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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有决心,要获得那些东西。
他若是不答应,真的可能会一拍两散。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匈奴人肯开出这样的条件,真的是很有诚意了。
似乎自己再执拗下去,都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
工匠、技术,匈奴人想要,他也想要啊!
这些,可都是王霸之基,可以决定王国兴衰的关键。
想了想,翁归靡就试探着问道:“将军,不知道贵方能否答应,事成之后,允许我国以汗血马、乌孙马,换取一些工匠?”
王远听着,想了想,问道:“昆莫想换多少?怎么换?”
“至少要有三千工匠!”翁归靡伸出三根手指,坚决的道:“至于怎么换?本昆莫愿以汗血马一匹换工匠五人,乌孙马一匹换工匠两人……”
王远看着翁归靡的神色,他明白,这是乌孙人最后的条件。
恐怕也是其底线所在了。
不过……
“三千工匠?”王远笑道:“这是不可能的!”
工匠三千人,若真给了乌孙人,说不定,他们马上就能发展起来。
再加上这次战争中他们占据的河西之土,不出十年,乌孙就会成为匈奴的心腹之患!
“最多,外臣只能给贵国一千五百人……”王远坚定的道:“此外,必须用汗血马来换!一马换一个工匠!”
翁归靡听着,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对王远道:“就依将军之言!”
于是,匈奴与乌孙,达成了瓜分大宛的所有协议。
这两个强国,在大宛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做出了对其命运的裁决!
而这正是小国在丛林世界的悲哀所在。
生死、兴衰,皆受制于他人。
只是,无论匈奴,还是乌孙,都对彼此没怀好意。
………………………………
“将军,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乌孙人?”在翁归靡走后,一个匈奴贵族,走到王远身边,有些不忿的道:“凭什么对这些乌孙人如此好?”
在很多匈奴贵族看来,这样的条件,确实是好的有些过分了。
甚至可以说一句‘乌孙凭什么?’。
“嘿……”王远笑了起来,对那人道:“你啊,太年轻喽!”
“乌孙人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却不知他们已落入摄政王瓮中!”
“诸位不会以为,药杀水以西是什么好地方吧?”
王远侧头看着其他人,道:“大家不要忘记了,康居人和月氏人啊!”
大宛人和康居人、月氏人有联系,甚至关系密切,从来不是新闻。
上次汉伐大宛,就有康居军队加入战争,甚至企图进行干涉。
结果被汉军暴打,更引发汉朝军队越过葱岭,进入康居境内,追杀逃亡康居的大宛贵族之事。
当时,汉军只想让大宛人跪下来叫爸爸,所以康居人也没有全力干涉。
月氏人更是连影子都没出现。
但现在,匈奴与乌孙,一旦开战,就是奔着灭国去的。
而且,大宛一旦灭亡,匈奴就会和康居接壤。
更会使得月氏人的核心领地有可能暴露在匈奴视线之中的可能。
所以,康居、月氏必然参战!
甚至可能会全力救援大宛唇亡齿寒的故事,康居人和月氏人或许没有听说过,但道理他们肯定懂!
换而言之,乌孙人在这个协议里,看似占了便宜,实则是帮匈奴人顶了雷他们的战场将会直接面对来自康居、甚至大月氏的援军。
至于什么工匠换汗血马?
王远从来没有打算履约。
甚至就连现在的约定本身,他也不打算遵守。
不过,王远并不打算和这些人解释太多。
因为,就算说了,他们也未必听得懂假道伐虢这个故事里的条条道道。
献公以宝马、良壁,贿赂虞国国君,假其道以灭虢,回师途中顺便灭虞,将其送给虞君的宝马良壁取了回来。
献公一看,宝马只是老了点,良壁却还是原来一样,顿时龙颜大悦,重赏了献策的荀息。
现在也是一般。
他答应的那些条件,皆是良壁、宝马这样的贿赂。
目的是让乌孙人放松警惕!
方才协商中的一切讨价还价与态度,其实都是装出来的,让乌孙人相信和放松的态度。
事实上,在一开始,一张大网就已经张开,等着乌孙人跳进去了。
而只要乌孙人跳进来,就将作茧自缚。
………………………………
会商结束后,翁归靡就开始启程回国他不敢在匈奴境内久留。
故而在第二天一早,他便告别王远,离开疏勒草原,返回乌孙。
一离开匈奴人控制的营地,翁归靡的堂弟原安糜就立刻找了上来。
“昆莫,您真的相信那个匈奴的汉朝降臣的话?”原安糜问道。
“格里当啊……”翁归靡躺在竹椅里,眼睛都没有睁开,笑着调侃道:“你会信一个没有信义与忠义的人的话吗?”
“那个汉朝人和他的主子,当年能背弃他们的君王,现在又能背弃收留他们的匈奴单于,甚至萌生自立的念头……”
“这样的人说的话,你会信吗?”
“那您还……”原安糜不理解了。
“有时候,狐狸想要吃到肉,就不得不冒险靠近虎狼的身边,以便从他们的脚下偷走带肉的骨头!”翁归靡幽幽长叹着道:“这就是现实啊!”
“乌孙人必须面对的现实和必须冒的风险!”
“当然了……”翁归靡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原安糜道:“冒险归冒险,但对虎狼,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提防!”
“决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能咬到我们!”翁归靡郑重的道:“格里当,你明白了吗?”
原安糜听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节 三个月灭亡大宛()
居延的六月,草长莺飞,万物昌盛,繁花似锦。
张越策马于湖畔,见锦鳞游泳,碧波荡漾,飞鸟成群,原野之间,阡陌连野,粟苗壮硕,渠道密布,水车林立。
于是,兴致勃勃,喜形于色,与左右道:“今岁秋收,居延可以饱腹也!”
众人纷纷赞道:“此君候治理、教化之功也!”
张越听着,自是连忙谦虚的道:“此陛下泽被之德,吾岂敢居功?”
但神态却不免有些骄傲。
“将军,前时西域王都护来报,称匈奴与乌孙会商,已定合纵为盟,共取大宛之策……”续相如打马上前,到张越身边询问道:“王都护托末将以问将军:可有对策?”
张越听着,只是笑了笑,就道:“狐狸欲与饿狼谋食,此自取灭亡之道!”
“恐怕,乌孙人这次要把底裤都赔给匈奴人喽!”
“将军就不打算管管?”续相如大着胆子,问道:“如今,西域各国纷纷扰扰,不断有使者往渠犁以问都护将军之意……王都护该如何回复各国?”
张越听着,笑了起来,道:“续将军倒是对西域的事情很上心啊……”
这已是续相如最近数日以来第五次打着各种借口,询问张越对乌孙、匈奴联盟之事的看法了。
这一次更是直接挑明,想要探知张越的态度。
续相如听到张越的调侃,立刻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道:“非是末将僭越,实在是如今,西域都护以及居延、玉门,都是议论纷纷,上下都在揣测,末将等人亦是如此……”
“将军还是给个准信,以安军心、民心罢!”
张越自知,续相如所言,其实只是一部分原因。
更核心的,没有说出口的,还有与之相关的利益。
要知道,如今随着丝路畅通,中外交流日益频繁。
张越麾下的各部,除了他本人亲领直率的鹰扬旅外,其他人都纷纷搭上了这趟丝路贸易爆发的动车,日进斗金,赚的盘满钵满。
旁的不说,单单是挂靠在续相如名下的商队,就有十几支。
他每年可以从这些商贾手里,拿到起码千金的分红。
就是这笔收入,就已经比续相如本人的俸禄、封国收入以及赏赐加起来还要多了。
利益相关之下,自然续相如等人也就格外关心张越对现在局势的态度了。
不要以为,只有后世股市才有内幕交易。
事实上,早在三十年前,已故的御史大夫张汤就和他的商贾朋友田甲一起玩过这种伎俩。
他们借助提前知晓的国家政策变化,囤积居奇,高买低卖,赚的盘满钵满,好不快活。
以至于田氏可以靠着当初的积累,富贵至今,迄今依然是长安有数的大商贾!
而大司农桑弘羊和他的盐铁官署,则是另一个代表。
垄断着盐铁资源的他们,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赚的钱让无数人眼红,却又无可奈何。
而河西这边,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是军商一体。
出塞的商旅,都会想方设法,挂靠在大将名下。
更会尽心尽力的打点上上下下,哪怕是边塞的队率、军候,只要有权就能拿到好处。
故而,出塞的商旅,基本上都可以视作某位汉家大将的商队。
所以,他们在西域遇到麻烦和问题,汉军才会那么积极的干涉和救援,甚至不惜以战争来解决问题。
张越对此心知肚明,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这些事情罢了。
原因嘛,除了老生常谈的‘水至清则无鱼’外。
更重要的因素,来自于他本人的私心与野望。
甚至可以这么说,张越是在有意的放纵和默许了他麾下诸将与官吏参与对西域甚至更远异国的商业活动。
自古,财帛动人心。
利益,永远是最好的武器。
正是在这些利欲熏心的贵族、官僚的贪欲与野心之中,居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