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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就见远处一个人影孤零零走来,却是独行的桂春。
桂春额头汗津津的,脚步匆忙,手上提着一条红白相间的后腿肉,还有两大块猪肝。
桂秋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耿家人还是不肯来?”
桂春抹了一把汗,道:“镇上有个员外今儿过寿,跟舅爷家订了五口猪,那边正忙着。”
桂秋抿着嘴,没有说话,这杀猪的活是壮劳力干的,耿家老舅爷、老舅奶奶六十多岁,还用干活?就算耿家人都忙着,不是还有桂大姑这个女眷在。
都是借口罢了。
桂春将猪肉、猪肝拿到厨房,因为十二道菜不算少了,倒是并不用再添什么,可是夏天天热,这猪肉、猪肝容易坏,便用盐滚了,去吊到井里了。
杨氏叹了一口气,打发桂秋道:“去告诉你奶一声,问问是不是能摆席了。”
桂秋应了一声,出去。
桂春见周丁香在,略显拘谨,喝了一碗凉水,看了梅朵两眼便出去了。
桂重阳也跟着桂春出去,就见一个憨头憨脑的少年迎面过来,正是之前给钟小吏开门的。他不过十三、四岁大,不是别人,是杨氏的侄儿、桂春兄弟的表弟杨武。
杨家在“九丁之难”时也没了两人,是杨氏的娘家爹与娘家兄弟。桂杨两家并不是只有二房这一重姻亲,病故的桂奶奶也是杨家女,是杨氏的亲姑姑。
不怪在出事后杨家当家人厚道,当时桂家成年男丁只剩下残废的桂二爷爷,两房都是妇孺,既有杨家的老姑奶奶,又有杨家的小姑奶奶,再小的桂春兄弟是杨家的外甥,杨家当家人就是杨氏的长兄杨金柱,最是宽厚实在之人,不仅没有疏远桂家,反而能帮的地方尽力帮了,宁愿被村里人排斥也依旧与“西桂”走动。
眼前这杨武,就是杨金柱的小儿子,比桂秋小三岁,比桂重阳大一岁,今年十三。
“大表哥,上席吗?”杨武道。
“应该差不多了,再等会儿。”桂春道。
桂重阳对宽厚的杨家人极有好感,拿出方才周丁香抓给他的几颗红枣,递给杨武:“表哥吃枣。”
杨武看着红枣咽口水,也不推却,笑呵呵伸手接了,却只拿了一颗:“我尝个,大表哥与表弟也吃。”
桂重阳点点头,塞了一颗枣到桂春嘴里,自己也吃了一颗。
桂秋从正房挑了帘子出来,道:“奶叫上菜,大哥和武子送东屋那两桌,我送西屋那一桌。”
东屋是男客,西屋是女客。
至于桂重阳,并没有安排上菜的活给他,并不是嫌弃他年岁小力气不足,而是因为他穿着孝要避讳。
虽是后补的席面,也是红席,不仅像重阳这样守孝的要回避、杨氏这样守寡与梅氏这样名义上守寡的都要回避。
桂春与杨武应了,转身回厨房。
上席的托盘是早借好的,上面一次能摆上四个碟子或四个碗,如此一来,一个桌子上三次菜就齐活。
三个小伙子手脚麻利,一趟一趟上菜。
桂重阳也没闲着,与梅朵一道在杨氏的东厢摆了一桌,因为是自家人用的,所以没有留最后两道主菜。
等到桂春他们上到最后一趟,桂二奶奶跟着过来,请周丁香去正房吃席。
周丁香是外客,又是头一回上门,自然不好慢待。
周丁香却直爽道:“奶奶,我腼腆怕生,想留在这边与梅姐姐一道吃。”
桂秋正好在旁边听到,翻了个白眼。
这样一个大嗓门,进来就“喧宾夺主”在厨房主了灶,让大家都给她打下手的人还好意思说自己“腼腆怕生”?
桂二奶奶却觉得小姑娘说的没错,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可不正是腼腆不爱见外人的时候,便吩咐杨氏道:“让周丫头跟着受累了,给丫头炖碗糖水。”
杨氏点头道:“炖了红枣汤,在井里湃着呢。”
桂二奶奶点点头,又与梅氏说了一句,才转身回去陪客去了。
厨房众人就去了东厢,刚坐下桂秋与杨武也过来了。桂春不在,应该是被留在席上陪客了。
杨氏拿着一个小碗,送到杨武面前:“武小子受累了,快吃。”
小碗里,是一条香喷喷的鸡腿。
杨武看着鸡腿咽口水,可还是忍着推到桂重阳跟前:“表弟小,这个给表弟吃。”
桂重阳又推回去,并没有说茹素的事,指了指眼前的清炒小油菜,道:“我这几日肠胃不好,吃不得油呢。”
杨武看看几位长辈,见没有人说话,便信了,看着碗里的鸡腿,笑的开心灿烂。
桂重阳在旁看着羡慕不已,这才是真正的孩子,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第四十二章 耍耍酒疯呗()
乡下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周丁香与梅朵坐在一处,一边吃饭一边闲话家常。
待晓得姑侄两个都接着镇上绣庄的活,周丁香问道:“是哪家?”
“彩霞坊,温家。”梅朵道。
周丁香点头道:“那家的东家是个厚道的,绣品的生意不是数一数二,却是靠着口碑做起来的,并不是那等吝啬心黑的人家。”
梅朵轻快的道:“就是,所以姑姑在他家接了十多年的活儿,去年开始,我也能接些简单的帕子、荷包回来绣。”
虽说都是小活儿,没几个铜板,可到底有份收入。这些钱梅氏也不要,让梅朵自己攒着,如今也有半贯钱了。
周丁香满脸羡慕:“真好,我就不行,针线认得我,我不认得它。”
梅朵有心亲近,道:“以后我教你。”
周丁香抿嘴笑道:“那敢情好,有机会我也教姐姐两道点心。”
梅氏在旁听了,微微蹙眉。
要是周家嫁女,那这门亲事自然是桂家高攀,大家巴不得;要是周家要招婿,怕是桂家这边不会点头。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桂五才“归宗”,怎么会允许侄子走自己过去老路?
杨氏没有察觉到小姊妹两个话中深意,只当她们两个投契,凑热闹道:“咱们家没有闺女,朵儿打小一个人也没个伴儿,难得遇到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你们小姊妹好生香亲香亲。”
二女脆生生的应了。
桂秋在饭馆当了一年学徒,没有亏过嘴,知晓家里荤腥少,便避开几道肉菜不吃,只专心吃那道虾皮熬豆腐。
这豆腐分了白豆腐与黑豆腐,并不是外头买的,而是杨大舅带来的。
杨家有自己的豆腐坊,农闲时靠着这个贴补,赚些辛苦钱。今日过来吃席的是杨大舅夫妇带了小儿子,大儿子就是去隔壁村里送豆腐去了。
白色豆腐是黄豆做的,黑色豆腐用的黑豆。
“大舅家的豆腐,比镇上那几家的豆腐都好吃。”桂秋道:“丁香也你尝尝?”
周丁香当的掌勺,菜都是她做的,之前自然早尝过的,可眼下依旧是听了桂秋的话,夹了一筷子,细细品味了一下,点头道:“香味浓郁,细腻软滑,确实是好豆腐。”说到这里,眼睛一亮:“厨房还有半块,要不我回去时带着?”
杨氏只当周丁香真的爱吃,笑着道:“那半块还不足一斤,够做什么的?你若爱吃,明儿他大舅做了新的,让你春大哥给你送几斤去。”
不等周丁香说话,桂秋已经摇头道:“就是让你尝尝,想恁多作甚?大舅家豆腐做的少,周边几个村子就够卖了,不用送镇上。”
镇上买卖都各有人家,乡下人岂是能随便插一手的?
周家的饭馆虽不大,可也开了二三十年,不管是肉菜禽蛋,还是油盐酱醋,都有规定的供货渠道,合作多年,不好轻易打破。
周丁香只专心灶上手艺,粗心想不到这些,桂秋却不会给杆子就上,那样胡乱开口只会让周师傅为难。
杨氏在旁听儿子说的清楚,才明白周丁香要带豆腐的用意,忙摆手道:“就是,就是,庄户人家,还是种田为主,不过是农闲时磨几盘豆腐,哪里能往镇上送?”
周丁香略有遗憾道:“这豆腐确实做得好,尤其是黑豆腐,镇子都没有。”
黑豆口感不好,没有几家会想到吃它,多是用来肥地喂牲口的。没想到做成豆腐,口感比白豆腐略硬,可另有一种质朴清香。
桂重阳听着大家说话,没有插嘴,可视线一直落在那碗虾皮熬豆腐上。
“老爸”留下的书中,有几道吃食方子,都是以豆腐为原料的,之前他没有在意,没想到这么巧杨家就有磨坊。
十三年前的“九丁之难”,桂家死了四个人,杨家也死了两人,就是杨老舅爷与杨三舅。在桂重阳的还账名单上,杨家自然也位列其上。更难得的是,杨家人的厚道,这些年不仅没有怨恨疏远桂家,反而多有援手。就凭这个,桂重阳也原意好人好报,送他们家一场富贵。
一个方子就能传家,可是没有能力保护时,也是招灾的根源。具体如何行事,桂重阳还要考虑周全,倒是并不着急。
东厢房里说说笑笑,气氛正好,就听到外头隐隐地传来喧嚣声。
梅氏立时撂下筷子,站起身来。
刚才见梅童生不请自来,跟着杜村长过来,梅氏就提心吊胆,怕他捣乱。
屋子里气氛立时凝结,外头喧嚣声越发真切,是从上房传出来的。
桂秋“腾”的一下子起身,道:“我去看看。”说罢,匆匆出去。
桂重阳哪里还坐得住,立时也跟着起身跟上。
杨武吃鸡腿吃的正香,没有留心别的,眼见大家都撂下筷子,不免面带迷茫,没头没脑。可桂家兄弟都出去,他也不好再坐着,咽下口中鸡肉道:“我也去瞧瞧。”
剩下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梅氏咬了咬牙道:“肯定是他在闹腾,再没有旁人,我去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说罢,也跟着要走,却被杨氏一把拉住。
“爷们都在上屋,你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