的乖顺了才行。谁会想到,平日与桂家并无往来江五会插上一脚,直接寻人帮桂重阳落户。
“江五到底想要作甚?江老爷是摆设不成?”杜村长心中有鬼,未免不安。
李氏在旁听了,陷入回忆。她嫁进桂家五年,也算是看着桂远、桂五长大的。在她的印象中,堂小叔子桂五是个打小就有主意的。同样是读书,桂远读成了书呆子,性子怯懦;桂五却是个腰子正的,为人又活络不刻板。
当年桂五才十一岁,因为侄子重病无银子医治,就到江家自荐,成了“江五”;如今江五开始频繁出入桂家,会不会又什么需要他做主的地方?
“桂家不会真的与梅家打官司吧?”李氏再想不到别的,想到这个可能。
“哎呀,那可不行,梅家父子没什么,可不好影响了晟小子!”杜老爷带了几分激动道。
李氏抿了下嘴,有些不高兴:“老爷怎么就念着梅晟,也不想想咱们七郎。”
“真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就是为了七郎,我才更留心梅晟!七郎只有兄弟一个,连个叔伯兄弟都没有,以后独木难支。我熬了半辈子,羡慕死旁人有兄弟绑缚。先头的几个闺女,嫁得早,寻的都是普通人家,以后给能老七做助力的少。六娘这里,我是认准梅晟了。”杜村长胸有成竹道。
李氏皱眉:“可二娘嫁的梅秀才,这姊妹两个嫁叔侄,也差了辈分。”
“不过是姻亲,这有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好地女婿人选,就因为是姻亲家的,就让出去不成?就是梅秀才那里,怕是不敢让侄儿这的联姻高门。明儿我去同他说,早日订下来,不用他出分家银子,我给他们小两口出银子安置。”杜村长之前只觉得十拿九稳,并不着急,可眼下怕梅家真的这个时候闹出官司来,影响梅晟前程,少不得也要提前知会梅秀才一声。
*
桂二爷爷家,桂二奶奶站在大门口,拉着江五的手,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江氏,颤抖着嘴唇道:“儿啊,这是真要回来了?”
江五点头道:“是,儿子今日带媳妇归宗!”
桂二奶奶神色恍然:“我不是在做梦吧?我老是做这样的梦,梦里的情形同现在一个模样。”
江五回握住桂二奶奶的手:“儿子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娘,我回来了。”
桂二奶奶含着泪笑了:“好,好,回来的好!”
桂二爷爷站在旁边,也是难掩激动。
杨氏在旁边,也跟着红了眼圈。看着江氏身体单薄风一吹就倒的模样,杨氏上前扶住:“回来就好,今天总算能踏实叫你一声弟妹了。”
“二嫂。”江氏福身。
杨氏拉住:“都是一家人,没有那么多规矩。赶路累了吧,快去屋里歇着,我这就去预备饭。”
江氏道:“我给嫂子打下手。”
杨氏摆手道:“不用不用,弟妹好好歇歇缓缓,都预备的差不多了,再添两道菜就行。”
桂二奶奶听到,转过头道:“春儿,去杀鸡,你五叔五婶回家来了,今天这是大喜的日子!”
“哎”桂春应了一声,去后院抓鸡去了。
桂重阳识趣,不愿意打扰一家人骨肉团聚的场面,可是这父母儿女散发的骨肉亲情也让他鼻子发酸。
眼不见心不烦,桂重阳跟在桂春屁股后边,去看桂春杀鸡去了。
第二十八章 第一笔支出()
晚上炖鸡,养了两年的小公鸡,平日里喂养的精心,足有三、四斤重。加上剥好的毛栗子,炖了满满一大盆,又有腊肉炒芹菜、醋溜白菜、拌茄泥、炒菠菜粉,加上腌苏子叶,凑成了六道菜。
过年也不过如此了。
杨氏又用了纯白面做了香椿面,这是合了“上车的饺子下车面”,也是给离家回来的亲人接风洗尘。
分了两桌,炕桌子上桂二爷爷、桂二奶奶、江五与桂春、桂重阳;外屋地上摆了小桌,是杨氏、江氏、梅氏与梅朵。
桂二奶奶看着儿子,移不开眼;桂二爷爷喝起过年祭祖剩下的烧酒,面上也柔和许多。
桂春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并不是他不孝顺,想要推卸奉养老人的责任,而是亲叔叔的出赘是他最大的心事。眼前这个叔叔只比他大五岁,却是他最信服的长辈。
桂春永远不会忘记,当年自己奄奄一息,家人求告无门绝望之际,是十一岁的小叔挺身而出,用自己的出赘换回来五十两银子。
当时桂二爷爷、桂二奶奶几天没合眼,杨氏将桂春抱在怀里,翻来覆去的说:“你这条命是你五叔换来的,你心里要记恩,往后好好孝顺你爷你奶,不要让你五叔在外不安心。”
桂春只有六岁,打那以后一日也不敢忘。
换做其他人家,已经长成十一岁可以立足的儿子,一个是才六岁又卧病不起的病孙子,没有谁会选择舍了儿子留孙子。
桂二爷爷、桂二奶奶再看重长孙,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也做不到这点。是江五自己走出那一步,用前程与姓氏给侄儿换一条生路。
这一顿饭,吃的老两口极开怀,都围着江五说话,桂春与桂重阳完全被无视。至于桂春去镇上寻桂秋说的“正事”,眼下老两口也顾不得。
桂二爷爷喝多了,拉着儿子的手不放,最后是被江五亲自服侍着躺下。
家里的屋子够住,或许冥冥中盼着儿子有回来的一日,江五之前住过的屋子还空着。只是十多年不住人,不能直接住下,桂二奶奶就叫江氏与跟杨氏,留了儿子在上屋。
夜色渐浓,桂重阳与梅氏姑侄也要回前院老宅。
临回去前,桂重阳悄悄将杨氏叫到一边,递过去一个荷包。
杨氏哪里肯收,连忙摆手:“这使不得。你那银子别动,莫要胡乱花了,留着买地是正经!”
桂重阳道:“那银子没动,这是别的。五叔五婶刚家来,总要添置些东西,二伯娘收着,省的家里为难,五叔五婶也不自在。”
小叔子与弟妹“净身出户”,杨氏心中也发愁,不过依旧不肯收银子:“家具收拾收拾也能用,其他我们再凑凑,总不能用你一个孩子的钱使,那成什么了?”
“难道侄儿不姓桂?又不是没有钱,作甚还让大家跟着发愁?伯娘再这样见外,侄儿可没脸再过来吃伯娘的饭了。”桂重阳耷拉下小脸道。
杨氏素来是个痛快的,见桂重阳真心实意拿钱出来,而又是眼下家里最需要的,便道:“那要说好了,这钱算借的,回头家里有余钱了再还你!”
桂重阳点头,杨氏这才收了荷包。
荷包并不重,杨氏想着既是借钱,还是数目分明为好,就打开荷包。
荷包不大却压手,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