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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靠着种田,他们一辈子也赎不回自己的妻儿。
甚至,有些人不得不连自己也卖到阳里来。
这个世道啊!已经崩坏了!
想当年,他年少的时候,关中的百姓,生活富足而健康。
虽然偶有破产百姓,但官府很快就能贷振,只要不懒,十几年就能重新富足起来。
像现在这样的局面,在他年轻的时候,是只有在噩梦之时才会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国家的府库堆满了铜钱,串钱用的绳子都腐烂也没有人管。
各地官仓,堆满了粮食。
仅仅是在敖仓,就常年储备了七百万石粟米和数百万石的麦豆。
但现在,却变成这个局面。
徐荣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七十六章 部署(1)()
等出了乡校,刘进等人都感觉汗流浃背,颇有种当初贾谊贾长沙与宋忠之拜于司马季主之日的感触。
忽而自失,芒乎无色,怅然间口不能言。
只能低头自行,自惭于心。
张越见了众人的神态,知道是时候灌一点心灵鸡汤了。
不然,士气大跌,还没有上任,就已经失去了自信了。
“诸君可是失落了?”张越问道。
“孤……”刘进叹着气,茫然无知。
他曾憧憬过谷梁学派为他描绘的理想世界,那个世界破碎了,他也曾相信,只要持身立正,天下就能安宁,但那个幻想也破灭了。
现在,阳里乡校一行,更戳破了他最后一个念想——文教可以兴国安邦。
看看着阳里吧。
全村上下差不多两百户人家,家家不事生产,驱使奴婢耕作,人人练习武艺,期待着上阵杀敌。
而偏偏,在这里,连穷人家的孩子,也能享受最基本的保障和最基础的教育。
贡禹等太学生,更是心气低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阳里的模式,是一个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的模式。
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教。
这里的人民不受饥寒的侵袭,能吃饱穿好。
但偏偏,这个模式是武人创造的。
是靠武力维系的。
阳里的百姓,甚至可以不需要土地,就可以独立生活于世界上,并且还能过的很好。
这对于笃信了儒家思想的贡禹等人的打击,不可谓不深。
所有人都清楚,阳里的这个模式,是扎根于商君的耕战之策上的极致。
用武力夺取财富和土地以及奴婢,再用武力来守护这些。
“依我之见,君等无须如此!”张越笑着鼓舞道:“阳里的长者,虽然贤能,但他却也只能守护阳里一亭之地,让这两百户百姓过上安康的生活!”
“而吾等,则将要守护这全新丰一万余户百姓!让他们也能过上如阳里般的好日子!”
“家家有牛羊,户户有蒙童!”
“只要吾等努力,认真,何愁不能做到这些呢?”
“太宗时,北平文侯张苍初履任,见其文牍,全国只有二十万万钱的赋税收入,敖仓不过一百万石粟米积蓄,当时是北有匈奴之患,南有三越之饶,文候辅佐太宗用政行德,重订律法,立上计之政,十五年之间,就使得天下转危为安!”
听着张越的话,众人的意志方才又鼓舞了些。
只是……
光嘴炮是没有用的。
现在,众人心里面都没有底。
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大略的了解过了新丰的情况。
除枌榆社外,其他四乡每年的田税和赋税征缴,都是大问题。
百姓逃亡和脱籍的情况,时有发生。
更可怕的是,县衙的帐上,只有几万钱的结余。
说不定,等到大家上任,连一个铜子都不会剩下。
没有钱,就别想干事!
旁的不说,你修个水利,没有钱发给民夫的话,谁还会帮你干活啊?
“那,以张侍中之见,孤与诸卿应该如何?”刘进问道。
“首先当然要摸清楚整个新丰的底!”张越拉着众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这是吾与君现在要做的事情……”
“这个摸底,不是随便走,随便看,而是要深入亭里,去询问百姓的生活、家訾和税赋负担情况……”
“当然,吾等一人之力,不可能全部摸清楚,但每一个亭随机抽取五户,作为参考对象,大概就能保证可以将该亭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这是后世烂大街的抽样调查。
但在此时,却是一个了不得的创新,让众人听了,士气立刻大振。
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可行的计划。
而张越能拿出来,这自然无比鼓舞士气。
“然后,吾等还需要去各乡勘测水文,绘制河流水经之图……”
“新丰现在虽然穷,但也并非一无所有……”
众人听了,却都是一楞。
“公田?”刘进微微一楞问道:“新丰县公田去岁租税不过两千石粟米而已……侍中怎么将之变钱?”
“两千石?”张越呵呵一笑,汉家公田实行的佃租的模式,将土地租给无地贫民耕种,然后再由国家收取佃租。
这个税率是恒定的三取一,也就是三成租税。
相比地主豪强们的五成,当然是很轻了。
但……
这些公田真的租给了真正需要的人吗?
当然不可能啦!
事实上,从张越回溯的资料显示,自西汉中叶开始,国家历次假民公田,最后都落到了豪族手里。
第一个这么干的人叫宁成,这个先帝时期的酷吏头子,在当今即位后就跑回老家,用尽手段将南阳的一千多顷公田扒拉到自己碗里。
靠着这个,宁成在五年内赚到了五千金!
然后,在第六年的时候,他被刚刚上任的新扎酷吏义纵砍了脑袋。
宁成跌倒,义纵吃饱。
正是从宁家抄出来的这五千金,让义纵从此大刀阔斧的干他想干的事情。
新丰的公田虽然只有七千亩,但仔细查查,还是能弄出不少钱的。
“殿下,臣打算上任后,就重新核算所有租佃公田的百姓的訾产,清退那些訾产超标,依然租佃公田的农户,让真正有需要的人租种上!”
“嗯!”刘进点点头,这个办法倒是可以。
只是,总共才七千亩公田而已,按照每户一百亩的标准,也只能租给七十户人家。
哪怕降低到五十亩每户,也只有一百四十户,相对于如今的新丰困局只是杯水车薪,恐怕并不能改变什么事实。
“臣打算将这七千亩公田抵押给商贾,贷来三千万资金,用于新丰的水利建设!”张越却是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七千亩地贷三千万?
以现在的关中地价,倒也不是不行。
但问题是——谁敢接这个买卖?
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的汉家商人,连国家的高利贷也敢放。但经过告缗的打击后,再敢跳的商贾,几乎都死了。
更麻烦的是——这传出去,朝堂还不炸锅了?
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御史,岂非找到了宣**力的地方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部署(2)()
“侍中难道不怕被人说成是第二个桑弘羊?”良久,刘进低声问道。
中国自古就有着浓郁的仇商气氛。
特别是儒法这两个思想派系,简直恨不得将天下商贾斩尽杀绝!
当初杨可玩告缗,最支持的就是儒法的学者了。
在他们眼里商人什么的,死光了,才是对世界最大的贡献。
只是后来,告缗玩脱了,这些人才翻脸骂杨可。
以至于,当初,桑弘羊不过是带着大司农的官吏去了趟东市摆摊叫卖,推销自己的盐铁产品。
马上就被学者们喷了一个半身不遂。
到现在,‘请烹弘羊’的呼声依然高涨。
所以,刘进不得不担心,张越此举将引发士林舆论的疯狂攻仵。
“不会的……”张越听着,却是眨着眼睛,笑着道:“殿下放心好,臣此举是为国为民,诸生皆饱读诗书,胸怀天下,安能不知?他们必然会理解臣的一片苦心的……”
“当然了……”张越笑着道:“纵然有人不能理解,那臣也没有办法啊……”
“诗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张越沉痛的道:“*******,*******……”
“臣决不能坐视新丰百姓陷于水火之中!”他握着拳头,一脸刚毅的模样。
然后扭头看向贡禹和王吉等太学生问道:“诸君以为呢?”
贡禹等人皆是满脸涨红,情绪已经全部被张越鼓动了起来。
对于大汉的太学生们来说,他们可比后世的大学生还要骄傲百倍。
他们是国家的栋梁,社稷的支柱!
无论是他们的老师,还是他们的家人,甚至是他们自己本身,都是这么认为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现在都还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和捶打的理想青年。
胸中燃烧的是对理想的激情,血液里沸腾的是对信仰的虔诚。
“嫂溺叔援,孟子以为权也!”贡禹第一个说道:“今新丰之状,若溺亡之人,若能有贾人之訾助之,可视作叔援之例!学生愿为侍中奔走解释!”
“学生等皆愿为侍中奔走,与诸生解释!”王吉等人也纷纷拜道。
他们现在人人都是群情激愤,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真的可以救世。
再被张越一鼓动,立刻就被仇商思想抛之脑后。
而太学生们,在如今的汉室,真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群体。
在某些程度上,太学生们的声音,可以算作士林的呼声。
他们可能做的别的事情有些不行,但论起嘴炮和喷人,那就罕逢敌手了。
这让桑钧看的